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孽海星槎赴死渊（1/1）
新笔趣屋【www.xbiquwu.com】第一时间更新《朕的摸鱼哲学》最新章节。
陈默再临津门的决定，没有通过任何正式的诏令，甚至没有告知垂帘听政的程无双。养心殿内发生的一切，包括那诡异的女刺客与其最终被吞噬的结局，都被王德全与影卫以铁腕手段彻底封锁，如同从未发生。
翌日黎明前最沉的黑暗中，一队轻骑如同脱离弓弦的利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死寂的紫禁城。没有旌旗仪仗，没有百官相送，只有玄甲罩身的陈默，以及紧随其后的二十名气息最为内敛深沉的影卫精锐。王德全被留在了宫中，他的任务是守住养心殿那“皇帝昏迷”的假象，尽可能为陛下争取时间。
马蹄包裹厚布，踏在空旷的御街上，只发出沉闷的擂鼓之声，敲打着京师沉睡的神经。陈默端坐马背，玄色大氅在凛冽的晨风中猎猎作响。他异色的双眸在黑暗中微微闪烁，左眼暗金流转，映照着城内零星灯火，右眼灰寂深沉，倒映着天边将现未现的微光。
体内，那三种力量在经历了昨夜的反噬与强行吞噬后，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平静”。不再是之前那般激烈冲突，也非真正的融合，更像是在某种外来的、源自海眼龙影与孩子身上龙力异变的压力下，被迫达成的一种……危险的“共识”。一股暗金为骨、灰寂为脉、幽蓝为息的怪异能量流，在他经脉中缓缓循环，带着一种冰冷的、仿佛不属于活物的秩序感。
这力量让他感觉前所未有的“强大”，却也前所未有的“非人”。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引动周围空间的细微涟漪；每一次心跳，都像是遥远海眼中那枷锁拖曳的回响。
他知道，自己正在滑向某个不可知的深渊。但此刻，他已无路可退。
疾驰出京数十里，天际泛起鱼肚白。陈默忽然勒住马缰，抬手止住队伍。他调转马头，望向京师方向，那双异色的瞳孔仿佛穿透了距离，落在了西暖阁那点幽暗的星芒之上。
他沉默地望了许久，最终，从怀中取出一枚样式古朴、没有任何纹饰的玄铁令牌，屈指一弹。令牌化作一道乌光，悄无声息地射向京师，落入那重重宫闱深处。
那是调动皇家内库最后一批隐秘力量，以及在最坏情况下，启动某个玉石俱焚计划的信物。他将其留给了程无双。未留一言，却已道尽所有。
“走。”
他收回目光，不再回头，一夹马腹，黑马如同离弦之箭，再次撕破晨曦的薄雾。
……
津门水寨，气氛比京师更加凝重。
海眼的存在已不再是秘密，那不断扩大的幽暗旋涡，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吞噬着阳光，也吞噬着所有人的勇气。外围警戒的水师舰船日夜游弋，却不敢靠近那力场紊乱的核心区域，只能眼睁睁看着漩涡缓慢而坚定地扩张，仿佛一张不断咧开的、通往幽冥的巨口。
当陈默率领影卫抵达时，水师提督及留守将领早已接到密令，在水寨最隐秘的码头等候。看到陛下亲临，尤其是感受到陛下身上那股与海眼隐隐共鸣的、令人心悸的诡异气息时，所有人都是心头巨震，慌忙跪迎。
“情况。”陈默没有下马，目光直接投向远方海平面上那巨大的、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的黑暗旋涡。
水师提督不敢怠慢，连忙禀报：“陛下，海眼范围已达方圆十五里，扩张速度似在加快！其周围力场极其紊乱，任何舰船靠近百丈之内，皆会舵机失灵，罗盘狂转，甚至有小型探查船被无形之力直接拖入漩涡，尸骨无存！西山锐健营的几位好手尝试潜入，皆……未能归来。”
陈默静静听着，异色的双眸凝视着海眼。在他的“视野”中，那不再仅仅是一个物理意义上的旋涡，而是一个巨大的能量风暴眼，无数混乱、暴戾、充满不甘的龙力，与一种冰冷、漠然、仿佛来自星空的禁锢之力，在其中激烈交锋、扭曲，形成了一片生命的禁区。
他甚至能“听”到，那风暴眼深处，被无数星辰锁链囚禁的龙影，发出的一声声压抑了万古的、充满了痛苦与毁灭欲望的咆哮！
“备船。”陈默收回目光，声音平静无波。
“陛下！”水师提督大惊失色，“万万不可！那海眼凶险异常，非人力所能抗衡！陛下万金之躯，岂可亲涉险地？臣等愿率死士……”
“朕的话，不说第二遍。”陈默打断他，异色的瞳孔扫过，那提督顿时如坠冰窟，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一艘特制的、没有任何风帆、通体由暗沉金属打造、形似梭鱼的小艇被推入水中。这是工部根据陈默之前带回的部分归墟与佛朗机技术，秘密建造的“潜蛟”艇，船身刻有简易的避水与稳固符文，是唯一有可能接近海眼核心的载具。
陈默独自踏上小艇。影卫们想跟随，却被他以眼神制止。
“尔等在此接应。”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低沉，“若三日后，朕未归来……便依第二道密旨行事。”
影卫统领单膝跪地，甲胄铿锵：“臣等，誓死等候陛下归来！”
陈默不再多言，启动了小艇上那以奇异晶石为能源的机关。小艇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缓缓驶离码头，向着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旋涡，义无反顾地驶去。
海风渐疾，带着咸腥与一种莫名的焦躁。天空不知何时积聚起了铅灰色的厚厚云层，低垂得仿佛要压到海面。远方的海眼，在灰暗的天幕下，更像是一只缓缓睁开的、充满了恶意的巨眼。
小艇的速度越来越快，破开愈发汹涌的浪涛。越是靠近，那股混乱的力场便越是强大，小艇上的符文开始明灭不定，船体发出嘎吱的呻吟。寻常人在此，恐怕早已精神错乱，或爆体而亡。
但陈默屹立船头，身形稳如磐石。他体内那怪异同步的力量自发运转，在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暗金与灰色交织的光晕，将那混乱的力场与侵蚀心神的负面能量，尽数隔绝在外。
他甚至能感觉到，海眼深处那被囚的龙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靠近，那充满了暴戾与不甘的意志，变得更加躁动，隐隐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百里距离，转瞬即至。
当小艇闯入海眼外围那力场最为狂暴的区域时，整个天地仿佛都颠倒了。海水不再是蔚蓝，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墨汁般的漆黑，并且违背常理地向上隆起，形成高达数十丈的、轰鸣咆哮的环形水壁！水壁之内，是一片相对“平静”的、直径约十里的幽暗水域，那里，便是海眼的核心！
小艇在狂暴的力场与逆流的冲击下，如同狂风中的落叶，随时可能解体。船身上的符文接连爆碎，金属船壳开始扭曲变形。
陈默异色的双眸死死盯着环形水壁之内，那片深邃的黑暗。在那里，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被星辰锁链囚禁的庞大龙影，也感受到了……那双隐藏在无尽海渊之下、冰冷注视着一切的“渊瞳”！
就是这里了！
他猛地一跺脚，体内那三种力量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轰然爆发！暗金、灰寂、幽蓝三色流光如同怒龙出闸，瞬间撑开了一个直径数丈的、相对稳定的能量护罩，将小艇勉强护住！
同时，他驾驭着这濒临崩溃的小艇，找准环形水壁上因能量潮汐波动而出现的一丝稍纵即逝的薄弱处，如同自杀般，狠狠撞了进去！
“轰——！！！”
天旋地转，光影破碎。
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冰冷的、充满了恶意的胶质。
当所有的轰鸣与撕扯感骤然消失时，小艇已然彻底解体，化作碎片消失在身后的黑暗水壁中。
陈默悬浮在一片绝对幽暗、绝对死寂的水域之中。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无边无际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黑暗。
以及，在他前方不远处，那盘踞在黑暗中央的、庞大到超出了想象极限的……龙影！
还有，在龙影盘踞之处的更下方，那缓缓睁开的、由无数冰冷星辰构成的……巨大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