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毒瘴葬源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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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绿毒雨拍打着仙城护罩的声响,像无数指甲在琉璃上刮擦。
苏清漪攥着湿透的裙摆站在观星台边缘,指尖掐进掌心的血珠被风卷走,混进天际那片翻滚的灰黑云团里。城下传来的惨叫正变得稀疏 —— 不是战况好转,而是能惨叫的人越来越少了。
“清漪,退远些。” 林风的声音带着金铁摩擦般的紧绷,他背后悬浮的三柄金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蒙上黑斑,“源兽潮的污染浓度,已经超出‘净灵丹’的压制极限。”
苏清漪没回头。她望着护罩外那只正用触须拍打光幕的巨物,那东西本该是头雄狮模样的灵兽,此刻却像被无数蠕动的灰黑色血管撑破了皮囊,每根鬃毛都化作淌着粘液的触须,触须末端绽开的肉瘤里,隐约能看见被吞噬修士的脸。
“那是…… 万兽谷的赵师兄?”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三天前,这位曾在大比上嘲笑荆青冥 “花仙血脉连剑都握不稳” 的师兄,还拍着胸脯保证 “区区邪魔,一剑斩之”。
林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金剑嗡鸣着斩出一道光弧,却在触及源兽触须的瞬间溃散成漫天金粉。他脸色更沉:“护罩撑不过半个时辰,净化派的长老们还在争论是否要启动‘天焚阵’—— 他们想连城内的轻症污染者一起烧了。”
苏清漪猛地转头,撞进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决绝。她忽然想起退婚那日,荆青冥被沥青柱吞噬时,也是这样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墨绿天空。
那时她只觉得解脱,甚至暗自庆幸 —— 幸好及时认清了花仙血脉的孱弱,幸好抓住了林风这根 “金枝”。可现在,这根她赖以生存的金枝,正随着护罩上蔓延的黑斑一同黯淡。
“或许……” 她喉咙发紧,“或许荆青冥他……”
“住口!” 林风厉声打断,金剑的震颤让他指尖发麻,“你想让那个怪物来救我们?他现在说不定正躲在哪个角落里,像蛀虫一样啃食污染!那种东西,比城外的源兽更该死!
话音未落,护罩东南角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碎裂声。
一只布满脓疮的巨爪撕开了丈许宽的裂口,灰黑毒雾像潮水般涌进,触碰到的守城弟子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骨骼上开出扭曲的灰黑色花朵。
“完了……” 有修士瘫坐在地,望着那片迅速扩大的死亡区域,“连护罩都……”
林风咬碎牙,正欲催动本命剑填补缺口,眼角余光却瞥见一道身影从毒雾里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衫,袖口还沾着药草汁液的痕迹,步伐不快,却让涌进缺口的毒雾像遇到无形屏障般向两侧退避。他左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朵黑莲,花瓣边缘流淌的不是露珠,而是粘稠如沥青的液体。
“荆青冥?” 有人失声惊呼。
林风的瞳孔骤然收缩,三柄金剑同时转向那道身影,剑身上的黑斑却在此时疯狂蔓延 —— 不是因为污染侵蚀,而是在恐惧地颤抖。
荆青冥抬起头,左眼的黑莲印记在毒雾中忽明忽暗。他的目光掠过惊慌的修士,掠过护罩外嘶吼的源兽,最后落在观星台上的苏清漪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看来,你们需要帮忙?”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压过了源兽的咆哮和修士的哭喊。苏清漪看着他指尖那朵妖异的黑莲,突然想起大比时他站在枯木兽首上问的那句话 ——“此花可配你?”
那时她只觉得恐惧厌恶,此刻却从骨髓里冒出一股寒意。她终于明白,自己当初丢掉的不是一块没用的顽石,而是能掀翻天地的巨兽。
荆青冥没再看她,转身走向那道撕裂的缺口。城外的源兽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最前面那头狮形源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数十根触须像毒蟒般朝他射来。修士们下意识地闭眼,却没听到预想中的惨叫。
睁眼时,只见那些触须在距离荆青冥三尺处纷纷枯萎,断口处渗出黑色的汁液,滴落在地的瞬间,竟催生出一片迅速蔓延的灰黑色藤蔓。
“聒噪。”
荆青冥淡淡吐出两个字,左手轻轻一扬。
那些刚长出的藤蔓突然暴起,像拥有生命般缠上狮形源兽的躯体,尖刺深深扎进它布满脓疮的皮肤。源兽发出痛苦的嘶吼,试图挣脱,却见藤蔓上骤然绽放出无数细小的白花 —— 那些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紫黑,花蕊里淌出的毒液滴落在地,竟将坚硬的青石地面蚀出一个个深坑。
“这是…… 毒花索命?” 有见识广博的长老失声。
但很快他们发现,这比传闻中更恐怖。那些白花在吸取源兽体液的同时,竟在它的皮肤上生根发芽,短短几个呼吸间,那头数丈高的源兽就被一片蠕动的花海包裹,凄厉的嘶吼渐渐变成呜咽,最后彻底沉寂。
当花海退去时,原地只剩下一具被啃噬得干干净净的骨架,骨缝里还残留着几丝灰黑的花瓣。
荆青冥收回左手,黑莲上的沥青状液体似乎又浓郁了几分。他看了眼那具骨架,又瞥了眼护罩外密密麻麻的源兽,忽然笑了。
“这么多‘养料’,倒是省得我再去沼泽找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竟直接穿过了那道撕裂的缺口,站在了城外的毒雾之中。
林风脸色铁青,握剑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疯了?外面可是源兽潮的核心区!”
苏清漪却死死盯着荆青冥的背影。她看见那些扑向他的源兽,在接触到他周身三尺范围时,就像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般哀嚎后退;看见他走过的地方,地面上的毒草疯长,开出的花朵却都朝着他的方向倾斜,像是在朝拜君王。
“那不是疯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那是…… 回家了。”
荆青冥停下脚步,抬头望向源兽潮的最深处。那里盘踞着一头难以名状的巨物,与其说是兽,不如说更像一团不断膨胀的灰黑色肉块,无数扭曲的肢体从肉块里伸出,每个关节处都长着眨动的眼睛。
那是源兽潮的核心,所有污染的源头 —— 秽母巢。
“找到你了。” 他指尖的黑莲骤然绽放,莲心处升起一缕灰黑色的雾气,迅速扩散成笼罩方圆百丈的领域。
领域之内,所有的源兽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动作变得迟缓僵硬。它们身上的灰黑色开始褪去,不是被净化,而是被强行剥离,化作一道道灰线汇入荆青冥的黑莲之中。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密度污染源,是否吸收?”
“吸收。”
荆青冥在心里默念。这一次,他没有感受到初次吸收时的痛苦,只有一种久违的充盈感。血脉深处的花魂不再哀嚎,而是发出满足的嗡鸣,那些被他吸收的污染,正顺着血脉流遍全身,滋养着每一寸筋骨,每一缕神魂。
他看着那些失去污染支撑、迅速干瘪的源兽尸体,忽然想起老花匠邻居被他抽干污染后衰老十年的模样。
“原来……” 他低声自语,黑莲的光芒映在他眼底,“毁灭与生机,本就是一回事。”
护罩内的修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那个被他们视为 “邪魔” 的男人,此刻正站在源兽潮的中心,像一位君王般收割着污染,而那些让他们束手无策的源兽,在他面前脆弱得像纸糊的玩具。
苏清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落在观星台的玉石地面上,晕开一小朵暗红色的花。她终于明白,自己当初所谓的 “花仙柔弱”,不过是坐井观天的偏见。
这世间最锋利的,从来不是金戈铁马,而是能在绝境中开出恶之花的,扭曲的生命力。
荆青冥抬手,指向那团蠕动的秽母巢。
领域内的灰黑色藤蔓突然疯长,像无数条毒蛇般朝着核心处蔓延,藤蔓上绽放的毒花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香气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了扭曲的涟漪。
“该清场了。”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护罩内外所有生灵都感到一阵源自灵魂的战栗。
毒瘴弥漫,花海翻腾。
今日,仙城外的这片土地,将成为源兽的坟墓,也将成为他 —— 花间修罗的祭坛。
秽母巢的核心突然剧烈收缩,无数只眼睛同时睁开,瞳孔里流淌着粘稠的灰黑色液体。它似乎感应到了致命威胁,那些从肉块里伸出的扭曲肢体猛地砸向地面,掀起漫天毒尘。
“吼 ——!”
一声不似兽吼、更像无数怨灵叠加的尖啸,震得仙城护罩嗡嗡作响,尚未被修复的缺口处,又有几名修士被音波震碎了五脏六腑,尸体落地瞬间便被毒尘覆盖,化作两团蠕动的灰黑色肉球。
“它在恐惧!” 观战的长老失声,“这东西诞生百年,从未有过如此剧烈的反应!”
林风死死盯着荆青冥的背影,金剑上的黑斑已蔓延至剑柄,冰冷的触感顺着手臂爬上脊背。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个被他视作 “邪魔歪道” 的家伙,能让连净化派长老都束手无策的秽母巢如此忌惮?
“不可能……” 他咬牙低吼,“一定是障眼法!那怪物在消耗本源!”
话音未落,荆青冥的领域突然暴涨。
原本笼罩百丈的灰黑雾霭瞬间扩至千丈,领域内的毒草疯长成林,藤蔓如巨蟒般缠绕攀升,在半空中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巨网。网眼间点缀着无数妖异的毒花,花瓣层层叠叠,中心却不是花蕊,而是一张张痛苦嘶吼的人脸 —— 那是被污染异化的修士残魂。
“这是…… 将死者怨念炼入花海?” 有老怪物倒吸冷气,“此等邪术,简直闻所未闻!”
苏清漪的指甲深深掐进观星台的栏杆,指节泛白。她看着那些人脸花瓣,其中几张竟隐约能认出是前些日子还与她寒暄过的同门。他们曾嘲笑荆青冥的花仙血脉,如今却成了他毒花上的养料。
因果轮回,竟来得如此残酷。
荆青冥抬手,领域内的花海突然齐齐转向,所有花瓣都朝着秽母巢的方向张开,浓郁的毒瘴凝聚成一道道灰黑色的射线,如同万千毒箭般射向那团蠕动的肉块。
“噗嗤 —— 噗嗤 ——”
毒箭刺入秽母巢的声音令人牙酸,肉块表面瞬间爆出无数灰黑色的脓疮,脓水飞溅处,连坚硬的岩石都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但这怪物的生命力远超想象,伤口处很快涌出新的肉芽,将毒箭包裹、吞噬。
“有点意思。” 荆青冥挑眉,左眼的黑莲印记闪烁不定,“看来普通的毒素对你没用。”
他指尖的黑莲突然碎裂,化作无数灰黑色的粉末融入毒瘴之中。下一刻,那些原本只是腐蚀性的毒雾,竟开始散发出奇异的香气 —— 甜腻中带着腐朽,闻者无不心神摇曳,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牵引着灵魂坠入深渊。
“这是……‘蚀魂香’?” 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脸色剧变,“古籍记载中能直接污染神魂的禁忌之香!他连这个都能操控?”
秽母巢显然也感受到了威胁,肉块剧烈翻滚,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啸。它猛地收缩成一团,外层皮肤硬化成暗灰色的甲壳,甲壳上浮现出无数扭曲的符文,散发出微弱的金光 —— 那是试图抵抗神魂侵蚀的净化之力。
“垂死挣扎。” 荆青冥冷笑。
他向前踏出第二步,领域内的所有毒花都开始剧烈颤抖,花瓣边缘泛起猩红的色泽。紧接着,那些缠绕在巨网上的藤蔓突然绷直,将整个秽母巢牢牢捆住,尖刺深深扎进甲壳的缝隙里。
“给我…… 开!”
随着他一声低喝,藤蔓上的毒花同时绽放,香气瞬间浓郁了百倍。那些试图抵抗的金色符文,在蚀魂香的侵蚀下如同冰雪消融,甲壳上很快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吼 ——!!!”
秽母巢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甲壳彻底碎裂,露出里面一团跳动的、如同心脏般的灰黑色核心。核心上布满了血管状的纹路,每一次跳动都向四周释放出大量的污染能量。
“那就是源兽潮的动力源!” 林风眼睛通红,他看出这核心蕴含着恐怖的能量,若是能夺取……
他几乎是本能地催动金剑,想要冲出去抢夺。但刚迈出一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 —— 那是荆青冥领域的边缘。金剑撞上领域的瞬间,发出一声哀鸣,剑身上的黑斑彻底覆盖了金色,竟开始寸寸碎裂。
“你的对手,是它们。”
荆青冥的声音传到林风耳中,带着一丝玩味。
林风猛地转头,发现那些原本被荆青冥压制的源兽,不知何时竟绕过了领域,朝着护罩的缺口涌来。显然,荆青冥故意放了它们一马,目的就是为了牵制仙宗的力量。
“卑鄙!” 林风又怒又急,却不得不回身抵挡源兽,眼睁睁看着荆青冥伸出手,抓向那枚灰黑色的核心。
苏清漪站在观星台上,看着荆青冥的手触碰到核心的瞬间,那团跳动的 “心脏” 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灰光。她看见荆青冥的身体被灰光吞噬,只露出一个挺拔的剪影,以及剪影背后那片疯狂舞动的毒瘴花海。
她忽然想起退婚那日,荆青冥接过退婚书时平静的眼神。那时她以为那是懦弱,是认命,现在才明白,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这个被她弃如敝履的男人,正在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吞噬着整个世界的黑暗,然后从黑暗中,绽放出最妖异、也最致命的花。
“他到底…… 成了什么?” 她喃喃自语,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 恐惧,悔恨,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 敬畏。
荆青冥握住了那枚核心。
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传来,无数混乱的意识涌入脑海 —— 那是被污染的生灵最后的哀嚎,是源兽们原始的欲望,是这片土地被侵蚀的痛苦。
“系统提示:检测到本源污染源,吸收后可能导致血脉进一步异化,是否继续?”
“继续。”
荆青冥毫不犹豫。
吸收的过程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痛苦,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在切割他的神魂,但他脸上却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能感觉到,血脉深处的 “花魂” 在贪婪地吮吸着这股力量,那些原本被污染得哀嚎的花魂,此刻竟开始发出愉悦的嗡鸣。
灰黑色的核心在他掌心迅速缩小,最后化作一缕精纯的灰光,融入他的左眼。
“嗡 ——”
左眼的黑莲印记突然爆发出浓郁的黑光,领域内的毒瘴花海瞬间拔高百丈,形成一道冲天的灰黑色光柱,将整个仙城都笼罩其中。
光柱散去时,城外的源兽潮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的白骨和几缕尚未消散的灰黑色花瓣。那团曾经令人绝望的秽母巢,彻底化为乌有。
荆青冥站在空地上,青衫依旧,只是左眼的黑莲印记更加妖异,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灰黑色雾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味道不错。” 他轻笑一声,转身望向仙城。
护罩的缺口已经被仙宗修士临时堵住,但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城外的那个身影。恐惧,敬畏,好奇,还有深深的无力。
林风拄着断裂的金剑,浑身浴血,看着城外安然无恙的荆青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知道,从今天起,仙宗的天,要变了。
苏清漪看着荆青冥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她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她如坠冰窟。
她知道,荆青冥没有忘记过去。
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地,收回曾经失去的一切。而她和林风,还有这座仙城,都将成为他复仇之路上,最好的见证者。
毒瘴渐渐散去,露出城外那片被花海滋养过的土地。令人惊异的是,在那些白骨之间,竟有几株嫩绿的新芽破土而出,只是芽尖带着一丝淡淡的灰黑。
生与死,在这一刻,诡异的交融。
荆青冥最后看了一眼仙城,转身走入了远方的毒雾之中。他的背影孤高而挺拔,仿佛一位巡视完自己领地的君王。
仙城内,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一位长老颤巍巍地开口:“他…… 到底是救世主,还是…… 新的邪魔?”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只有观星台上的苏清漪知道,这个问题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在荆青冥的世界里,或许根本就没有救世主和邪魔的区别。
只有…… 活着的,和成为养料的。
残阳如血,将仙城外的焦土染成诡异的赤金色。
荆青冥站在尸骸堆砌的小丘上,指尖捻着半片枯萎的黑莲瓣。方才吸收秽母巢核心时,那股几乎要撑爆经脉的本源污染,此刻正温顺地在他丹田内流转,像一条蛰伏的墨色小蛇。
“系统提示:本源污染吸收完毕,血脉异化度提升至 37%。解锁新能力 ——‘秽土转生’(注:可将污染区域转化为专属领域,领域内植物皆可化为战力)。”
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土地,那些被毒瘴侵蚀的焦黑岩石缝隙里,正有淡紫色的菌丝悄然蔓延,所过之处,连最顽固的源兽残骨都开始软化,化作滋养土壤的腐殖质。
“原来这才是花仙血脉的真正用法。” 荆青冥轻笑,笑声里带着一丝自嘲,“先祖们倒是藏得深。”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是仙宗的修士们终于敢走出护罩。他们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还在蠕动的毒花藤蔓,看向荆青冥的眼神复杂得像打翻了调色盘 —— 有恐惧,有感激,有敬畏,还有难以掩饰的排斥。
“荆…… 荆道友,” 一位须发花白的长老硬着头皮上前,手里捧着一枚晶莹的玉瓶,“这是我宗秘制的‘清心丹’,可压制…… 呃,调和体内的戾气。”
荆青冥瞥了眼玉瓶,瓶身上刻着的净化符文在他眼中闪烁着微弱的白光。他记得这种丹药,当初被发配到腐毒沼泽时,苏清漪曾偷偷塞给过他一瓶,说 “花仙体质畏寒,这丹药能暖身”。
那时他视若珍宝,如今只觉得讽刺。
“不必了。” 他抬手,指尖的黑莲瓣化作一道灰线,精准地击中玉瓶。只听 “咔嚓” 一声,玉瓶碎裂,丹药落地瞬间便被脚下的紫色菌丝缠绕、吞噬,连一丝药香都没留下。
长老脸色一白,讪讪地收回手,不敢再多言。
林风拄着断裂的金剑,一步步挪到护罩边缘。他的左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那是刚才抵挡源兽反扑时被震断的。此刻他看着荆青冥脚下那片不断扩张的 “秽土领域”,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有血沫堵在喉头。
“你…… 你根本不是花仙。” 他终于挤出一句,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你是邪魔!是披着人皮的污染源!”
荆青冥转头看他,左眼的黑莲印记在残阳下泛着冷光:“哦?那你是什么?连污染源都挡不住的…… 废物?”
“你!” 林风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突然 “哇” 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那口血落在地上,竟被紫色菌丝瞬间吸干,原地冒出一朵巴掌大的血色小花,花蕊里隐约可见一张扭曲的人脸。
“林风!” 苏清漪惊呼着从观星台冲下来,跑到他身边想扶他,却被林风一把挥开。
“别碰我!”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后退几步,眼神怨毒地盯着苏清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知道这个怪物会有今天?所以当初退婚,你根本就是在演戏?”
苏清漪被问得一窒,脸色苍白如纸。她看着林风狰狞的面孔,又看向远处那个被毒瘴环绕的身影,心中一片茫然。
是啊,她当初为什么要退婚?
是因为林风的金系灵根更有前途?还是因为潜意识里,也觉得 “花仙柔弱” 配不上仙宗天骄的身份?
可现在,那个被她认定为 “柔弱” 的存在,正站在他们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用邪魔的力量,救了他们所有人。
这算什么?命运开的一个残忍玩笑吗?
荆青冥看着台下这出闹剧,忽然觉得有些无趣。他抬脚走下尸骸小丘,每一步落下,脚下都有灰黑色的藤蔓破土而出,顺着他的步伐向前延伸,在地面上勾勒出一朵巨大的黑莲图案。
“仙宗的人,”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管好你们的人。再让我听到‘邪魔’两个字,下次被葬在这里的,就是你们。”
这话不是威胁,而是陈述,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但没人敢怀疑它的真实性。
那些刚才还对荆青冥指指点点的修士,此刻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连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怕触怒这位刚刚 “救世” 的修罗。
荆青冥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苏清漪身上。
苏清漪的身子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她看到荆青冥的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斥责都让她难受。
“你……”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道歉?解释?还是感谢?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荆青冥没再看她,转身走向远处的腐毒沼泽。他的身影渐渐被升起的毒雾吞没,只留下那片不断扩张的秽土领域,像一个巨大的黑色烙印,刻在仙城之外的土地上。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仙宗众人才敢大口喘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不少人腿一软瘫坐在地,看着满地的尸骸和那片诡异的黑莲图案,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深深的恐惧。
“长老,” 有弟子颤声问,“我们…… 要不要毁掉那片秽土?万一…… 万一它继续扩张……”
一位白胡子长老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地望着毒雾深处:“毁不掉的。那是他的力量印记,除非…… 能杀了他。”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杀了他?
谁能杀了那个徒手捏碎秽母巢、把邪魔污染当养料的怪物?
林风靠着护罩滑坐在地,看着自己那柄布满黑斑的断剑,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狂笑,笑声里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苏清漪站在原地,晚风吹起她的发丝,露出一张泪痕交错的脸。她低头看着脚下那朵由林风鲜血催生的血色小花,忽然想起荆青冥退婚那日,他手里捏着的那株被碾碎的青冥草。
那时的他,眼神里还有光。
而现在,那束光,已经变成了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远处的腐毒沼泽里,荆青冥停下脚步。
他看着沼泽深处那片因他离开而重新枯萎的草木,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刚才吸收本源污染时,除了混乱的意识,他似乎还捕捉到一丝微弱的、不属于邪魔的气息 —— 那气息很温暖,像春日阳光洒在花圃上,带着淡淡的青草香。
“是错觉吗?” 他喃喃自语,指尖拂过一株濒死的蚀骨花。
蚀骨花突然剧烈颤抖,花瓣层层展开,露出里面一枚晶莹的露珠。露珠滚落,映出荆青冥左眼那朵妖异的黑莲,也映出他眼底一闪而逝的迷茫。
他收回手,转身走进更深的黑暗里。
身后,仙城的轮廓越来越小,而那片由他亲手造就的秽土领域,正随着夜幕的降临,绽放出越来越妖异的光芒。
今晚,注定有很多人睡不着。
而属于荆青冥的狩猎,才刚刚开始。
腐毒沼泽的夜,比仙城更浓稠。
荆青冥坐在昔日药园的断壁上,指尖悬在一株刚抽芽的青冥草上方。这株草是他从仙城废墟里刨出来的,根茎还沾着苏清漪碾碎它时留下的指痕,此刻却在他的秽土领域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叶片,只是叶尖泛着抹不去的灰黑。
“连你也变了。” 他轻笑,指尖滴落一滴本源污染。
青冥草猛地震颤,叶片瞬间黑化,却没枯萎,反而在草心凝结出一颗米粒大的黑珠,珠体里流转着与他左眼黑莲同源的光泽。
“系统提示:检测到变异青冥草,可炼化为‘葬神花种’,是否融合?”
荆青冥收回手。他想起老花匠临终前的话:“青冥草啊,最是记情,也最是记仇。” 那时他不懂,现在看着草心的黑珠,突然明白了 —— 这草记住的,是被碾碎的疼。
远处传来衣袂破风的声响。
七道黑影踏着毒雾而来,黑袍上绣着白骨莲花 —— 是拜魔教的污染祭司。为首者脸上嵌着七枚青铜环,环上刻满扭曲的符文,正是枯萎秘境里被荆青冥重创的那位。
“花间修罗果然名不虚传。” 祭司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连秽母巢都成了你的养料,倒是省了我教献祭的功夫。”
荆青冥挑眉:“来抢食?”
“不。” 祭司抬手,七枚青铜环同时亮起,沼泽深处传来无数锁链拖动的声响,“是来请你入教的。我教‘污神’说了,你这样的‘完美容器’,不该屈居仙宗之下。”
地面突然裂开,数十具被锁链穿透琵琶骨的魔化修士破土而出,他们的胸腔里都嵌着朵跳动的血花,正是拜魔教的 “血祭之术”。
“这些是前几日被你抽干污染的仙宗弟子。” 祭司笑得残忍,“我教用秘法续了他们的命,现在,让他们来‘感谢’你这位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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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化修士嘶吼着扑来,枯槁的手掌抓向荆青冥的咽喉。他们的眼睛里没有神智,只有被污染扭曲的怨恨 —— 那是对 “剥夺者” 的极致恨意。
荆青冥站起身,黑莲领域骤然收缩。
原本蔓延数里的秽土猛地塌陷,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所有扑来的魔化修士都被卷入其中,惨叫声在漩涡里被撕扯成细碎的哀鸣。当旋涡平息时,原地升起一片灰黑色的花田,每朵花的花盘上,都烙印着修士临终前的绝望面容。
“就这点手段?” 他掸了掸衣袖,仿佛只是拂去尘埃。
祭司脸上的青铜环突然剧烈震颤,七枚环同时渗出黑血:“你…… 你的领域能吞噬信仰之力?”
“不止。” 荆青冥左眼黑莲旋转,花田里的毒花突然齐齐转向,花盘合拢又炸开,射出万千灰线,“还能读心。”
灰线穿透黑袍的瞬间,祭司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 —— 拜魔教总坛的血色祭坛、被钉在祭坛上的半污染孩童、以及 “污神” 本体那张由无数人脸拼凑的巨脸。
“你看到了什么?!” 祭司惊恐嘶吼,青铜环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污神庇佑 ——”
话音未落,他的头颅突然从脖颈上滑落,滚到荆青冥脚边。青铜环崩碎的刹那,荆青冥捕捉到最后一段破碎的意识:“…… 净世大阵的阵眼,在葬神渊底……”
剩余六名祭司见状欲逃,却被花田里突然暴起的藤蔓缠绕。那些藤蔓上的毒花正贪婪地吮吸着他们的精血,在黑袍上绽放出妖异的图案 —— 那是拜魔教的白骨莲花,只是此刻全被染成了墨黑。
荆青冥拾起那颗还在滚动的头颅,指尖按在祭司眉心:“污神?不过是头躲在祭坛后的老东西。”
头颅的眼窝里渗出黑血,凝结成一张残缺的地图,地图中央用血色标注着 “葬神渊” 三个字,旁边画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
“净世白莲么。” 他将头颅捏碎,灰黑色的粉末融入脚下的花田,“倒省了我找线索的功夫。”
沼泽深处,老花匠的木屋突然亮起微光。
荆青冥转身望去,只见那间被毒瘴环绕的破屋前,不知何时站着个佝偻的身影。身影手里捧着个陶罐,罐口飘出的香气,竟与他之前捕捉到的那丝温暖气息一模一样。
“是你。” 他认出那是老花匠的邻居,那个被他抽干污染后衰老十年的老人。
老人抬起头,脸上布满皱纹的皮肤下,隐约有青绿色的脉络在跳动:“小荆啊,你爹托我给你带样东西。” 他揭开陶罐,里面没有丹药,只有半捧湿润的黑土,土面上浮着层淡淡的白霜。
“这是‘寂灭黑壤’。” 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像春日溪流,“你爹说,等你能让青冥草开花时,就把这个给你。”
荆青冥瞳孔骤缩。
寂灭黑壤 —— 大纲里提到的花仙祖地核心土,传说能让枯木回春,也能让繁花瞬间化为飞灰。他曾在血脉记忆里见过这片黑土,那时它还洁白如霜,被花仙先祖用来培育净化邪祟的仙花。
“你是谁?” 他握紧拳头,黑莲领域蓄势待发。
老人笑了,皱纹里渗出青绿色的汁液:“我?我是守壤人啊。” 他的身体突然开始透明,化作无数青绿色的光点融入黑土,“去葬神渊吧,那里有你娘留下的…… 另一 half 壤。”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风里时,陶罐里的黑土突然沸腾,在地面上勾勒出半张残缺的星图,星图的缺口处,正对着葬神渊的方向。
荆青冥俯身拾起陶罐,指尖触到黑土的刹那,左眼的黑莲突然剧痛,一段尘封的记忆碎片冲破脑海 ——
暴雨夜,年轻的老花匠抱着襁褓,站在片燃烧的花圃前。一个穿着青衫的女子从火里走出,将半捧黑土塞进他怀里:“若吾儿觉醒花仙血脉,让他用这土…… 种出能吞噬黑暗的花。” 女子的脸被火焰模糊,唯有眉心那朵青冥草印记,与他一模一样。
“娘……” 他低声呢喃,第一次不是因为力量,而是因为血缘,感到心脏被攥紧的疼。
远处仙城方向传来钟声,三长两短 —— 是仙宗召集所有修士的紧急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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