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太子赵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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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平三年(1066年)四月月末,福宁殿静谧得让人窒息,烛光静静地洒在每一个埋头苦思的人身上。巨大的《西北边陲堪舆图》悬挂于东壁,其上横山、天都山一线,被朱砂笔重重圈点勾画,如同一条狰狞的、淌血的伤口。另一侧墙壁上,则是一幅更为精细的《横山北麓筑堡布防图》,图上标注着几处险要隘口,墨迹簇新。

英宗赵曙裹着厚厚的裘氅,斜倚在铺着明黄锦褥的软榻上。他面色蜡黄,眼窝深陷,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随时会油尽灯枯。然而,那双浑浊的眼眸深处,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回光返照般的锐利光芒!他泛白的手指,死死按在御案上一份墨迹淋漓的奏疏上——那正是枢密院、三司、盐铁司连夜合议、依据颍王赵顼“四策”细化而成的《陕西防秋急务条陈》!

条陈核心,赫然变成三条:

一、锁喉筑堡: 征发陕西、河东精壮民夫五万(以盐引折抵工钱、口粮),抢筑横山北麓青岗峡、石堡寨、大顺城三处要害堡寨!限两月完工!屯精兵八千(含京畿调拨神锐军三千)!配强弩千张,铠甲五百!

二、汰冗固守: 陕西四路驻军,汰除老弱冗员两万!省下粮饷,充作筑堡民夫口粮及新编精锐军饷!现有堡寨,深沟高垒,广储擂木滚石!坚壁清野,绝不给夏贼可乘之机!

三、盐引纳粮: 敕令东南盐政革新司,即刻广颁告示:凡持“户部盐引”者,输粮草、箭矢、甲胄至陕西四路军仓者,优! 盐引结算价上浮一成!沿途关隘,一律免税放行!三司、枢密院派专员驻点核验,立兑盐引!

这三条,条条切中要害!筑堡锁喉,断西夏铁骑南下通道;汰冗固守,集中有限资源;盐引纳粮,以商贾之力解燃眉之急!环环相扣,将颍王“四策”的精髓发挥到极致!

然而,钱呢?粮呢?人夫的口粮?筑堡的物料?军士的犒赏?哪一项不是吞金巨兽?哪一项不需要海量的钱粮支撑?!英宗的目光,缓缓扫过阶下肃立的几位重臣:韩琦、富弼、曾公亮、欧阳修、文彦博(枢密使)、蔡襄(三司使)。每一张脸上都刻满了疲惫、忧虑与沉重的压力。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刺耳的嘶鸣。修长的手指,猛地攥紧了御案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出死白!他抬起眼,目光如刀,扫过众人,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如同金铁刮过寒冰:

“传朕旨意!”“即刻停修万寿宫!所有木料、石料、金银铜铁……尽数转拨陕西筑堡之用!”

“罢建景灵西苑!已征民夫,悉数遣散归农!已拨内帑……”

他顿了顿,胸口剧烈起伏,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齿缝间挤出那字字泣血的命令:“尽数……充作筑堡军饷!”

“即刻起,宗亲一切婚丧之事一切从简,各位宗亲俸禄暂发三成。”

“内库……”他闭上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拨存银五十万贯……绢帛五万匹……”他猛地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全数解送三司!充作筑堡、购粮、犒军之资!”

“陛下——!”阶下重臣齐齐变色!韩琦、富弼等人更是失声惊呼!停修宫苑,罢建园林,暂停宗亲俸禄,已是震动朝野!如今竟要动用内库最后一点存银?!

这……这是掏空了天家最后一点体己钱!是真正的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陛下!内库乃宫中用度根本!岂可……”

蔡襄急声劝阻。

“住口!”

英宗猛地一拍御案!震得笔架砚台一阵乱响!他双目赤红,如同濒死的猛兽,嘶声吼道:

“宫苑?体己? 若陕西有失,西夏铁骑踏破潼关,这汴京城……便是修成瑶池仙境,又有何用?!朕……宁可睡茅屋,食粗粝!也要……也要保住这千里河山!保住……朕的子民!”

这声嘶力竭的怒吼,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瘫软在御榻上,大口喘息,冷汗如浆般涌出。然而,那眼中的决绝,却如同燃烧的火焰,灼灼逼人!韩琦看着英宗那蜡黄枯槁、却燃烧着疯狂执念的脸庞,看着那份凝聚着颍王智慧与皇帝最后心血的《防秋条陈》,一股悲壮的热血猛地冲上心头!

他撩起紫袍前襟,轰然跪倒!花白的头颅重重叩在金砖之上,声音洪亮如钟:“陛下圣明!破釜沉舟,壮士断腕!老臣……附议! 筑堡锁喉,汰冗固守,盐引纳粮!此三策,乃解陕西危局之不二法门!老臣愿亲赴陕西督师!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富弼看着御榻上那形销骨立、却爆发出惊人意志的君王,看着韩琦那决然一跪,浑浊的老眼中泛起泪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也缓缓跪倒,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却异常坚定:

“老臣……附议! 陛下为社稷计,掏空内帑,罢修宫苑,此乃……千古未有之仁圣!老臣……愿竭尽残躯,佐韩公稳定陕西,安抚流民,调度粮秣!”

曾公亮、欧阳修、文彦博、蔡襄……所有重臣,看着眼前这悲壮的一幕,再无犹豫!齐齐跪倒!山呼:

“臣等附议!愿效死力!”

英宗看着阶下跪倒一片、白发苍苍的老臣,看着他们眼中那重新燃起的斗志与决绝,蜡黄的脸上,艰难地扯出一丝欣慰的、却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喘息着,微微抬手:

“诸卿……平身……朕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商议……”

福宁殿内,只剩下英宗粗重的喘息和摇曳的烛火。内侍小心翼翼地奉上参汤。英宗勉强啜了一口,目光却投向一直垂手肃立在御阶之下、沉默如渊的颍王赵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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