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自我意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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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开启的缝隙后，并非预想中的幽深黑暗，反而透出一种朦胧而虚幻的白光。

当江沐雪一行人怀着警惕踏入殿内的瞬间，周围的景象如同水波般荡漾，旋即彻底改变。

他们仿佛一步跨入了万古之前的时光。

周遭是氤氲的仙灵气，霞光万道，瑞气千条，雕梁画栋，玉柱擎天，无数仙姿缥缈的身影在云雾间若隐若现，

论道、演法、弈棋、赏花……一片祥和宁静，正是壁画中的绘天阙鼎盛时期的景象。

“是幻境！”江沐雪心头一凛，立刻出声提醒，“守住心神，不要被迷惑！”

然而，她的警告还是晚了一步。

这幻境并非简单的视觉欺骗，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牵引着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遗憾或执念。

水玉心看到了年少时与师兄妹们无忧无虑练剑的场景；林月棠仿佛回到了桃溪镇父母皆在时的温馨时光；就连墨沧溟，也怔怔地看着眼前早已失传的上古阵法图谱……

而受到最强烈冲击的，无疑是楚祁晏。

就在众人被幻境迷惑的刹那，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仿佛承载了万古寂寥与无尽悔恨的，如同惊雷般在每个人的识海中直接炸响。

“唉——”

这声叹息带着难以言喻的魔力，瞬间冲垮了幻境营造的祥和假象，将所有人拖入了一个更深沉可怕的领域。

周围的仙宫盛景如同琉璃般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与晦暗。

在这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有永恒的死寂，以及一种浸透骨髓，源自灵魂本源的痛苦与孤寂。

他感觉自己被剥离了出来，坠入了一个独立的意识空间。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实体，只有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挚爱背叛的痛苦，守护失败的绝望，孤身面对魔潮的悲壮，以及最终被魔气侵蚀，道心沦丧时那撕心裂肺的挣扎与不甘……

这些情绪并非外来，反而像是从他灵魂深处被唤醒的记忆，无比真切，刻骨铭心。

楚祁晏抱着头，在意识的虚空中痛苦地蜷缩。

他的脑海里仿佛又无数破碎的画面片段闪过，一位身姿伟岸却成熟威严的仙人，立于绘天主殿之巅，挥手间星辰流转，那是曾经的绘天阙之主，北辰仙君。

他看到了仙君如何与入侵的魔主浴血奋战，如何为了守护绘天阙而引动自身本源，最终却在极致的痛苦与魔气污染中，道心出现裂痕，眼神逐渐被黑暗吞噬……

“吾乃北辰，我尽心尽力守护绘天阙，为何他们都要弃我而去，何以至此……” 充满痛苦与迷茫的呓语，直接在楚祁晏的灵魂中回荡。

“你，即是我。”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混沌中，一道虚幻的身影凝聚出来，正是那堕落的北辰仙君，或者说，是他残留的魔念与不甘的执念所化的存在。

他的目光落在楚祁晏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贪婪。

“漫长的等待，终于等到你了，我遗落在外的那一缕最后的纯净。” 堕仙魔念缓缓开口，“回归吧，与我合一。这无尽的痛苦与孤寂，这被遗忘的仇恨与不甘，应由我们共同承载。唯有完整，我们才能向这天道，向那些背叛者，讨回一切！”

楚祁晏如遭雷击，瞬间明白了所有。

他的灵魂本质，竟是这位堕入魔道的北辰仙君，在彻底沉沦前，以无上神通强行剥离出去的一缕尚未被污染，承载着他最初守护信念与部分本源的核心分魂。

这缕分魂历经轮回转世，成为了现在的楚祁晏。

而堕仙的目的，就是要吞噬他这缕分魂，补全自身，挣脱绘天阙的束缚，甚至重临世间。

“不！我是楚祁晏，不是你！”楚祁晏发出怒吼，拼命抵抗着那如同附骨之蛆般涌来的吞噬之力和混乱记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拉扯，属于楚祁晏的认知和情感正在被那庞大而古老的记忆冲刷，覆盖。

那种灵魂即将被同化、自我即将消失的恐惧，远比任何肉体上的痛苦更甚。

外界，江沐雪等人也从那声叹息的冲击中勉强稳住心神，但他们看到的，是楚祁晏僵立在原地，双目紧闭，脸上表情剧烈变幻，时而痛苦，时而迷茫，时而狰狞，周身灵气与一股漆黑的魔气剧烈交织，气息极其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