第820章 你能有什么身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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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更冷了。

夜色彻底压了下来,整座营帐被黑暗与火光交织得像一口巨大的铁炉,闷热、沉闷,又透着逼人的寒意。

血腥味仍未散去。

那一滩未干的血,被夜风一吹,泛起一道暗红的光,像还在流动。

帐外的旌旗猎猎作响,金铁撞击之声在风中隐约传来,远处的号角声早已消失,只剩下这方天地的死寂。

火光在萧宁的脸上映出明暗的轮廓。

他静静地走到梁敬宗和杜崇武身前,刀尚在手,刀锋上那一线血光早已干涸,却依旧映着寒芒。

赵烈在一旁,仍紧紧握着刀柄,呼吸低沉,眉心拧成死结。

杜崇武与梁敬宗对视的眼神,阴沉、警惕、又带着一丝不安。

空气似乎被拉得极紧。

所有人都在等。

等蒙尚元说话。

等局势崩塌。

等一个决定生死的瞬间。

而就在这极度的安静之中,萧宁忽然抬起头。

那动作极轻,可却像风掠过平静的水面——只一瞬,便在众人心头荡开了涟漪。

他的神情依旧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出奇,目光淡淡地掠过梁敬宗与杜崇武。

那眼神里没有怒,也没有惧,只有一种令人生畏的冷静。

就在这寂静的火光下,他微微侧身。

那一刻,连火焰似乎都跟着轻轻一颤。

有人在后方轻轻倒吸了一口气。

那声音极轻,却像点破了所有人的惊愕。

——怎么会这样?

一个士卒,一个无名之辈,为什么会有这种气场?

军士们窃窃私语。

那声音极低,却像浪花在暗处悄悄翻滚。

“你看他那眼神……”

“像……像是在俯瞰咱们。”

“这……这小子到底是谁啊?”

“他身上这股气,怎么像是……”

那人话未说完,声音就卡在喉咙里。

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敢往下想。

那种“高”,不是官位带来的。

不是声势、不是军功、不是地位。

而是一种,天生的东西。

那少年似乎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只是微微抬头,火光从下打上,照出他下颌的冷线。

那一刻,他像一柄被岁月淬过的刀。

静静地立着,却寒意逼人。

梁敬宗心头发毛,嘴角抽搐,硬挤出一句话。

“你……你说什么重新认识?”

那声音比想象的更沙哑。

甚至连他自己都听得出那一丝颤抖。

萧宁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极轻,却如寒光一闪。

他淡淡一笑。

那笑意极淡,却让人心底发凉。

“怎么?当初,我能准确预料到援军会来时,你们应该也有过怀疑吧,这小子会不会有猫腻?”

他语声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现在,咱们就来重新认识一下吧。”

梁敬宗怔住。

杜崇武也愣在原地。

他们脑中轰的一声,像有风掠过。

——重新认识?

——这小子什么意思?

他一个新兵,一个连功名都未挂的士卒,凭什么让他们“重新认识”?

营帐内,一片寂然。

风声在缝隙里钻动,火焰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是在为这一刻,平添一种不祥的回音。

赵烈的眉头紧皱。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看着萧宁那背影,忽然有种无法解释的直觉——那少年此刻的沉静,不是无畏,而是笃定。

那是一种,他早就知道自己是谁的笃定。

火光照着萧宁的侧脸,那眼神,清冷如月,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种无人能测的从容。

这一刻,连空气似乎都在暗暗震荡。

“重新认识……”

不知是谁,低声重复了一句,声音带着困惑,也带着莫名的敬畏。

众人目光纷纷交织,有惧,有乱,有惑。

而那少年,仍静静站在那里。

在血、火、夜色与风中,他似乎高出所有人一层,仿佛与这世间,本就不在同一个层次。

那种感觉,无声,却震人心魄。

风声更重了。

帐篷的帘角被夜风掀得猎猎作响,火光被吹得歪斜,一阵一阵的阴影扑在众人脸上,像是无形的刀锋在轻轻剐蹭着他们的皮肤。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锁在那个身影上。

那是一个年轻得几乎还带着少年气的人,可此刻,却无人敢把他当作“士卒”来看。

他的目光从梁敬宗与杜崇武脸上一一扫过,黑沉、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锐利。

那种气势,像是从天上俯下来的光,冷得让人无法直视。

梁敬宗的喉结微微动了动,他想开口,可嗓子里像堵着砂砾。

那种来自骨子里的惧意,让他不敢多呼吸一口。

萧宁静静地看了他们一瞬。

那一刻,火光在他瞳中跳动,像是将所有人都映在那双黑眸里。

他开口了。

“不得不说,你们几个,真的是无耻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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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不高,却像冷铁敲击在空旷之地,一下,就击穿了所有人的神经。

梁敬宗的脸色陡然一变,眼神一僵。

杜崇武猛地抬头,眉宇间的怒意瞬间涌出。

可萧宁根本没给他们插嘴的机会。

“面对敌军,弃城逃跑。”

他每说一个字,声音就沉一分,

“面对真心守城、为了百姓的赵烈将军,你们却不但不援,反而千方百计地拖、阻、乱。”

他微微俯身,眼神冷得像冰。

“为了不让自己的狼狈被衬得太明显,你们甚至宁可看着自己人死,也要盼他们败。”

话落,全场死寂。

那句“盼他们败”,像一记闷雷,击得众人心头乱跳。

营帐里,连火焰都似乎听懂了,跳动得小心翼翼。

梁敬宗的脸僵成一块,嘴角微微抽动。

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杜崇武的呼吸急促起来,脸上青红交替。

“你——你胡说!”

他猛地指着萧宁,声音发抖,“你一个新兵,你懂什么!你算哪根葱,也敢妄评我等?”

萧宁淡淡一瞥。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在泥里乱叫的虫。

他继续开口,语声平缓,却字字如刀:

“你们为了掩盖自己的懦弱与私心,不惜散谣扰乱军心,挑拨将士离间。”

“如今韩守义死了,你们又急着将罪推人,指他‘以下犯上’,妄图以‘军纪’二字掩盖你们的肮脏。”

那“肮脏”两个字,吐得极轻,却像一阵刀风扫过帐中。

一瞬间,空气都似乎裂开了一道缝。

赵烈的手,紧紧握在刀柄上。

他感觉到自己的血都在跟着这一句话一起沸腾。

——这话,憋在他们心里太久了。

终于,有人敢说出来。

可同时,他的心也在一点点往下沉。

因为他知道,这种话说出来,不止是对梁、杜二人。

这是对整支军中体系的挑战。

是掀桌子的宣言。

梁敬宗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你!你这——你这是污蔑!”

他咬牙切齿,脸上青筋一根根暴起。

“韩将军就算有失误,可他是我等上官!你一个小卒,怎敢信口——”

“上官?”萧宁截断他的话。

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那种低,不是虚,而是寒。

“他若真是上官——那在他弃城之时,为何百姓死守?为何军士哭着求战?”

那一句“百姓死守”,让不少人的眼角都轻轻一颤。

有老卒低头,喉咙滚动。

那一幕,他们亲眼见过。

那夜,韩守义走后,守城的军士真的是哭着拔刀守门。

萧宁一步步逼近。

每走一步,那气场就更盛一分。

他眼神冷冷扫过两人,语声平静如同宣判:

“你们一边靠着一张如簧的舌头,把他们的功劳据为己有,一边又在背地里指他们无能、狂妄、无纪律。”

“若我只是个无名小卒——”

他停顿了一瞬,微微抬起头,火光映着他的侧脸,眼神像寒星。

“——或许这一切,真的就成真了。”

那一句话,像铁锤砸在地上。

帐中众人心头皆是一颤。

“可惜——我不是。”

他一字一顿。

那声音不大,却像从极高处落下的石子,

击得空气都微微震动。

全场寂静。

风声停了。

火光也像被冻住。

每个人都看着他。

那些本已被震慑过一次的士兵,这一刻更是齐齐瞪大了眼睛。

“他……他说什么?”

“他说他不是小卒?”

“那他是谁?”

低语声迅速在军士间蔓延。

有人眼神发直,有人嘴唇微微发抖。

——一个能说出“我不是”的人,

一个敢在军中顶着蒙尚元、赵烈、梁敬宗等人之下说出这样的话的人,

绝不可能只是个普通的新兵。

一名年轻士兵低声道:“难不成……他真是什么大人物?”

“可他怎么会在军营?”

“你傻啊,”另一个人压低声音,“有些人,能来这,不一定是为了杀敌……”

那句话一半没说完,声音就被他自己咽了回去。

因为他忽然觉得,越想,越怕。

赵烈仍旧立在原地。

他听着这一切,眉头紧紧锁着,眼神深沉。

他的心跳得极快。

——他不是无名小卒。

——那他是什么?

赵烈在脑中回忆起过去几日的每一幕。

第一次见他时,那平静的语气、那种从不慌乱的眼神。

那句你在说谎,根本就没有援军!

以及,后来他极度笃定的那句,援军会来的!

那让人折服的医术!

更别提那一刀——那不是寻常士卒能出手的速度。

赵烈忽然有些恍惚。

他忽然想起,当年沈主帅帐前,也有一个少年,

同样眼神平静如水,却藏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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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前的这个人——竟让他隐约想起那时的主帅。

“他到底是谁?”赵烈在心里喃喃。

他盯着萧宁的背影,眼神渐渐变得复杂。

他忽然意识到,也许,自己从始至终,都低估了这个年轻人。

帐中,梁敬宗与杜崇武面面相觑。

他们本能地感到一种危险的预感——

这小子的话里,带着某种……不对劲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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