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狗不理与金条（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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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雾气笼罩着意租界兵营，佐佐木雄二被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惊醒。他扒着窗户往外看，看见三个工兵正用钢锯切割院子里那尊意大利风格的裸女喷泉，青铜碎片散落一地。

“说是要熔了做子弹壳。”藤田不知何时出现在床边，手里捏着个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炊事班今早用半斤味精跟街口早点铺换的。”

雄二接过包子咬了一口，浓郁的肉汁立刻溢满口腔——这是穿越以来第一次尝到像样的食物。包子皮上隐约可见“狗不理”三个红字，让他想起前世在天津旅游时的情形。

“快点，今天要去东局子机场执勤。”藤田扔给他一套崭新的绑腿，“森下从军需官那儿搞来的，说是抵味精的账。”

东局子机场原是张学良的空军基地，现在停满了涂着膏药旗的九六式舰载战斗机。雄二所在的分队负责看守西北角的油料仓库，六个小时轮岗下来，靴子里积了半寸深的汗水。

“喂，新来的。”午休时，一个满脸雀斑的飞行员凑过来，递给他一支“老刀牌”香烟，“听说你们大阪人很会做生意？”

雄二注意到他飞行服上的少尉衔，谨慎地接过香烟。这个叫竹内的飞行员抱怨着配给的航空巧克力难吃，眼神却不断瞟向雄二腰间的水壶——里面装着森下特制的味精汤。

交易在飞机库后达成：三块航空巧克力换二十克味精。竹内咬了一小撮白色粉末后，突然压低声音：“你们中队是不是驻在意租界？能不能搞到……”他做了个抽大烟的手势。

回程路上，藤田兴奋地把巧克力掰成小块分给同僚。路过老龙头火车站时，一列满载士兵的军列正缓缓进站，车皮上用白漆潦草地写着“第20师团”字样。雄二心头一紧——在原本的历史中，这支部队将在两个月后参与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

“看那个！”藤田突然拽住他。车站西侧的小巷里，几个穿西装的中国商人正和日本军官交接木箱。透过缝隙，雄二看见黄澄澄的子弹像沙丁鱼般排列整齐。

当晚的兵营格外热闹。森下不知从哪弄来半扇猪肉，炊事班的大锅里翻滚着真正的味噌汤。雄二蹲在角落数着今天赚到的银元，忽然听见后窗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

李先生像个幽灵般闪进来，圆框眼镜上沾着雨水。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镜片，开门见山地说：“二十九军需要药品，磺胺，越多越好。”

雄二盯着这个神秘的中间商，突然明白为什么仓库里的军毯会不翼而飞。窗外传来士兵们唱军歌的嘈杂声，屋里却安静得能听见怀表秒针的走动。

“价格？”

李先生从袖中抽出一张清单，雄二扫了一眼，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足够在神户买栋洋房的金条数目。但最让他震惊的是最后一行小字：可用军事情报抵价。

远处传来军曹查夜的皮靴声。李先生像来时一样无声地消失，只留下清单在油灯下微微颤动。雄二把纸片凑近火苗时，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明天的见面地点：英租界戈登堂前的卖报亭。

藤田醉醺醺地撞开门，手里举着半瓶威士忌。“森下那家伙……”他打了个酒嗝，“用一包味精换了海军仓库的洋酒……哈哈……那些马鹿还以为占了便宜……”

雄二望着窗外被探照灯切割的夜空，想起白天看到的第20师团列车。历史书上说，三个月后天津将爆发激战，而现在，他手里攥着的可能不只是金条，更是一张保命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