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见脏脏包魏无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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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雪霁看着眼前这孩子憋着一股劲、闷头不语的倔强模样，那双本应该是神采飞扬的桃花眼此刻低垂着，长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嘴角却紧紧抿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又在极力忍耐。
这矛盾的情态出现在一个八岁孩童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稚拙可爱。
他忽然觉得有趣极了，原本清冷如冰又泛着些动容的嗓音里染上了一丝极淡的笑意，甚至忍不住伸出手，用指节轻轻勾了一下魏无羡沾着灰尘和泪痕的小鼻梁。
“怎么？还与我赌上气了？”
这亲昵的、带着玩笑意味的动作让魏无羡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难以置信。
鼻梁上那一点微凉的触感转瞬即逝，却奇异地安抚了他心中那点莫名的失落和惶惑。
他看见逆光中的仙人唇角似乎弯起了一个极细微的弧度，周身那种拒人千里的冰冷气息仿佛消融了些许。
“愿不愿意跟我走？”云雪霁问。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淡，但比之前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和。
魏无羡彻底愣住了。
跟他走？
离开这个他挣扎求生、受尽白眼和拳脚多年的地方？离开这饥一顿饱一顿、与恶犬争食、不知明日何在的日子？
巨大的、几乎不敢想象的狂喜和期待如同潮水般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备。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骤然亮了起来，像是落入了万千星辰，所有的黯淡、委屈和倔强都被这光芒驱散，只剩下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渴望和小心翼翼的仰慕。
那是一种溺水之人终于看到浮木的眼神，混杂着全然的信任与孺慕之情，炽热得烫人。
他用力地点头，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生怕慢了一秒对方就会反悔，总算是开口说话了，他的喉咙里发出急促而肯定的单音，“嗯！愿意！我愿意的！”
看着他这急切的模样，云雪霁眼底那丝几不可见的笑意又深了些许。
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手掌稳稳地停在了魏无羡面前，不再收回。
他的目光落在魏无羡那双依旧脏兮兮的小手上，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明确的鼓励。
魏无羡深吸一口气，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
他抬起自己黑乎乎的小手，先是下意识地在同样破旧的衣服上使劲蹭了蹭，似乎想擦掉一些污渍，却发现收效甚微。
他不再徒劳，而是鼓起勇气，郑重地、慢慢地将自己的小手放入了那只洁净修长、微带凉意的手掌中。
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和温度差让他心头一颤，随即是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然后，他感觉到那只大手温和而坚定地收拢，将他的小手完全包裹在内。
云雪霁的手掌并不十分温暖，甚至有些凉，但那握力却沉稳有力，紧紧攥住他，也正是这一个动作，彻底驱散了他最后一丝不安。
魏无羡下意识地反手握紧了那几根好看的手指，仿佛抓住了全世界。
“走了。”云雪霁淡淡道，牵着他，转身迈步。
魏无羡被他牵着，踉跄了一下，立刻迈开小短腿紧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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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被云雪霁牢牢握着，另一只手还宝贝似的抱着那几个已经有些凉了的包子。
他仰着头，目光几乎一瞬不瞬地落在身旁那月白色的飘逸身影上，看着他被风微微拂动的白发和衣袂，看着他那近乎完美的侧脸轮廓。
他真的好想告诉爹娘，他好像……又有家了！
云雪霁牵着魏无羡，一路走出喧闹的城镇。
魏无羡小步紧跟，一手牢牢抓着那微凉的手指，另一手仍紧紧护着怀里已经凉透的包子。
他时不时偷偷抬眼去看身侧之人的侧脸，那轮廓在阳光下仿佛镀着一层清冷的光晕，好看得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风吹过田野，带来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魏无羡赤脚踩在有些硌人的土路上，却奇异地不觉得疼，只觉得被那只手牵着，去往哪里都好。
终于，云雪霁在一片开阔的荒地前停下了脚步。
四周空旷，只有远处零星几棵树和起伏的丘陵。
魏无羡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这片除了野草什么都没有的空地，又疑惑地望向云雪霁，不明白为何带他来此。
云雪霁松开了他的手，只淡淡说了两个字，“等着。”
云雪霁的声音落下，他便向前走了两步。
魏无羡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云雪霁广袖微拂，双手于身前结出一个奇异而优雅的法诀，指尖流淌过冰蓝色的微光，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清寒起来。
紧接着，令魏无羡终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地面上的杂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上一层白霜，继而无声地湮灭。
空地的中央，一点璀璨的冰晶凭空凝结，随即如同活物般疯狂蔓延、叠加、生长！
基础、立柱、飞檐、瓦当……
巨大的冰块仿佛被无形的巧手雕琢，严丝合缝地垒砌，转瞬间便勾勒出府邸的骨架。
而后，冰雪之色褪去，转化为温润剔透的白玉，光泽流转，高耸的玉璧之上，冰棱自然凝结成繁复的云纹与瑞兽图案，栩栩如生。
琉璃瓦般的屋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却又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寒气。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一座巍峨、清冷、通体犹如无瑕美玉雕琢而成的仙府，便赫然矗立在这片前一刻还空无一物的荒郊野地之上！
最外层的牌匾上写着“琉璃宫”三个大字。
魏无羡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的嘴巴无意识地张得老大，怀里的包子差点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他见过最气派的房子，也不过是城里大户人家的青砖高墙。
何曾想过，世上竟有人能挥手之间，冰雪为基，白玉作瓦，凭空筑起一座天上宫阙？
这……这就是仙人的手段吗？
他僵硬地、一点点地转动脖颈，仰头看向身旁的云雪霁。
云雪霁垂眸，对上孩子震撼到失神的视线，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走了。”
他再次伸出手。
这一次，莫名生出自卑的魏无羡几乎是颤抖着将自己脏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放入云雪霁掌心。
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如此真实，告诉他眼前的一切并非梦境。
云雪霁牵着他，一步步走向白玉似的大门，门无声无息地自动开启，门后是云雾缭绕的庭院，奇花异草皆是冰雕玉琢，清冷幽静，不似人间。
魏无羡被牵着，迈过了那高高门槛，走进了自己未来多年的新家。
云雪霁是这样告诉魏无羡的。
“以后我会是你的师傅，但在拜师宴未办之前，你只能叫我先生，等拜师宴结束，到时你便可叫我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