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又见橄榄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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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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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9月11日……星期二……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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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还好。

慢慢习惯了说普通话,我话渐渐多起来。

食堂伙食有补贴,价格便宜、分量足,味道也还行:早饭馒头配咸菜三毛,腌菜饼一个五毛能吃饱,一块的鸡蛋饼属于加餐待遇。正餐二两米饭三毛,素菜五毛,荤菜一块多,七毛的西红柿炒鸡蛋经济实惠又和我口味。一天餐费控制在5块以内毫无压力。每月30块买电话卡,预留40块零花,月支出控制在230元以内,回家的车费就省出来了,完美!

给东霞、艺婷、乐为、苏小鹏他们写信,告诉他们我的通讯地址和近况,不知什么时候能收到回信。给莫凌波和施莱特的信也一并寄给艺婷,一份邮资三人收信。嘻嘻,这个省钱小妙招简直太棒了,估计他们给我的回信也会如法炮制。

军训已开始两日。男女生分开参训。我们排由园林和一部分林学、茶学专业的女生组成。按身高的高矮顺序,林学专业的平安和孙兮站在我前后。她俩是极开朗、活跃大方的人,跟谁都能不设防地深聊几句。经她们引荐,同系的女生我已能认个脸熟。同班的男生,则除了班委,大部分人我还对不上号。

教官肖森,听说来自部队指挥学院。他个子瘦小灵活,细眼尖腮瓜子脸,典型的南方人长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通通晒得黢黑。在黑皮的衬托下,眼白和牙齿越发显得森白扎眼。在我们站军姿或某个固定姿势时,他总是故作严肃地板起面孔在我们面前走来走去,用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我们,时不时说些“这点苦都吃不了,你们啊,真是细皮嫩肉的‘娇小姐’!”、“这还没上强度呢!要不是看你们是女生,我会训得比这狠十倍!”诸如此类的话。

我讨厌他话里话外对女生的轻视和鄙夷。经过与军乐队孟班长接触,我已不像高一时那样盲目崇拜那身橄榄绿,而会透过职业、身份的光环去看它背后的那个人。在教官用他轻视的目光看到我这里时,我会用坚定倔强的眼神怼回去,我想告诉他:“收起你高高在上的‘怜悯’!我是女生,但不是天生的弱者。你的训练,我受得住!”

我不知道心里这股不服输的气从何而来,莫名其妙地憋着要怼天怼地怼空气,我以前不这样,是“自尊心”在作怪吗?我总想证明自己“能行”,可我真的行吗?就算军训能行,那也只是体力与意志的事,专业与其他能力呢?班上、系里多才多艺的优秀的人太多,我的位置在哪里?

下午,一个微胖的女生找到我们训练的地方,对我们发火:“不是叫你们去体检吗?怎么还不去啊?”所有人面面相觑,没人接到体检通知。我悄声问平安:那女的是谁?平安说是辅导员。教官一声“解散”,大家一哄而散,向校医院跑去。

开学至今,类似体检这种事不是一两次了。开会、领东西、活动报名等等,不是没人通知,就是从小道消息偶然得知,知道时,时机已经错过了。程执说我们系比较小,在学校里没什么地位。我把这些无组织管理导致的消息不畅归结为“我们系没地位”,这也许过于偏颇,但我似乎总得把被无视导致的混乱归结于某个点,内心秩序才能得以平衡。

跑遍校医院上下各楼层科室,检查完所有体检项目,已临近晚饭时间。我没去训练场,与平安一起去吃饭,在大食堂偶遇程执。程执说要请我吃饭,我心知他是顺嘴的客套,且礼尚往来,若真吃了他的饭也是要回请的,便礼貌拒绝了他的邀请。他很自然地与我和平安坐在一桌。我说前几日找他借的书看得差不多了,看完就还给他。他说不急,嘴角习惯性地挂着温和的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说介绍我高中同学吴雪华给他认识,算起来他们也是老乡,老家距离比我更近。他仍旧笑着说不急。

相熟了几日,女生们之间的联系呈指数性爆发增长,宿舍的晚间生活无比热闹。各老乡们串门聊天,你来我往,熄灯也难以迅速切断这种联系。魏博雅有个老乡是高我们一届的学姐。学姐给魏博雅介绍了我们学生班主任严冬灵的各项优秀战绩,不只是英语过了六级,还参加校辩论队、大学生国际设计大赛各种比赛获奖之类的,妥妥的学霸一枚。当然,她也揭了揭女辅导员懒散、谄媚的老底,细数了女辅导员削尖了脑袋往校党政队伍里钻的各种细节故事。学姐走后,魏博雅说她这老乡学姐是校学生会学科部的,也是个学霸牛人。江云萍的老乡有男有女,有上一两届的,也有本届林学、茶学的,有来宿舍聊的,也有把她叫出去的。肖伟晚上大部分时间在楼下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到熄灯前后才回宿舍。她说是打给老乡,我们心里都清楚她是在跟男朋友煲电话粥。她的林学老乡每次来都“咚咚咚”急促地连续敲三下,门没开就再敲三下,直到门开后发现肖伟不在,就留下句“她回来了让她去找我,她知道我是谁。”

可这些热闹大多与我无关。我洗完澡,总是独自爬上床,放下蚊帐,带着耳机看书。耳机里的音乐声音调得不大,她们说得起劲或有趣,我就听一耳朵或插一嘴,不想参与就假装专心看书,回想与艺婷、乐为他们在一起的那些快乐,细细品味自制的孤独和离愁别绪酿出的淡淡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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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9月13日……星期四……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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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好像渐渐发生了些变化。军训休息的空档,女生们爱围着教官肖森问东问西,肖森也开始和我们比较“无戒备”聊天了。

“‘小鹊’,你知道吗,刚军训那两天,你可讨厌了!一边罚我们站,一边躲在旁边嘿嘿坏笑,心里在盘算要怎么整我们吧?!”平安忽闪着大眼睛看着肖森说。“小鹊”是肖森战友给他起的外号。

“就是!说什么我们是吃不了苦的‘娇小姐’,这话也太伤人了!”副排长说。

“就是就是!知道我们吃不了苦,你怎么不给我们减少点训练时长和训练强度啊?”孙兮趁机质问,大家也跟着附和,大有群起而攻之的态势。

“嘘……”肖森环顾左右,示意大家小点声,又借势清了清嗓子说:“天地良心!我是真心保护你们的!你们看看,和在广场中的男生比,我们女生排已经好很多了。那些带男生的战友们都特羡慕我们这些带女生的教官,老惦记着跟长官申请换队伍带。而且我们也是要接受长官考核的,队伍带不好,出不了成绩,我们也要挨批评。”他贼溜溜地看着周围,压低声音说:“‘放水’归‘放水’,但不能太过分,该‘演’的时候也得演演。只是没想到那些话让你们受伤了,我向你们道歉!”

回想这些天,我们的确大部分时间在图书馆或青年湖旁的路边训练,偶尔有建筑和树荫遮阳。女生们听了肖森的话,觉得错怪了他,心里有些自责。

“那我们要怎么做,你的考核才能过关?”平安问。

“除了平时长官巡查时纪律好,会操表现也要好,动作标准、整齐。”肖森边转动眼珠观察着周围,边狡黠地笑着,露出两排大白牙说:“放心!我自己会把握的,只要你们听我指挥,好好配合就行。”

“我们站军姿,你走来走去盯着我们看时,你在想什么?”魏博雅问。

“秘密!”肖森脸上浮现出得意而神秘的笑意。

“你是学生还是老师?”苏瑶问。

“我们叫学员。”肖森纠正道。

“你们是所有东西都发,不用自己花钱吗?”王秀英问。

“嗯,每个月还发钱!哎呀呀,花都不知道往哪儿花。”肖森嘚瑟道:“所以,你们以后要常给我写信打电话,我就把钱花在给你们回信回电话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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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结束回宿舍,袁婧已经担起了支书的职责,通知晚上在楼下草坪开会。我第一次听说开会地点在草坪上。与其说是开会,其实更像是咨询或联谊。与高中不同,大学是小班制,全班30人。我们在草坪上围圈席地而坐,严冬灵依次介绍了她带来的四五个学长学姐后,就依个人喜好,自由组团聊天了。

庄泽中是严冬灵同班同学,看似其貌不扬,却幽默健谈,才华横溢。严冬灵说他设计能力很强,手绘风格婉约细腻。他接过话头自嘲:“嗯嗯,我的画与本人外貌反差极大!”大家哄笑,他也跟着笑,继续介绍:“咱们专业男女比例1:1。这事让其他专业的羡慕得眼红,特别是工程院‘和尚班’的男生们。所以,咱男生可要守护好咱们的女同学。”男生们起哄着喊好。他几句话轻松完成破冰,氛围比第一次班会自由活跃了许多。说起专业,他滔滔不绝,开个主题演讲也不在话下。

周梅是系学生会生活部部长,话不多,但有问必答,回答都落在细节处,看得出是个实干的人。程执说她是他同班同学。是的,程执也来了,要不是严冬灵介绍,我还不知道他是他们班班长,此前他从未跟我提过。

程执说:“我们来的这几个人都分配了任务,每人分四五个人带,你要不要我带?”

“带人干什么?”我问。

“熟悉校园生活、学习、呃……之类的。”他说。

我笑了,说:“不论带不带,我有事找你,你还会拒绝吗?”他点点头,也笑了。我接着说:“上次找你借的书,我已经看完了,你等会,我去拿给你。”他仍说不急,我说着“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转身回了宿舍。

其他女生们开完会回来时已超过宿舍关门时间,算晚归,所有人全要写检查。因还书给程执,我早早回了宿舍,免此一劫。看来还得感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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