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战争伊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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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租界的戈登堂钟楼敲响十下时，佐佐木雄二正蹲在卖报亭旁假装系鞋带。他穿着从森下那里借来的便装——一件较大的西装和鸭舌帽，后腰别着藤田给的南部式袖珍手枪，枪膛里只有两发子弹。

买份《大公报》吧。李先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今天换了副金丝眼镜，西装口袋里插着支镀金钢笔，最后一版有有趣的消息。

雄二掏出准备好的铜板，报纸入手时摸到夹在里面的硬卡片。他拐进附近的公厕才敢查看——是张英商怡和洋行的通行证，背面用铅笔写着：今晚八点，利顺德饭店员工通道。

回兵营的路上，雄二刻意绕道日租界。旭街上的天津军官俱乐部，门前停着几辆黑色轿车，两个喝醉的参谋本部军官正对着电线杆撒尿。其中一人胸前别的金鵄勋章在阳光下刺得他眼睛发疼。

你疯了吗？藤田听完他的计划，差点打翻饭盒，利顺德是英国人的地盘，现在宪兵队到处抓中国间谍！

雄二没说话，只是慢慢展开《大公报》。在华北局势紧张的标题下方，印着二十九军将领宋哲元的声明：誓死保卫北平。他指了指报纸日期：1937年7月25日。历史书上记载，三天后卢沟桥事变将全面爆发。

森下往他们饭盒里多舀了勺炖菜：炊事班明天要去海光寺兵营送饭，可以偷辆运菜的三轮车。这个曾经在横滨中华街打过工的老兵压低声音，饭店洗碗工是我老乡。

傍晚的暴雨给了他们绝佳的掩护。雄二蜷缩在装满白菜的三轮车篷布下，听着雨水敲打铁皮的声音。森下和藤田哼着军歌通过哨卡时，他闻到了宪兵身上的酒气。

利顺德饭店的后巷弥漫着腐烂的厨余味道。一个穿白褂子的中国老人接过森下递来的香烟，用日语低声说：“二楼储藏室，英国经理的保险柜。”他布满老人斑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别走楼梯，货梯现在没人。”

雄二在潮湿的货梯里数不到三十秒，门开时迎面是整面墙的葡萄酒架。储藏室的门虚掩着，李先生正在翻阅一沓文件，圆眼镜片上反射着保险柜的金属冷光。

他头也不抬地推过一个牛皮纸袋，“我要药品和雷管，明天中午前送到法租界圣母医院”。同时把这份文件送出去。

雄二翻开文件，日军进攻北平的详细计划，看到用红铅笔圈出的“7月28日总攻”字样时，喉咙突然发紧。前世的历史知识告诉他，这将是全面侵华的开始。

雄二打开纸袋，纸袋里除了金条，还有本比利时FN公司的枪械手册，扉页上潦草地写着个地址：意租界三马路14号。

回程的三轮车在泥泞中打滑。藤田突然急刹车，前方路口四个宪兵正在盘查行人。雄二透过篷布缝隙，看见为首的军曹手里捏着张照片，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在相片上——那分明是李先生的侧脸。

森下猛踩踏板冲进小巷，车后传来叫骂和哨声。拐过三个弯后，他们撞进了一处堆满空箱的死胡同。雄二摸出手枪时，听见藤田牙齿打颤的声音：“要、要杀人吗？”

宪兵的手电光扫过箱堆的瞬间，巷口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雄二从箱缝中看见个穿旗袍的醉妇正搂着宪兵的脖子呕吐，她耳垂上的翡翠坠子在雨中闪着诡异的光。

他们推着车回到兵营时，已是午夜。森下刚锁好厨房后门，集合哨就撕裂了雨夜。全中队站在院子里淋雨，中队长举着份电报声嘶力竭：卢沟桥冲突扩大！我部明日开赴通州！

雄二摸着藏在衬衣里的文件，湿透的纸张紧贴着他的皮肤。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在地上，和旁边藤田的尿渍混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