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他才是主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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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承平的表情也凝重起来。“方丈?”
“对,那个方丈,道貌岸然,见谁都一副慈悲相。可这几个‘居士’一进去,禅房的门就关得死死的,连小沙弥送茶都只能放在门口。我好奇,就留了个心眼。”
侯亮平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那是他发现猎物踪迹时的标志性表情。
“有一天深夜,我借口睡不着,在院子里溜达。正好看见其中一个‘居士’,就是那个戴着翡翠扳指的胖子,从方丈的禅房里出来。他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色皮包,脚步匆匆,神色紧张地直接从侧门下山了。那包的重量和形状,可不像是装着经书和素斋。”
他顿了顿,看着赵承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记下了那几个人的长相特征,还有他们开上山的那几辆车的车牌号。
侯亮平的话,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赵承平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刚才因破案而略显松弛的神经,瞬间再度绷紧。他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又给侯亮平续上滚烫的茶水,这个动作让他有时间去消化信息,并重新调整自己的思维模式。
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茶水注入杯中的“咕嘟”声。
“洗钱的功德箱……”赵承平喃喃自语,他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目光锐利地看着侯亮平,“你这哪是去山上清修,分明是把纪委的探头,直接架到了菩萨的眼皮子底下。”
侯亮平苦笑一声,并不否认。他顺手从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看起来半旧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硬壳笔记本。本子边角已经有些磨损,显然是经常使用的。
“没办法,职业病,走到哪儿都改不了。”他将本子递了过去,“我把那几天看到的可疑情况都随手记下来了,本来只是个备忘,想着回来有空再查查。没想到,今天正好撞上你。”
赵承平郑重地接过本子,一种熟悉而沉甸甸的使命感再次回到手中。他翻开本子,一股混合着山间草木和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本子上的字迹刚劲有力,记录得极为详尽,完全不像随笔,更像一份严谨的侦查笔记。每一页都标注了日期和时间,内容包括那几名“大居士”的体貌特征、衣着细节,甚至还有几笔简单的素描,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了人物的核心神态。下面还罗列着几串车牌号码,并明确标注了车辆品牌和颜色。
赵承平的目光一页页扫过,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凝重。当他翻到其中一页,看到对那个“戴翡翠扳指的胖子”的详细描述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身高约一米七五,体态肥胖,油性头皮,发际线后移严重。山根处有一颗黑痣。酒色过度的虚浮面相,左手拇指常年佩戴一枚成色极佳的翡翠扳指……”
这段文字下面,还有一个侧脸的速写,精准地捕捉到了那颗标志性的黑痣和贪婪的眼神。
赵承平的手指下意识地在速写上点了点,脑海中一个尘封已久的卷宗瞬间被激活。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这个人……他很像‘东海集团’的魏东海!”
“魏东海?”侯亮平的记忆库也迅速检索起来,“三年前,因为非法集资和合同诈骗案发,卷款潜逃的那个?”
“没错!”赵承平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兴奋,“当时我们追查了半年,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所有的海外关系网都断了线。我们一度以为他已经通过特殊渠道逃亡国外。没想到……他竟然躲在云台寺,躲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当起了‘大居士’!”
这个发现,让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案件,瞬间产生了一条惊人的暗线。一个在逃的经济罪犯,一个疑似洗钱的寺庙,他们之间会是什么关系?魏东海当年卷走的巨款,是否就是通过这个“功德箱”洗白的?
赵承平感觉自己仿佛抓住了一根线头,而这根线的另一端,牵扯着一个比陈敬明案更加庞大和隐秘的网络。
他合上本子,但手指依旧紧紧地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还有,”侯亮平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又抛出了一个更重磅的信息,“我在山上喝茶的时候,还听到点别的。”
他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缓缓说道:“那天下午,我在寺庙后山的‘闻松亭’里休息。旁边一桌坐了几个看似来谈生意的香客,衣着考究,但说话声音压得很低,鬼鬼祟祟的。”
“他们聊的是什么?”
“省里的几个新项目。什么‘滨江新城’的基建,‘西山风景区’的旅游开发……都是近期的重点工程。”侯亮平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们说话很隐晦,用的都是代号。但我还是听出了一些不寻常的味道。他们似乎对这些项目的招标内幕了如指掌,甚至在讨论如何分配‘盘子’里最大的一块蛋糕。”
侯亮平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最关键的是,我从他们断断续续的对话里,反复听到了一个称呼——‘老领导’。”
“老领导?”赵承平的心猛地一沉。这个词在官场里含义太丰富了,也太敏感了。
“对。他们说,这些项目虽然看着是新班子在推,但实际上,没有‘老领导’点头,谁也别想动一砖一瓦。
”侯亮平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而且,我听他们的口气,这位‘老领导’,似乎已经退休了。”
“退休的老领导……”
这五个字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赵承平的心湖里,激起的不是波澜,而是深不见底的漩涡。他的办公室,刚才还因为破案而有了一丝难得的清静,此刻却仿佛被一种无形的低气压笼罩,空气都变得粘稠而沉重。
侯亮平看着赵承平脸上最后一丝轻松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凝重。他知道,自己带来的这些“山中见闻”,已经触碰到了一个极其敏感和危险的领域。
他端起已经微凉的茶,喝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又补充了一个细节:“还有一件事,可能也和这个有关。”
“说。”赵承平的目光锁定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丝信息。
“云台寺最近在大兴土木,扩建后山的藏经阁和罗汉堂。我闲着没事也去工地转了转,”侯亮平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专业性的审视,“那支施工队,怎么看都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法?”
“太业余了。像是一群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连统一的工装都没有,施工现场管理混乱,抽着烟,满嘴脏话。这哪是修筑佛门净地的队伍,分明就是路边的野马施工队。”侯亮平的描述画面感极强,“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他们运上山的建材,有问题。钢筋细得像筷子,水泥的标号和颜色也明显不对,是劣质品。这种工程,别说百年大计,恐怕一场暴雨就能冲出问题来。”
赵承平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寺庙方面呢?就没人管?”
“这恰恰是最蹊跷的地方。”侯亮平摇了摇头,“我旁敲侧击地问过寺里的知客僧,他只是一脸漠然地打着哈哈,说什么‘佛祖自有庇佑’。方丈更是对此视若无睹,仿佛那扩建的不是他的寺庙。他们对工程质量的漠视,只有一种解释——这工程的意义,根本不在建筑本身,而在于承建和资金流转的过程。”
至此,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
一个在逃的经济罪犯魏东海,成了寺庙的“大居士”。
一群神秘的商人在佛门清净地,瓜分着省里的重点工程。
一个劣质的扩建工程,背后是寺庙管理层的集体沉默。
而所有这些,都隐隐指向了一位已经退休的“老领导”。
一张无形的大网,在赵承平的脑海里迅速铺开。这张网以云台寺为据点,一端牵着见不得光的黑钱,另一端,则牢牢缠绕着权力染指的巨大利益。每个线头都指向了同一个模糊而庞大的阴影。
赵承平沉默了良久,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地板被他踩得发出轻微的“吱嘎”声,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着这个案子潜在的深度和危险。
“亮平,”他终于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如鹰,“你带来的这些东西,太重要了。可能比我手上这个案子,牵扯得更深、更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