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远古之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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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暗并非虚无，它是某种存在的轮廓，庞大到似乎能令感知扭曲，令理性战栗。

它从空间褶皱的深渊里缓缓升起，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威严，仿佛冰冷的恒星在深空睁开了独眼。

刚一出现，便吞噬了“夜枭”号前方所有的星光，视野所及只剩下那一片不断扩张、旋转的、仿佛能吸走一切光与热的纯粹暗域。

嗡——！

一股无形的力场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漫过“夜枭”号。刺耳的警报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骤然扭曲、失真，随即彻底消失！

所有的仪表盘，无论是指示灯还是全息投影，都在同一瞬间疯狂闪烁，然后彻底熄灭！

驾驶舱内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只有应急灯挣扎着亮起一丝微弱的、随时会熄灭的红光，如同濒死者的瞳孔。

引擎狂暴的喘息声消失了，舰体撕裂般的呻吟消失了，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这片降临的死寂吞噬殆尽。

绝对的寂静似乎第一次真正降临在这狭小的钢铁囚笼之内。

彦卿能感觉到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在那纯粹的黑暗轮廓降临的刹那，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蟒，缠绕上他的脊椎，勒紧了他的心脏！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死死盯着前方舷窗外那吞噬一切的暗影，里面燃烧的冰冷余烬第一次被一种更原始、更陌生的惊惧所覆盖。

握着操纵杆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指关节在黑暗中发出细微的咔吧声。思维在巨大的压迫感下近乎停滞，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回响：那是什么？！

“呜……”身旁传来慕容晴压抑到极致的、带着剧烈痛楚的呜咽。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声音被卡在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气音。刚才那亡命的俯冲和剧烈的爆炸冲击，显然彻底撕开了她强行压制的伤势。

黑暗如同有形的粘稠物质，压迫着感官。

突然，前方那庞大的黑暗轮廓上，无声无息地亮起了光。

不是跃迁引擎的爆闪，也不是舰桥的灯火。那是两排巨大的、排列成某种冰冷几何图案的幽蓝色光点，如同远古巨兽缓缓睁开的复眼。

光芒并非恒定，而是带着一种缓慢、深邃、如同深海生物呼吸般的明灭节奏，每一次“呼吸”，都让那片黑暗的轮廓在视野中显得更加清晰、更加庞大、更加……迫近！

紧接着，在那两排巨大的“复眼”中央下方，一点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黑暗开始旋转、扩大，形成了一个边缘泛着微弱幽蓝光晕的圆形通道入口。通道内部，依旧是深不见底的虚无。它无声地张开，如同巨兽张开了吞噬万物的咽喉，正对着翻滚失控的“夜枭”号。

一个冰冷、毫无情感波动、如同数万载玄冰摩擦的意念，无视了宇宙中真空的阻隔，无视了星槎的物理屏障，如同亿万根冰针，直接刺入彦卿和慕容晴的脑海深处：

【低熵体……识别……异常轨迹……纳入……回收。】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冻结灵魂的重量和不容置疑的意志！

“呃啊！”慕容晴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双手猛地抱住头颅，身体在座椅上痛苦地蜷缩起来。那意念对她虚弱的身体和意识造成了更直接的冲击。

彦卿同样如遭重击！那冰冷的意念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凿进他的意识海！剧烈的头痛瞬间袭来，眼前阵阵发黑。但比疼痛更强烈的，是那意念中蕴含的、视他们如同尘埃蝼蚁般的绝对漠然！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愤怒和渺小感的屈辱，如同毒火，瞬间点燃了他被恐惧暂时冻结的血液！

“回收？！”彦卿从紧咬的牙关中迸出两个字，带着血腥味和一种近乎癫狂的桀骜！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紫金色眼眸死死盯住前方那缓缓张开的黑暗通道，里面所有的惊惧瞬间被燃烧的怒火和冰冷的决绝所取代！无论那是什么鬼东西，想把他像垃圾一样“回收”？做梦！

就在这时，刺耳的蜂鸣声如同溺水者最后的挣扎，断断续续地从几乎瘫痪的主控台响起。几块严重失真的全息屏幕在剧烈的闪烁中，艰难地投射出模糊的画面——后方！

那四艘穷追不舍的“剃刀”级突击艇，显然也被这突然降临的恐怖存在震慑！它们如同受惊的毒蜂，猛地散开队形，尾部推进器爆发出刺目的蓝光，正试图不顾一切地改变航向，逃离这片被那黑暗巨舰笼罩的空域！

其中一艘距离“夜枭”号最近的“剃刀”艇，慌乱中甚至做出了一个幅度过大的规避动作，舰体在虚空中剧烈地扭动起来。

机会！

绝望的冰窟底部，骤然裂开一道微光！彦卿眼中燃烧的火焰瞬间化为最冰冷的计算！后方敌舰的混乱姿态、它们急于逃离的矢量方向、前方那未知巨舰张开的通道、以及“夜枭”号自身失控翻滚的轨迹……

无数碎片在千分之一秒内于他脑中碰撞、组合！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如同黑暗中迸溅的火星，瞬间成型！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退路可言！

“慕容！！”彦卿的厉喝如同惊雷，在死寂的驾驶舱内炸响！他猛地侧身，沾满汗水和油污的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覆上慕容晴死死抓着座椅扶手、指节泛白的手背！那触感冰冷而颤抖，如同寒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

慕容晴猛地一震！剧痛和那冰冷意念冲击带来的眩晕让她意识模糊，但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和那声带着决死意味的厉喝，如同强心针，让她涣散的目光瞬间凝聚了几分！她艰难地抬起头，撞入彦卿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眸中。

没有解释！没有废话！彦卿的眼神就是唯一的命令！

要么抓住！相信！

要么……一起死！

就在慕容晴本能地用尽残存的力气，反手死死抓住彦卿那只冰冷手掌的瞬间——

彦卿的身体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他双脚如同钢钎般死死抵住方向舵，腰部爆发出惊人的扭力！在“夜枭”号失控翻滚、尾部拖着烈焰浓烟的混乱轨迹中，他双手紧握操纵杆，用尽全身的意志和技巧，强行引导着这艘濒死的孤舟，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那艘慌不择路、正在扭动规避的步离人“剃刀”突击艇——狠狠撞去！

同时，他仅剩的左手，快如闪电地在主控面板上一个被厚重防护盖保护的红色按钮上，狠狠砸下！

“给我……借个力！”

咔嚓！

防护盖碎裂！按钮深陷！

“夜枭”号尾部，那被撕裂的巨大破口深处，残存的、本已濒临熄火的引擎核心，如同被注入了一剂致命的强心针，猛地爆发出最后、最狂暴的殉爆之光！

这不是推进，这是自毁式的能量倾泻！一股无法想象的、混杂着烈焰和金属碎片的毁灭性洪流，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咆哮，猛地从尾部破口向后喷发！

轰——！！！

狂暴的爆炸冲击波，狠狠撞在“夜枭”号本就残破的舰体上！这恐怖的力量，叠加着彦卿强行引导的方向，让失控翻滚的“夜枭”号，如同一颗被巨锤抡起的、燃烧的炮弹，骤然改变了翻滚的轴向，以快得令人窒息的速度，朝着前方那艘正在扭身规避的“剃刀”艇，悍然撞去！

那艘“剃刀”艇的驾驶员，正全神贯注地试图逃离后方那恐怖巨舰的力场，根本未曾料到前方这艘本应彻底报废的破船，会以如此疯狂、如此决绝的方式发起最后的冲锋！

当他从雷达的混乱回波和舷窗的惊鸿一瞥中捕捉到那团燃烧着、翻滚着、如同复仇恶鬼般扑来的巨大阴影时，一切都晚了！

“不——！！！”步离人驾驶员惊恐的嘶吼透过通讯干扰的杂音隐约传来。

下一秒！

轰隆隆隆——！！！！

震耳欲聋的、仿佛两颗小行星相撞的恐怖巨响，穿透了“夜枭”号厚重的装甲，狠狠砸进驾驶舱！

狂暴的冲击力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两人身上！安全带瞬间勒入骨肉，带来令人窒息的剧痛！整个驾驶舱发出濒临解体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哀鸣！

舷窗外，是瞬间爆开的、吞噬一切的烈焰！无数扭曲的金属碎片如同死亡的暴雨般拍打着“夜枭”号的装甲！

“夜枭”号狠狠撞上了“剃刀”艇的侧舷！

巨大的动能将步离人的突击艇撞得如同陀螺般疯狂旋转、解体！

而“夜枭”号自身，则借着这毁灭性的碰撞，如同在悬崖边被狠狠蹬了一脚，翻滚的轨迹被强行改变！

它以更快的速度，更混乱的姿态，打着旋儿，朝着前方那黑暗巨舰无声张开的、泛着幽蓝光晕的圆形通道入口，如同被无形巨手投掷的石子，一头栽了进去！

最后一瞥，是舷窗外那艘“剃刀”艇在烈焰中彻底解体的绚烂死亡之花，以及另外三艘“剃刀”艇在远处惊惶规避、朝着不同方向疯狂逃窜的尾焰流光。

然后，是绝对的黑暗。

并非星空的黑暗，而是……虚无。

“夜枭”号冲入那圆形通道的瞬间，所有的震动、所有的噪音、所有的光……都消失了。

仿佛从一个喧嚣的世界，一头扎进了凝固的墨汁。时间感、空间感、甚至重力感，都在这一刻彻底紊乱、剥离。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前后之分。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和失重感。

驾驶舱内，仅存的几盏应急灯，在冲入通道的瞬间就彻底熄灭。

唯一的光源，是主控台几块严重损坏的屏幕，断断续续闪烁着的、如同鬼火般的幽绿色乱码。

这些微光，非但不能驱散黑暗，反而将舱内扭曲的金属轮廓映照得如同怪物的腹腔，更添几分诡异。

引擎彻底熄火了。没有一丝声响。

只有舰体内部，偶尔传来一两声金属冷却收缩的、细微而悠长的“吱嘎”声，如同垂死者的叹息，在这绝对的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慕容晴感觉自己像漂浮在冰冷的墨海里。

身体失去了重量，意识在剧痛和极度的疲惫中沉沉浮浮。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撕裂般的痛楚，喉咙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刚才那毁灭性的碰撞和最后的疯狂冲刺，几乎榨干了她最后一丝生命力。她艰难地转动眼球，试图在绝对的黑暗中捕捉到一点真实的存在。

模糊的视野里，只有旁边驾驶座上，那个被屏幕幽绿乱码勾勒出的、僵硬而沉默的轮廓。

彦卿。

他还保持着撞击前一刻的姿势，双手依旧死死扣在失去响应的操纵杆上，身体绷紧如同一块冰冷的岩石。

应急红光熄灭前那一瞬，她似乎看到他嘴角残留着一丝近乎疯狂的、冰冷的弧度。

她还活着。他也还活着。但这念头带来的并非只有庆幸，还有一种更深沉的、被抛入未知深渊的茫然和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