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烈焰焚心辨忠奸（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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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被撞开的巨响，如同丧钟敲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那几名身着黑色水袍、如同水鬼般带着湿冷杀气的蒙面刺客，目光森寒，手中利刃直指程无双怀中的襁褓！他们的动作迅捷狠辣，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趁着大火制造的混乱，经由那条被改造的暗渠潜入，执行这最后的绝杀！
“护驾！”严嬷嬷嘶声厉喝，与赵嬷嬷同时拔出早已备好的短刃，如同两道坚实的壁垒，悍不畏死地迎了上去！她们虽是女流，但能被选入宫中担任要职，皆有不凡的武艺傍身，此刻为了主子，更是爆发出全部的血勇。
殿内瞬间陷入混战！金铁交击之声刺耳欲聋，桌椅翻倒，瓷器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太医署令吓得面无人色，却仍死死护在程无双和孩子身前，用他那老迈的身躯作为最后的屏障。
程无双紧紧抱着孩子，蜷缩在角落，心脏狂跳得几乎要裂开。浓烟不断涌入，呛得她剧烈咳嗽，眼泪直流，但她依旧死死盯着战团，看着严嬷嬷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看着赵嬷嬷肩头溅起血花，看着那些刺客如同不知疼痛的野兽，步步紧逼！
怀中的孩子被这巨大的动静惊扰，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声音微弱却尖锐，如同利针，扎进程无双的耳膜，也刺激着那些刺客，他们的攻势更加疯狂！
不行！再这样下去，严嬷嬷和赵嬷嬷撑不了多久！
程无双目光急速扫过混乱的殿内，猛地看到不远处翻倒的香炉，以及散落一地的、尚未完全燃烧的银霜炭！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在她脑中闪过！
她猛地将孩子往太医署令怀中一塞，厉声道：“抱紧殿下！”随即，她抓起一把散落的、尚带余烬的炭火，混着地上泼洒的、用来减缓火势蔓延的沙土，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战团中央，朝着那些刺客的脸上狠狠扬去！
“噗——！”
炽热的炭灰混合着沙土，如同暗器般劈头盖脸砸向刺客！事发突然，刺客们猝不及防，顿时被迷了眼睛，呛得连连后退，攻势为之一滞！
严嬷嬷和赵嬷嬷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奋起反击，短刃精准地刺入两名刺客的咽喉！
也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殿外传来更加密集的脚步声和怒吼！
“保护皇后和太子！”
是陛下身边的御前侍卫终于赶到了！
如同猛虎下山，精锐的侍卫瞬间涌入殿内，刀光闪烁，血花迸溅，剩余几名负隅顽抗的刺客很快便被砍翻在地，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开始，又在瞬息间结束。
殿内一片狼藉，弥漫着浓烟、血腥和炭火混合的刺鼻气味。严嬷嬷和赵嬷嬷浑身浴血，脱力地靠在墙边喘息。太医署令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老脸煞白，惊魂未定。
程无双瘫坐在地，方才那奋起一击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手臂被炭火烫伤的地方传来钻心的疼痛，但她顾不上了，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些刺客的尸体，以及……那个最早被严嬷嬷制住、卸了下巴、本想留活口却在此番混乱中被同伙灭口的锦书。
锦书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柄属于刺客的短刃，双目圆睁，已然气绝。是她引来了刺客？还是她也只是被利用后抛弃的棋子？
“无双！”
陈默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和急切，从殿外传来。他显然是在得到消息后，不顾一切地赶了过来，龙袍上甚至还沾染着外面的烟灰。
他冲进殿内，第一眼便看到瘫坐在地、手臂烫伤、神色恍惚的程无双，以及太医署令怀中那啼哭的婴儿。他几步上前，蹲下身，想碰触程无双，手伸到一半却僵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们没事吧？”
程无双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同样疲惫、眼中布满血丝的男人，看着他眼底那份未加掩饰的、真实的担忧，心中百味杂陈。她没有回答，只是艰难地抬起未受伤的手，指向那些刺客的尸体和锦书的尸身，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陛下……他们……是从西配殿的暗渠进来的……那暗渠，被改造过……济世堂的石墨……用途或许就在于此……”
陈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立刻对紧随其后的暗卫指挥使吼道：“给朕查！彻底清查那条暗渠通向何处！还有这些刺客的身份，给朕一寸寸地查！”
他站起身，环顾这如同经历了一场浩劫的坤宁宫，看着忠心护主而负伤的严嬷嬷和赵嬷嬷，看着受惊的太医和啼哭的太子，最后目光落在程无双那烫伤的手臂和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上。
一种混杂着后怕、愤怒，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他胸中翻涌。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他曾经猜忌、冷落的女人，在真正的生死危机面前，展现出了何等的坚韧和勇气。
“传朕旨意，”他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冷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坤宁宫暂迁至长春宫安置。太医权力诊治皇后与太子，还有两位嬷嬷。宫中戒严，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
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将程无双打横抱起。程无双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挣扎。
“别动。”陈默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你受伤了。”
他抱着她，无视周围的狼藉和目光，大步向殿外走去。外面的大火已被逐渐控制，但夜空依旧被映得通红，如同这血色的一夜，尚未完全过去。
程无双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气，混合着淡淡的硝烟味。她没有再挣扎，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绪，让她只是静静地闭上了眼。
然而，就在陈默抱着她即将踏出坤宁宫宫门的那一刻，一名暗卫浑身湿透、急匆匆赶来，跪地禀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骇：
“陛下！暗渠出口……通向宫外护城河！但在出口处……发现一具刚死亡不久的女尸！经初步辨认……其容貌特征……与……与二十年前因罪被贬入冷宫、后记载中‘病故’的……前朝慧贵妃身边第一女官……容姑姑……极为相似！而且……在她身上，搜出了这个！”
暗卫双手呈上一物——那是一个小小的、已经有些褪色的、绣着并蒂莲的旧香囊。
陈默的脚步，骤然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