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 下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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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滔不绝称赞了他好几个回合,称赞他雄伟,称赞他居奇,称赞它壮观,称赞它高大威猛,称赞他根系发达……神灵氏想要六根清净,捏住他的耳朵打断了他的称赞。
十岁氤氲着十圈年轮的榕树下,摆了长小巧的大理石桌子,旁边有四张石头凳子,桌面上摆的东西市井而有趣,棋是木头块输了再重摆,象棋似布阵点子如点兵,没错是象棋棋盘和棋子,走马换将丢卒保车,切磋切磋一比高下。
坐在剩下的那张椅子上,箫飒成熟的嘴角微微上扬却挂着一丝丝青草般的苦涩,坐在他对面的是神灵氏。
见箫飒润物细无声地走来,宾至如归地坐下了,神灵氏长长的衣袖里伸出只手抓了抓,含糊地和箫飒打个招呼,脸上是旁观者清的看客专用表情。
箫飒猜她在为棋局上劣势的一方捏一把汗,想到一个给弱者冲出困境的方法,奈何有观棋者不可多语的传统,故而她无可奈何地包住嘴唇,神情恍惚,焦头烂额,以免将心里话说出来,帮助弱者摇身一变成为强者,打破了公平公开的游戏规则。
他微笑以对,看来场上的棋局微妙而紧张啊,他得好好看一看了。
人的品性是这样的,在珍贵的生命面前,愿意锄强扶弱打抱不平、侠肝义胆的壮士少之又少,玩游戏看热闹瞎掺和的人数之不尽。
坐在左边和右边的分别是漱石和贪得无厌,二个人专心致志地下棋,只在箫飒步入后花园脚步声增大的那刻,抬起头和他心有灵犀对视几秒,随后浸入沉思的约法三章的行云流水中,商量战胜对手的计策。
榕树枝叶繁茂,缺了蝉叫,少了点该有的生机,四个人泡在树下的阴影中,像一起泡在一个情况低温的泉水里,冷得刚从太阳浴中走进凉爽阴暗地带的箫飒起鸡皮疙瘩。
棋场上的较量要考计谋和智商,箫飒什么话也没说,不想以一个噪音来打破这绝顶安静的氛围,就让大家静谧的精神静静地躺在小岛上沙滩上椰树下、有海风穿堂中的吊床上,随着海面荡漾的碧浪轻轻地摆动。
贪得无厌和漱石轮流移动棋子来剿杀对方,他们的思考渐入佳境,简简单单的象棋在他们手中运筹帷幄。
花草树木等观众像蒙着眼在看一场棋局,多多少少有点不能够理解,想在看一场高手之间的围棋,虽然二者没有共同点。
箫飒和神灵氏看得津津有味,下这场棋局花掉的时间十分冗长,可是谁也不缺乏耐心观赏下去,打破这场终日不分胜负的博弈。
因为节奏分外的舒缓,才会给人一种永远不会结束的感受,榕树周边是精彩纷呈的彩绘,鸟语花香,草木扶疏。
阳光透过树叶围成的小小的奇形怪状的间隙落到棋盘上,好似第三个棋手用另一种棋子加入了这场象棋中,把棋势的走向导入愈加扑朔迷离的情况。
箫飒期待时间就这么悠扬而漫长下去,这场棋局的争斗永不会结束,人们恬淡平静的心境永不会失传,在这夏日烈阳的照耀中,一直薪火相传,乃至于天荒地老,也可在这吮吸生命的乳汁,大口咽下这无与伦比的神奇浆液。
这一刻的大家是最真实的大家,大家撕下了面具,安详的做着自己,也把生命的灿烂押入了这场赌局之中。
凉凉的小石子在他脚底下喀嚓作响,这是漱石沉浸在思考中的迹象,外界有气无力的灼热的鞭子抽打,带回一身的伤痕。
他却在树荫下阴凉的环境中冷静执着的推演,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不见得是格格不入愤世嫉俗,即使外界再喧闹和喧腾,自己的心某时某刻是清静不受干扰的。
神灵氏无声的心情在热浪中挣扎,用力冲撞,将没有具体形态的热气塑成各种形状,观棋不语的人有超强的游戏代入感,仿佛无论怎样,弱者的智力水平也不比一个看客来得高。
她含羞忍辱、忍辱负重,涨得通红的脸庞火辣辣的,无路可走,热得就像掉进了溏心蛋似的滚烫高温的太阳里面。
她像个有过激症状的人,像要说话而又不能付诸于行动,她一个哑巴似的张开双唇,仿佛除了一丝受惊的空气吸进口腔之外,还有什么别的要挣扎着出来,空气成了阻碍,把不安分的往外冲的气流押回原地,阻止它们脱口而出,败了规矩。
但触动的嘴唇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她欲言又止,最终像个打嗝的人那样乖乖闭上了嘴巴,面红耳赤,在为打嗝无地自容。
箫飒笑笑不说话,是个理智的不会情感用事的人,他双手交叉着抱在一起,耐心地看棋子的移动轨迹。
并无他意的眼神游移在三个人脸上,揣摩出各自混杂的心事,仿佛它们就隐藏在树的阴影里触手可及。
箫飒能感受到树影的阴凉,秘密就被阳光守卫在这一团光影中,可是他竟无从下手追踪到他们的心理活动。
每回见到神灵氏如饥似渴的状态。箫飒的笑就变成噗嗤的气流喷出鼻孔,到处是压抑的沉闷的燥热在浮动,无一不是自她身上爆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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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双方皆是好胜心强烈的棋手,这盘棋恐怕早就经不起推敲而结束了,哪里还需要神灵氏来惊呼胜负输赢。
以现场的局势来看,贪得无厌是略占上风的,她的棋风无孔不入且不留突破口,但是每到漱石快输了的时候,她又不拘小节地让步,一盘棋下来不知让了漱石多少次。
无厌让棋子的方式偏门,如果观察力不敏锐,不会细心留意每个棋子的人是不会发现的,好比误打误撞的神灵氏,就是一个不全神贯注的人,老是见到她能赢但走错位置时,就心乱如麻,很想开口教育无厌。
全场只剩箫飒懂得她的想法:她并不是不能赢,只是不想赢,一个不想赢的人,脑子里想的不是我要赢,而是无论如何我也要输让他赢得满堂彩。
漱石的棋子倒像是残兵败将,走一步踉踉跄跄还怎么好好打仗,他是个画图高手但他的逻辑不够缜密,不适合棋盘上的斗殴。
“你快点走,下面我走这个,你就输了……”漱石兴奋得像个小孩子,提前祝贺稳操胜券的胜利,催促无厌赶紧走输局前的最后一步。
他没有指明自己说的是哪个棋子,原因之一是不想说,原因之二是不能指着棋子。
无厌故弄玄虚的动动棋盘上她还能动的棋子,摆明是认输了,她扁着嘴不无喜悦地说:“这回你赢啦,主要是我让给你的。”虚张声势的语言之下,是心花怒放的轻快。
漱石不吃这套,直截了当地阐明自个儿的想法,“你说的是输的人都会说的台词,意图将棋术不够高超的缺点一笔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