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毒瘴葬源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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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青冥将陶罐收入袖中,看了眼重新沉寂的花田。那些由拜魔教祭司精血催生的毒花,此刻正朝着葬神渊的方向微微倾斜,像是在指引道路。

他转身踏入毒雾,青冥草在他身后的秽土领域里,悄然绽开了第一片纯黑的花瓣。

今夜的沼泽,不止有血腥味。

还有一丝破土而出的,属于血脉传承的腥甜。

仙城戒严的钟声尚未停歇,荆青冥已站在葬神渊边缘的迷雾外。

渊底翻涌的不是毒瘴,而是肉眼可见的灰色气流,它们如同活物般盘旋上升,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水波状的扭曲 —— 这是大纲中描述的 “规则扭曲带”,是污染浓度达到极致后引发的空间异象。

“果然在这里。” 他指尖的黑莲印记微微发烫,与渊底某种存在产生了共鸣。方才从守壤人残魂中捕捉到的信息碎片,此刻在脑海中拼凑成清晰的画面:母亲将半捧 “寂灭黑壤” 封存在渊底,与 “净世白莲” 的两种共生。

“想进渊底?先过我这关!”

怒喝声中,林风踏着金芒落在他身前。此刻的林风已不复往日风采,左臂以玄铁支架固定,断裂的本命剑被重铸成一柄布满锯齿的短刃,刃身流淌着不稳定的金色光晕 —— 那是强行燃烧精血催发的净化之力。

他身后跟着十二名净化派死士,每人胸前都贴着黄符,符纸上用朱砂画着残缺的 “净” 字,正是仙宗禁术 “燃魂符”,以折损百年寿元为代价,换取一时的污染免疫。

“清漪说你要找净世白莲救你爹?” 林风笑得狰狞,短刃指向渊底,“可惜,那莲种早在三日前就被我取走了。现在,它正作为‘净世大阵’的阵眼,等着把你这怪物彻底净化!”

荆青冥挑眉,左眼黑莲缓缓旋转:“你以为凭那破阵能困住我?”

“困不住你,也能拖死你!” 林风猛地扯下胸前的黄符,十二名死士同时暴喝,燃魂符无火自燃,金色火焰将他们包裹成十二道火炬,“仙宗已经向‘拜魔教’许了诺,只要他们拖住你三日,等大阵蓄满力量,整个葬神渊都会化作净化火海!”

话音未落,渊底的灰色气流突然加速翻涌,隐约传来祭司的诵经声。拜魔教的人果然早就埋伏在此,那些灰色气流中,竟夹杂着无数细小的血色符文 —— 正是 “污染祭司” 操控的 “血祭领域”。

“两面夹击?” 荆青冥笑了,笑声在迷雾中荡开,激起层层叠叠的回音,“倒是比单打独斗有趣些。”

他向前踏出一步,黑莲领域与渊底的灰色气流碰撞,发出刺耳的嗡鸣。那些原本温顺的毒花藤蔓突然变得狂暴,在他身后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巨网,网眼间悬挂着无数晶莹的露珠,露珠里倒映着死士们惊恐的脸 —— 那是 “毒花索命” 的进阶能力,能将目标的恐惧具象化为毒素。

“动手!” 林风暴喝一声,率先扑上。锯齿短刃带着金色火焰劈向荆青冥的脖颈,刃风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灼烧得噼啪作响。

荆青冥侧身避开,指尖拂过一株从地里钻出的枯藤。枯藤瞬间硬化如铁,缠绕上林风的右臂,藤尖刺入他的皮肉,贪婪地吮吸着燃烧的精血。

“呃啊 ——” 林风惨叫,他惊骇地发现,那些被视为 “邪祟” 的枯藤,竟能吞噬他的净化之力!短刃上的金色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不可能!净化之力怎么会被污染吞噬?”

“为什么不能?” 荆青冥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弄,“你以为的正邪对立,不过是力量的两种形态罢了。就像……” 他抬手,枯藤突然绽放出金色的花朵,花瓣边缘却流淌着墨色汁液,“这样。”

金色花朵散发出的香气,竟与林风的净化之力同源,却带着更强的腐蚀性。一名死士不慎吸入香气,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玄铁铠甲如同纸糊般融化,露出下面正在灰化的皮肉。

“这是…… 用净化之力培育毒花?” 林风目眦欲裂,他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坚守的 “正道”,在荆青冥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 对方早已跳出了正邪的桎梏,将两种极端力量玩弄于股掌之间。

就在此时,渊底的灰色气流突然暴涨,十二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将荆青冥和林风同时笼罩。拜魔教的祭司们在渊底现身,他们站在一座血色祭坛上,祭坛中央插着十二柄骨剑,剑身上串着尚未完全死去的修士 —— 正是那些被荆青冥抽干污染的仙宗弟子。

“污神说,让你们俩的‘纯净’与‘污秽’,都成为祂的养料!” 祭司们同时念咒,骨剑上的修士发出最后一声哀嚎,化作十二道血线注入光柱。

光柱内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荆青冥和林风的身体都出现了重影,仿佛要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这是拜魔教的‘血祭空间’!” 林风脸色剧变,短刃疯狂劈砍光柱,“一旦被拉入祭坛,连神魂都会被污染同化!”

荆青冥却异常平静。他能感觉到,光柱中的污染之力正在被左眼的黑莲印记主动吸收,那些试图侵蚀他神魂的血色符文,在触碰到黑莲的瞬间便化作了精纯的能量。

“看来,你们的污神也需要‘养料’。” 他看向林风,语气带着一丝玩味,“要不要合作?”

林风眼神挣扎,看着周围不断逼近的血色符文,最终咬牙点头:“暂时休战!等出去再分生死!”

荆青冥没再说话,黑莲领域突然向内收缩,形成一个灰黑色的蛋壳状护罩,将两人包裹其中。护罩表面,枯藤与毒花交织成复杂的纹路,竟硬生生挡住了血色光柱的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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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这是将领域压缩成盾?” 林风震惊地看着护罩外不断炸裂的血色符文,“你的控制力怎么可能……”

他话未说完,护罩突然剧烈震颤。渊底的祭坛上,十二柄骨剑同时炸裂,化作一团巨大的血色旋涡,旋涡中央,一张由无数人脸拼凑而成的巨脸缓缓浮现,正是拜魔教信仰的 “污神” 本体虚影。

“找到你了…… 完美的容器……”

低沉的声音直接在两人脑海中响起,血色旋涡猛地收缩,将护罩狠狠拽向渊底。

林风发出绝望的嘶吼,短刃上的金色火焰彻底熄灭:“完了…… 我们都要被祂吞噬了!”

荆青冥却在此时笑了。

他看着不断逼近的血色旋涡,左眼的黑莲印记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系统提示:检测到高阶邪神虚影,是否吞噬?”

“吞噬。”

这一次,他没有被动吸收,而是主动引导丹田内的本源污染,化作一条墨色巨龙,冲破护罩,迎向血色旋涡。

墨龙与漩涡碰撞的瞬间,整个葬神渊都剧烈摇晃起来。黑色与血色的能量如同潮水般相互冲刷、吞噬,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林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这个疯子…… 竟然在主动吞噬邪神虚影?!

就在两种能量碰撞的顶点,荆青冥突然感觉到与渊底的共鸣达到了极致。他低头看向渊底,在血色旋涡与墨龙的缝隙中,隐约看到了一抹纯白 —— 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莲根扎在一片漆黑的土壤里,正是 “净世白莲” 与 “寂灭黑壤” 的共生体!

“找到了。” 他低语,左眼的黑莲印记骤然旋转,“枯荣道典?生机掠夺!”

墨龙突然掉头,不再与血色旋涡纠缠,而是猛地扎向渊底,将那朵白莲连同黑壤一起卷了上来。

“不 ——!” 血色巨脸发出愤怒的咆哮,旋涡加速收缩,想要夺回白莲。

但已经晚了。

荆青冥握住白莲的刹那,莲瓣突然绽放,纯白的花瓣与墨色的黑壤交织,散发出既净化又腐蚀的奇异能量。这股能量涌入他的体内,与丹田内的本源污染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系统提示:寂灭黑壤与净世白莲融合,血脉异化度突破 50%,解锁能力‘生灭领域’(可在净化与污染间自由切换)。”

左眼的黑莲印记与白莲的白光同时亮起,形成一个黑白交织的太极图案。血色旋涡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冰雪消融,迅速退散。

林风看着荆青冥手中那朵半白半黑的莲花,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原来…… 净世白莲和寂灭黑壤,本就是一体的…… 所谓净化与污染,从来都是同一种力量的两面……”

荆青冥没理会他的顿悟,转身看向渊底正在溃散的血色祭坛。拜魔教祭司们的惨叫声中,他指尖的黑白莲花轻轻一弹,一道黑白交织的光束射下。

祭坛瞬间湮灭,只留下十二枚正在融化的青铜环。

“今日暂且放过你们。” 他的声音响彻渊底,“下次见面,便是你们的死期。”

说完,他不再看林风,转身踏入葬神渊深处的迷雾。黑白莲花在他掌心缓缓旋转,照亮了前方蜿蜒向下的石阶 —— 那是通往母亲封印之地的道路。

林风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迷雾中的背影,突然咳出一口黑血。短刃从手中滑落,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响声。

他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输了。

不是输在力量,而是输在对 “力量” 本身的理解。

在荆青冥眼中,从来没有绝对的净化,也没有绝对的污染。

只有能为己用的力量,和…… 碍事的累赘。

渊底的迷雾渐渐合拢,掩盖了石阶上那串深浅不一的脚印。远处,仙城的钟声早已停歇,唯有葬神渊深处,传来隐约的花开之声 —— 那是净世白莲与寂灭黑壤共生后,绽放的第一声轻响。

而这,仅仅是开始。

属于花间修罗的狩猎,才刚刚踏入真正的核心。

黑白莲华在掌心旋转的光晕,将葬神渊深处的石阶映照得忽明忽暗。

荆青冥拾级而下,每一步都踩在时间的断层上 —— 有时是千年古玉铺就的平整路面,有时是刚凝结的黑色岩浆,偶尔还会踏入某个修士临死前的记忆碎片:画面里,白发长老正将婴儿时期的他,塞进盛放青冥草的瓦罐。

“原来老花匠不是我亲爹。” 他轻笑一声,指尖的白焰突然窜高半寸,烧穿了一段扭曲的记忆幻象。幻象破碎处,露出块刻着莲花纹的石壁,壁上渗着与母亲血脉同源的青绿色汁液。

石阶尽头,是座被灰黑色树根缠绕的石门。门上没有锁,只有个凹陷的莲座,形状恰好能容纳他掌心的黑白莲华。

“系统提示:检测到‘花仙母巢’封印,注入生灭之力可开启。”

荆青冥将莲华按进莲座。

刹那间,整座石门剧烈震颤,缠绕的树根发出痛苦的嘶鸣,灰黑色的树皮层层剥落,露出里面泛着金光的木质 —— 那是被污染侵蚀前的纯净色泽。随着莲华不断下沉,石门上浮现出无数流转的符文,组成一段古老的花仙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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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枯荣为匙,启生灭之门……” 他顺着符文的轨迹轻声念诵,左眼的黑莲印记与石门上的符文产生共鸣,“原来母亲不是被封印,是在‘培育’什么。”

石门缓缓洞开的刹那,一股远超秽母巢的本源污染扑面而来,却在触及他周身三尺时,被白焰烧成了漫天飞灰。门后并非预想中的囚牢,而是片悬浮在虚空中的花圃 —— 无数半透明的花魂在其中沉睡,它们的根茎都连接着同一片土壤:半捧洁白如霜的寂灭黑壤,与他从守壤人那里得到的黑土,恰好组成完整的一块。

花圃中央,立着尊冰雕。

冰雕里的女子穿着青衫,怀抱着个襁褓,正是荆青冥血脉记忆里的母亲。她的眉心嵌着朵盛开的青冥草,草叶上凝结的不是露水,而是串串晶莹的泪滴,泪滴坠落时,会在黑壤上砸出细小的涟漪。

“原来你一直在用自身精血滋养这些花魂。” 荆青冥走到冰雕前,指尖抚过冰面的裂痕,“这些是…… 被污染的花仙残魂?”

冰雕里的母亲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紧闭的眼角渗出一滴青绿色的泪,泪滴穿透冰层,落在他手背上,化作枚青冥草印记。

“净世白莲的莲种,要在至秽之地用至亲精血催发……” 他想起老花匠临终前的呓语,突然明白为何母亲要将半块黑壤藏在葬神渊 —— 这里的本源污染,正是催熟白莲的 “至秽之肥”。

掌心的黑白莲华突然腾空而起,悬浮在冰雕头顶。白焰与黑莲交织成一道螺旋状的光柱,注入冰雕眉心的青冥草印记。

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母亲怀抱着的襁褓里,露出颗跳动的、由纯粹花魂凝结而成的心脏 —— 那是所有被污染花仙的本源核心,也是母亲用万年寿元提纯出的 “净魂之心”。

“系统提示:净魂之心与生灭之力契合度 100%,是否融合?”

“融合。”

荆青冥没有丝毫犹豫。

净魂之心没入眉心的刹那,左眼的黑莲印记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白光,无数沉睡的花魂在他识海里苏醒,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那些被污染扭曲的哀嚎,此刻都化作了纯净的能量洪流,冲刷着他血脉中残存的杂质。

“原来花仙的力量,本就能净化污染。” 他喃喃自语,终于明白先祖们为何选择与污染共生 —— 不是无力抵抗,而是要将其炼化为滋养花魂的养料。

冰雕彻底融化时,母亲的身影化作无数青绿色光点,在他周身凝聚成件青冥草编织的蓑衣。蓑衣接触到他衣襟的瞬间,那些被污染侵蚀的灰黑色纹路,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娘……” 他抬手触摸蓑衣的草叶,指尖传来熟悉的温暖,像小时候被她抱在花圃里晒太阳。

“去吧,救你爹。” 母亲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带着释然的笑意,“他守着那片花圃,等了你整整二十年。”

石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重新被灰黑色树根缠绕。荆青冥踏着石阶返回时,掌心的黑白莲华已彻底融合,化作枚静静悬浮的莲子,莲子中心,青冥草的嫩芽正破土而出。

渊底的迷雾不知何时散去,露出片被月光浸染的空地。十二名苏家族人正跪在空地上,为首的白发老者捧着个锦盒,盒里是株濒死的青冥草 —— 与退婚那日被碾碎的那株同出一源。

“荆仙师!求您救救苏家!” 老者膝行上前,额头磕在地上的声响,在寂静的渊底格外清晰,“家族驻地被高阶污染侵蚀,清漪她…… 她为了护着族人,已经被污染缠上了!”

荆青冥停下脚步,左眼的青冥草印记微微发烫。

他看着锦盒里那株濒死的青冥草,突然想起退婚那日,苏清漪碾碎草叶时,指尖沾着的那点青绿色汁液 —— 原来她身上,也有稀薄的花仙血脉。

“她不是觉得花仙血脉累赘吗?” 他轻笑,掌心的莲子突然射出道白光,穿透锦盒,落在老者眉心,“告诉她,想活,就自己来无间花境跪着。”

白光没入老者体内的瞬间,他背后突然绽放出朵半白半黑的莲花,原本佝偻的身躯挺直如松,脸上的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这…… 这是……” 老者震惊地摸着脸颊,感受着体内涌动的生灭之力,“您竟……”

“算借她的。” 荆青冥转身走向渊外,蓑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让她带着苏家所有的‘净灵丹’来还。”

苏家族人看着他消失在渊口的背影,突然齐齐叩首。他们没人知道,老者背后那朵莲花,每片花瓣上都烙印着苏家弟子被污染异化的痛苦面容 —— 那是荆青冥用生灭之力,暂时压制污染的代价。

渊外的月光格外明亮,照亮了通往无间花境的路。荆青冥望着远处那片被毒瘴环绕的新领地,掌心的莲子突然裂开道缝隙,露出里面枚闪烁着金光的花种。

“净世白莲,寂灭黑壤,生灭权柄……” 他低声自语,左眼的青冥草印记与花种产生共鸣,“接下来,该去会会那位躲在仙宗背后的‘隐秘派’宗主了。”

夜风送来远处的马蹄声,是遗尘谷主带着半污染者军团前来汇合。他们的马蹄踏过之处,灰黑色的土地上开始冒出嫩绿的新芽,芽尖上,顶着丝淡淡的白焰。

荆青冥迎着风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片被他一手 “污染” 又一手 “净化” 的土地。

“从今天起,这里的规则,由我来定。”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葬神渊都为之震颤。渊底深处,被封印的花仙母巢突然发出声悠长的嗡鸣,仿佛在回应新主人的宣告。

毒瘴在他身后凝聚成面巨大的旗帜,旗面上,黑白莲华与青冥草交织成新的图腾 —— 那是属于花间修罗的,生灭之徽。

无间花境的边界,毒瘴与晨光正进行着无声的角力。

荆青冥站在新筑的花殿顶端,俯瞰着下方忙碌的身影。遗尘谷主正指挥半污染者们在瘴气边缘栽种 “蚀灵花”—— 这种花的花瓣能过滤低浓度污染,是他用生灭之力培育出的新品种,花盘转动时,会折射出半黑半白的奇异光晕。

“宗主,苏清漪带着苏家残余族人在境门外跪了三天了。” 一名枯木卫上前禀报,他的眼眶里跳动着幽绿的火焰,是荆青冥用净化派死士残骸炼制的高阶傀儡,“她说愿献上所有净灵丹,只求您出手压制她体内的污染。”

荆青冥指尖的青冥草印记闪烁不定。他能感应到境门外那道微弱的花仙血脉,此刻正被污染侵蚀得摇摇欲坠,像风中残烛。

“净灵丹?” 他轻笑,掌心浮现出那枚融合了黑白莲华的莲子,“她以为那些破丹能抵得上生灭之力?”

枯木卫沉默着低头,不敢接话。他清楚这位新主的脾性 —— 看似随意的话语里,往往藏着淬毒的锋芒。

远处传来破空声,六道身影踏着金芒落在花境边缘,为首者正是仙宗宗主玄阳子,他身后跟着五名气息深不可测的老者,衣袍上绣着半朵白莲,正是大纲中提到的 “隐秘派” 核心成员。

“荆小友别来无恙。” 玄阳子抚须而笑,目光却紧盯着花殿顶端那面飘扬的黑莲旗,“老夫听闻小友近日连破拜魔教三大祭坛,特来道贺。”

荆青冥从花殿跃下,青冥草蓑衣在半空划出道青绿色的弧线:“道贺就不必了。隐秘派藏了这么久,终于肯露面了?”

五名老者同时皱眉,为首的白发老者上前一步,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空间波动:“我等奉上古祖训,守护花仙与污染的平衡,并非有意藏私。”

“平衡?” 荆青冥左眼黑莲旋转,“看着花仙被污染吞噬,看着邪魔在仙宗境内肆虐,这就是你们的平衡?”

玄阳子脸色微变,抬手制止欲开口的老者:“小友息怒。实不相瞒,仙宗早已察觉‘大劫’将至 —— 那并非单纯的邪魔入侵,而是上古花仙与污染同归于尽时,留下的‘世界伤口’开始溃烂。”

他取出一枚水晶球,球内浮现出片血色星空:“葬神渊底的本源污染,只是伤口渗出的‘脓水’。真正的危机,在虚空之外。”

荆青冥瞳孔微缩。水晶球里的血色星空,竟与他左眼黑莲裂开时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 —— 那是母亲被囚禁的地方。

“你们知道我娘的事。” 他语气转冷,生灭之力在掌心凝聚,“说,她到底是谁?”

白发老者叹了口气:“她是最后一任‘守伤者’。花仙一族本是‘世界伤口’的结痂,你们的血脉能吸收污染,也能治愈污染,可惜……”

“可惜被你们当成异类排挤,最后不得不自囚虚空?” 荆青冥打断他,黑莲领域悄然扩张,花境边缘的蚀灵花突然转向,花瓣对准了玄阳子一行,“你们现在来找我,是想让我步她的后尘?”

玄阳子苦笑:“小友误会了。我们是来求助的。隐秘派研究千年,发现唯有‘生灭权柄’能彻底缝合‘世界伤口’。而你,是万年来唯一能融合净世白莲与寂灭黑壤的人。”

他取出块残缺的玉牌,玉牌上刻着与母亲冰雕眉心相同的青冥草印记:“这是‘守伤令’,持此令可调动仙宗所有资源。只要你肯出手封印伤口,老夫愿将宗主之位让给你。”

荆青冥看着那块玉牌,突然笑了。

“宗主之位?” 他指尖轻弹,生灭之力化作道青线,将玉牌卷到眼前,“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青线突然收紧,玉牌寸寸碎裂,露出里面包裹的半张星图 —— 正是通往花仙祖地的路线,与父亲苏醒后拼凑的星图恰好互补。

“看来你们早就准备好了。” 他将星图碎片收入袖中,“想让我去缝合伤口,可以。但我有三个条件。”

玄阳子眼神一凛:“请讲。”

“第一,交出所有研究污染的古籍,包括隐秘派的禁地藏书。”

“第二,让林风来无间花境守门,直到他体内的净化之力彻底转化为生灭之力。”

“第三,” 荆青冥看向境门外的方向,“苏清漪留下,当我的‘花肥’。”

玄阳子脸色变幻,最终咬牙点头:“可以。但苏清漪毕竟有花仙血脉,还请小友手下留情。”

“留情?” 荆青冥冷笑,“我只给她一个选择 —— 要么在花境里慢慢被生灭之力同化,要么现在就被蚀灵花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境门外,苏清漪听到这话,浑身一颤,却依旧挺直脊背。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讨价还价,当初亲手碾碎青冥草时,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我答应。” 她声音嘶哑,缓缓站起身,走向花境深处,“只求你善待苏家剩下的人。”

荆青冥没再看她,转身对玄阳子道:“三日后,我会去仙宗取古籍。至于‘世界伤口’,等我处理完祖地的事,自会去看看。”

玄阳子躬身行礼:“老夫静候佳音。”

待仙宗众人离去,遗尘谷主上前:“主上真要去缝合那伤口?属下担心……”

“担心那是个陷阱?” 荆青冥望着虚空,左眼黑莲与青冥草印记交替闪烁,“就算是陷阱,我也得去。那里有我娘留下的东西,还有…… 花间修罗真正的宿命。”

他抬手,无间花境的毒瘴突然向内收缩,在中央地带凝聚成座血色祭坛。祭坛上,十二根枯骨柱环绕而立,柱顶燃烧着半黑半白的火焰 —— 那是用拜魔教祭司的青铜环熔炼而成的 “生灭火”。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传遍花境,“三日之内,整合所有半污染者,随我远征花仙祖地。”

枯木卫与遗尘谷主齐声领命,声音在毒瘴中回荡,惊起无数栖息在蚀灵花间的奇异飞鸟 —— 那些鸟的羽翼一半雪白,一半墨黑,正是生灭之力滋养出的新物种。

境门外,苏清漪望着那座血色祭坛,突然屈膝跪下。她知道自己将成为荆青冥力量的一部分,或许是毒花的养料,或许是枯藤的骨血,但她没有丝毫怨恨。

这是她欠他的。

也是花仙血脉,对 “受伤者” 的迟来赎罪。

三日后,无间花境的瘴气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条由蚀灵花铺就的大道。荆青冥踏着花瓣前行,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半污染者军团 —— 他们的武器上都缠绕着生灭之火,铠甲上烙印着黑莲与青冥草交织的图腾。

仙宗方向,林风穿着囚服,被两名枯木卫押着走来,他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桀骜,只剩下麻木的顺从。当经过苏清漪身边时,两人都没有抬头。

荆青冥没有回头,只是抬手一挥。

无间花境的核心地带,那枚融合了黑白莲华的莲子突然裂开,绽放出朵遮天蔽日的巨花 —— 花瓣纯白如霜,花芯墨黑如渊,花蕊中悬浮着个微型世界,里面有山川河流,有草木生灵,正是用生灭权柄创造的 “小乾坤”。

“出发。”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笼罩在葬神渊上空的血色云层。

花仙祖地的星门在巨花绽放的瞬间开启,门后是扭曲的虚空,隐约可见无数被污染的花仙残魂在痛苦哀嚎。

荆青冥踏入星门的刹那,左眼的黑莲与青冥草印记同时亮起。

他仿佛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听到了花仙先祖的呼唤,听到了 “世界伤口” 溃烂的呜咽。

“等着。” 他在心中默念,生灭之火在周身熊熊燃烧,“我来缝合你们了。”

星门缓缓关闭,将无间花境的喧嚣隔绝在外。只留下那座血色祭坛,和祭坛上静静燃烧的生灭之火,如同亘古不变的灯塔,照亮着这片被污染与净化同时眷顾的土地。

毒瘴重新合拢,掩盖了远征者的足迹。唯有风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青冥草香 —— 那是花间修罗踏上宿命之路时,留下的最后一缕人间气息。

而在虚空的另一端,一场关乎生灭、关乎花仙一族存亡的终极之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星门后的虚空,比葬神渊底的污染更粘稠。

荆青冥悬浮在血色星云中,蓑衣上的青冥草叶正疯狂震颤 —— 它们在排斥这片空间,又在贪婪地吮吸着无处不在的本源污染。左眼的黑莲印记与眉心的青冥草印记交替闪烁,像两颗相互环绕的暗星,在识海里掀起能量风暴。

“系统提示:检测到‘世界伤口’边缘能量,生灭权柄正在共鸣。”

“共鸣?” 他轻笑,指尖划过一株从虚空中钻出的血色花藤。花藤上结着颗心脏状的果实,果实表面跳动的血管,竟与母亲冰雕怀抱着的襁褓里的 “净魂之心” 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骨骼摩擦的声响。

数以万计的 “血肉花树” 在星云中扎根,树干是扭曲的脊柱,枝叶是断裂的四肢,树冠上绽放的花朵,每张花瓣都长着荆青冥熟悉的面容 —— 那是被污染同化的花仙同族。

“原来这就是祖地。” 他看着最粗壮的那棵花树,树干上嵌着块残破的石碑,碑上的花仙文已被血污覆盖,只依稀能辨认出 “共生” 二字。

花树突然剧烈摇晃,无数花瓣脱落,化作柄柄血色长矛射向荆青冥。长矛上缠绕着同族的哀嚎:“叛徒!你也配来祖地?!”

“叛徒?” 荆青冥左眼黑莲爆发出吞噬一切的吸力,所有射来的长矛在触及他身前三尺时,都被生灭之力绞碎,化作滋养青冥草的肥料,“被污染啃得连神智都不剩,还有脸说别人是叛徒?”

他向前踏出一步,生灭权柄在身后凝聚成对巨大的黑白羽翼。羽翼扇动时,星云翻涌,露出藏在花树深处的座牢笼 —— 那是用亿万花仙残魂凝结成的水晶囚笼,母亲的身影就在笼中,她的青衫早已被血污浸透,眉心的青冥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娘!” 荆青冥怒吼,羽翼加速扇动,沿途的血肉花树纷纷炸裂,黑莲与白焰交织成条通往牢笼的大道。

“别过来!” 母亲的声音穿透囚笼,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这是陷阱!‘世界伤口’的本源就在笼底,它在等你靠近……”

话音未落,牢笼突然收缩,母亲的身影被无数血色丝线缠绕,那些丝线从她体内穿出,连接着星云中的每一棵血肉花树 —— 她不是被囚禁,而是在用自身精血维系着这些同族最后的神智!

“原来你一直在用‘守伤令’的力量吊着他们的命。” 荆青冥停在牢笼前,看着母亲眉心的青冥草彻底枯萎,化作枚灰黑色的种子,“就像老花匠守着那片快枯死的花圃。”

母亲笑了,血泪顺着眼角滑落:“花仙本就是‘世界伤口’的一部分,我们的职责不是消灭污染,是…… 平衡它。”

她抬手,指尖的血滴穿透牢笼,落在荆青冥掌心,化作块完整的 “守伤令”:“这才是真正的生灭权柄 —— 既能吞噬污染,也能…… 献祭自身治愈污染。”

牢笼底部突然裂开,露出片翻滚的灰黑色旋涡,漩涡中央,张由无数污染核心拼凑而成的巨嘴缓缓张开,正是 “世界伤口” 的本源显化 —— 它一直在伪装成牢笼,等着荆青冥自投罗网!

“找到你了……” 低沉的声音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比拜魔教的 “污神” 更恐怖,“终于有完美的‘结痂’了……”

旋涡猛地收缩,将荆青冥和牢笼同时拽向深渊。母亲的惨叫声中,所有血肉花树都开始融化,化作粘稠的灰黑色液体,注入旋涡 —— 那是本源在 “进食”。

荆青冥突然笑了。

他没有反抗,反而主动松开了紧握守伤令的手。黑白羽翼骤然合拢,将母亲的牢笼护在中央,生灭权柄毫无保留地爆发 —— 不是向外扩张,而是向内坍缩!

“你以为我是来救人的?” 他看着牢笼里震惊的母亲,左眼黑莲与眉心青冥草印记同时亮起,“我是来…… 替你‘换药’的。”

坍缩的生灭之力形成个奇点,奇点中心,净世白莲与寂灭黑壤以母亲的残魂为引,开始疯狂融合。当奇点炸开时,一朵覆盖整个星云的巨花绽放了 —— 花瓣是纯粹的白焰,花芯是吞噬一切的黑莲,花蕊中,无数新生的青冥草正在扎根。

“这是…… 以自身为容器,强行缝合伤口?!” 母亲的声音带着绝望,“你会和我一样……”

“不一样。” 荆青冥的身影在巨花中心渐渐透明,他看着那些被白焰净化的花仙残魂化作点点星光,看着母亲的身影重新凝聚,看着 “世界伤口” 的边缘开始结痂,“我有他们没有的东西。”

他指的是那些被他吸收的污染,是无间花境里的半污染者,是苏清漪身上那稀薄却坚韧的花仙血脉,是林风最终选择放下执念的净化之力。

这些被世人视为 “污秽” 或 “累赘” 的存在,此刻都化作了缝合伤口的 “针线”。

母亲终于明白,儿子走的从来不是花仙先祖的老路。

他用最黑暗的方式,走出了条最光明的道。

巨花开始凋谢,黑白花瓣化作流星雨,落在新生的结痂上,催生出片青绿色的草坪。母亲站在草坪上,看着儿子的身影彻底融入草坪中央的那株青冥草,草叶上凝结的露珠,映出无间花境的景象 —— 苏清漪正在照料蚀灵花,林风在花境门口清扫落叶,老花匠的魂魄在花圃里侍弄新苗。

“原来这才是‘共生’。” 母亲轻抚青冥草的叶片,泪水落在草叶上,化作颗晶莹的种子,“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种子随风而起,穿透星云,落向人间。

葬神渊底,荆青冥猛地睁开眼。

他依旧站在石阶上,掌心的黑白莲华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株翠绿的青冥草。草叶上,片新抽的嫩芽正对着阳光,舒展着娇嫩的叶片。

渊外传来苏清漪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荆仙师,净灵丹已经备好……”

荆青冥起身,走向渊外。

晨光穿过毒瘴,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影子里,黑莲与白焰交织,最终化作片生机勃勃的花田。

他知道,“世界伤口” 并未彻底愈合,虚空深处的哀嚎还在继续。

但那又如何?

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 “平衡”。

左手毁灭,右手新生。

这花间修罗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