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营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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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塞罗那第十五天的夜空,是一种被撕扯过的、病态的晴。月光冰冷地泼洒下来,并非皎洁,而是像某种探照灯,无情地照亮这座巨大坟墓的每一个细节——扭曲的汽车残骸、破碎的橱窗、干涸发黑的血渍、以及墙上那些绝望的涂鸦。白天的秋天的温暖尚未完全散去,与夜晚的冷意混合,蒸腾起一股混杂着腐败甜腻与金属锈蚀的恶臭,粘稠地糊在口鼻之间。

陆明锐的脑袋里像是有一窝被惊动的黄蜂,嗡嗡作响,持续不断的眩晕感让他胃里翻江倒海。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颅骨,带来一阵阵钝痛。他的视线艰难地聚焦,眼前的世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像是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鼻腔里充斥的味道复杂得令人作呕:新鲜的血腥、火药的辛辣、汗水的咸腥、还有那种无处不在的、属于行尸走肉的深层腐败的恶臭,它们混合在一起,构成了末日以来最熟悉也最令人作呕的背景气味。

他们身下的这辆轿车,早已失去了作为交通工具的尊严。它更像是一头被剥皮拆骨后仍在凭借本能奔跑的野兽。医院那扇厚重铁门的拼死抵抗,给它带来了毁灭性的撞击。引擎盖像一块被揉皱的废纸,以怪异的角度扭曲翘起,每一次颠簸都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仿佛随时都会彻底解体。完全消失的挡风玻璃使得狂野的风毫无阻碍地灌入车厢,发出持续不断的、震耳欲聋的咆哮,几乎要吞噬掉一切其他声音,包括他们自己因恐惧而狂飙的心跳。

“裴清找最近的地下管网入口!弃车!现在!”陆明锐用尽肺里所有的空气嘶吼,声音在狂暴的风噪中被撕扯得变了形,他自己都几乎听不清。他死死攥着烫手且略微变形的握把,手臂肌肉因持续对抗糟糕的路况而剧烈颤抖。这堆移动废铁每一次不祥的异响和震颤,都像是最终的死亡预告。

“明白!”驾驶座上,裴清的回应同样声嘶力竭,甚至带上了破音的尖锐。他的脸色在惨淡月光下白得吓人,汗水浸透的头发一绺绺地贴在额头和脸颊上。他双手像焊死一样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凸出发白。对他这样一个习惯了焊接、精密仪器和手工,在工作室里宁静氛围的技术宅而言,过去十几个小时在这座堪称血肉磨坊里的城市里高强度厮杀、肾上腺素燃烧殆尽的亡命奔逃,已经彻底榨干了他身心最后的一丝能量。此刻支撑着他的,只剩下动物般的求生本能,以及对身旁这个同胞的信任。

这辆濒死的钢铁野兽发出最后的哀嚎,凭借着惯性,在由废弃车辆组成的迷宫道路里野蛮冲撞。它歪歪扭扭地挤开、甚至撞开挡路的残骸,金属摩擦刮擦的尖利声音刺破夜空。轮胎碾压过地面上早已无法辨认的、粘稠的污秽之物,发出噗嗤的恶心声响。

后方,黑压压的潮水紧追不舍。那不是海浪,而是由无数扭曲、腐烂、不知疲倦的躯体汇聚而成的死亡之潮。它们的嘶吼声不再是零散的嚎叫,而是融合成一种持续不断的、低沉而令人心悸的共鸣,仿佛大地本身在发出痛苦的呻吟。这声音在城市峡谷般的街道中疯狂回荡,从四面八方传来回应,此起彼伏,仿佛他们刚才的突围,已然惊醒了沉睡在这座城市地下的所有噩梦,几百万的饥饿丧尸正被同时唤醒,从四面八方向这里汇聚。

“右边!那条小巷!”裴清猛地打方向。车头指向右侧一条更为狭窄、堆满垃圾的巷道。那是通往地下管网区域的已知路径之一。

裴清几乎是把方向盘拧死,轮胎在粗糙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辆以一个近乎失控的姿态猛地甩尾拐入小巷。车身与墙壁剧烈摩擦,溅起一连串耀眼的火花,刺耳的噪音足以让任何人头皮发麻。这一下,暂时甩开了主干道上最密集的尸潮前锋,但更多的仍然循着声音和活人的气息汹涌而来。

“就这里!下车!”车还未完全停稳,裴清就低吼着猛地推开了他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掉落的车门。陆明锐也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脚步虚浮,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污秽的地面上。

裴清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两人跌跌撞撞地扑向记忆中那个不起眼的下水道井盖。陆明锐单膝跪地,手指粗暴地抠进井盖的缝隙,额角青筋暴起,全身力量瞬间爆发。

“嘿——!”一声闷哼,沉重的铸铁井盖被猛地掀起,挪开一个缺口。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原始、混合着陈年淤泥、腐烂物和某种未知腥气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拳头,迎面砸来,几乎让人窒息。但此刻,这味道却代表着生机。

“快!下去!”陆明锐几乎是吼叫着催促。

裴清没有犹豫,几乎是头朝下地钻入了那片漆黑的洞口,身体刮擦着生锈的铁梯,发出窸窣的声响。陆明锐紧随其后,在他身体完全没入黑暗的瞬间,双臂肌肉再次贲张,奋力将那沉重的井盖拖回原位。

“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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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沉闷却无比清晰的巨响,井盖严丝合缝地盖拢。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和外界的声音被彻底隔绝。世界瞬间被绝对、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浓稠得化不开的腐败气味所吞噬。只有他们粗重、急促的喘息声,在狭小、湿滑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敲打着彼此的耳膜。

几乎就在井盖合拢的下一秒,杂沓、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脚步声和某种湿滑物体拖行、刮擦地面的可怕声响,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过他们头顶的小巷。它们撞上那辆被遗弃的破车,金属被撕裂、玻璃被彻底碾碎、塑料件爆开的巨响接连传来,其间夹杂着无数贪婪、焦躁、因失去目标而愈发狂躁的嘶吼和相互推挤争抢的声音。尸潮彻底淹没了那辆为他们争取到宝贵时间的铁壳子,那声音近在咫尺,仿佛就在他们头顶几英寸的地方上演一场饕餮盛宴。

这令人胆寒的交响乐持续了漫长的几分钟,才渐渐向着远处移动、分散。显然,失去了明确目标的尸群开始逐渐平息那短暂的疯狂,但那种低沉的、来自四面八方的嚎叫回声,依旧隐约可闻,提醒着他们,这座城市早已易主。

“休息……休息一会……我不行了……”裴清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和彻底脱力后的虚软。他背靠着冰冷、湿滑、粘腻的下水道壁,身体不受控制地沿着墙壁滑坐到地上。那支MP5SD冲锋枪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他也无力去捡。极度的精神紧张和高强度体力消耗的后遗症如同潮水般席卷了他每一根神经和每一束肌肉,他只觉得肺部灼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他只是一个技术宅,能撑到现在,已经是超越极限的奇迹。

陆明锐也靠在对面冰冷潮湿的墙壁上,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浸透的作战服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凉意。货轮三副的实习经历锤炼了他的体魄,甲板上的高强度劳作、与风浪的搏斗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耐力,但此刻,他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透支,更是精神上持续高压后的巨大虚空。

他点了点头,尽管在绝对的黑暗中这个动作毫无意义。“嗯,暂时…安全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沉重的沉默笼罩了两人,只有压抑不住的粗重喘息在幽闭的管道中交织回荡。压力像一只无形冰冷的手,死死攥着他们的心脏,缓慢收紧。医院里发生的一切——佩德罗拿着手雷和怪物自爆,独自断后时决绝的眼神、阿尔特塔被扑倒瞬间发出的短促惨叫、门德斯,德昂尸体最后望向他们的、充满恐惧和乞求的目光——如同循环播放的噩梦片段,不需要任何复盘,每一个细节都带着血淋淋的温度,深刻烙印在记忆里。在这末日,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是最后一次,能活下来,本身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运气和气力。

陆明锐摸索着从战术背心一个防水口袋里,掏出一个半扁的烟盒和一个黑色的打火机。他抽出两支被压得有些弯曲的香烟,将一支塞进裴清冰凉颤抖的手指间,另一支叼在自己嘴里。

“嗤…”

微弱的火苗亮起,短暂地驱散了咫尺范围内的绝对黑暗,跳跃的光芒照亮了两张年轻却写满疲惫、污垢、汗水和惊魂未定的脸,随即熄灭,只剩下两个猩红色的烟头,在浓墨般的黑暗中固执地明灭不定,如同微缩的、跳动的心脏。

尼古丁吸入肺部,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灼烧感和镇定效果。两人沉默地吞云吐雾,借此平复那几乎要撞破胸膛的心脏和仍在尖叫的神经。烟头的微光,是这片绝望深渊里唯一温暖、唯一属于人类文明的信标。

抽了半支烟,让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一丝后,陆明锐才腾出手,从背包侧袋掏出那部军用规格的对讲机,熟练地调整到预定频道。电流的嘶嘶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表姑夫,表姑夫,这里是陆明锐,收到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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