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流言蜚语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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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的舆论场在经历短暂的沉寂后,一股更为精巧、也更为深刻的暗流开始涌动。

这一次,不再仅仅是市井间的牢骚,而是源自士林内部,带着明确意图和理论包装的定向风波。风眼的中心,正是以司马光为代表的一批对当下朝政风向深感不安的士大夫。

在司马光那间堆满经史典籍的书斋内,烛火摇曳。几位与他志趣相投的旧友门生悄然聚首。

他们并非要策划什么阴谋,而是怀着一种“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沉重使命感,在品评时政。

“君实兄,”一位在太学担任博士的老友轻啜一口茶,忧心忡忡地开口,

“陛下自即位以来,锐意进取,本是好事。然观其施政,似与仁宗朝宽仁、务本之气象,渐行渐远矣。”

他细细数来:

“其一,盐政之事。韩绛在江南,以霹雳手段整顿盐法,固然增加了国库收入,然其过程,牵连甚广,手段酷烈,有违‘刑罚世轻世重’,以教化为先的圣人之训。

陛下非但不予约束,反将其调回三司,委以财计重任,此非鼓励‘苛察’之风乎?”

“其二,边事之策。对西夏,一味强硬,绥州筑城,摆出进取之势,全然不惧开启边衅。

此与仁宗皇帝晚年持重守成、保境安民的方略大相径庭。陛下年轻,恐有轻启战端、好大喜功之嫌。”

“其三,取士之道。策论改革虽由曾公亮主持,然明眼人皆知,此乃陛下之意,旨在选拔通时务、有干才之士。

此举虽佳,然若过度强调‘事功’,恐使士子汲汲于权术利害,而轻视了经义根本、道德修养。长此以往,礼义廉耻之国本动摇矣!”

这番话,道出了在座许多人的心声。他们理想中的君主,是宋仁宗那样,垂拱而治,宽厚仁德,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崇尚文教,不轻言兵事。

而如今的赵顼,表现出来的却是重用“酷吏”能臣(如韩绛、吕惠卿、曾布)、崇尚事功效率、对外态度强硬,

这与他们秉持的“王道政治”、“以内修德政为本”的儒家理想产生了尖锐冲突。

尤其令他们不安的是,皇帝似乎对司马光所倡导的“复三代之礼”、“以礼治国”的核心主张,兴趣寥寥。

司马光如今被安置去修书、审案,看似尊崇,实则是被边缘化于核心决策圈之外。这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在他们看来,意味着皇帝正被另一套更讲求“功利”和“权变”的思潮所吸引。

司马光一直静默聆听,此时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深邃,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诸君所虑,皆切中时弊。陛下天资聪颖,有心振作,此乃社稷之福。

然,治国犹如烹小鲜,不可操切。韩绛理财,虽见成效,然聚敛之臣,古之贤君所慎用。

边事强硬,虽扬国威,然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取士重策论,虽得干才,然德行不修,虽有才,亦足以济其奸。”

他顿了顿,声音更显沉重:

“我辈之责,不在于攻讦君上,而在于格君心之非,引其归于正道。陛下近日下诏罪己,言‘德不修’,此正显天心示警,陛下或有所悟。吾等当趁此机缘,因势利导。”

他提出策略:

“不宜直言陛下之失,而当借天变灾异,屡申‘修德’、‘恤民’、‘偃武’之大义。

奏章言事,可多引《春秋》灾异之说,先贤治国之道,阐明唯有内修德政,方能消弭天变,外服四夷之理。

将绥州之役、江南盐政等具体事务,皆提升至‘是否合于王道’、‘是否利于养民’的义理层面来辨析。”

这便是更高明的手段:不直接攻击皇帝的个人决策,而是通过持续不断的理论灌输和道德呼吁,试图将皇帝的施政思路,扳回到他们认可的“仁宗旧轨”和“三代王道”上来。

他们要将具体的政策争议,转化为一场关于治国根本理念的论战。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一些出自清流之手的奏章开始悄然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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