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金芒辱花仙（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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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的、污秽的黑暗里，唯有源自血脉深处的那一丝悸动，非但没有被这恐怖的污染威压碾碎，反而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轰然炸开，变得炽热、清晰、疯狂！它搏动着，如同擂响的战鼓，在欢呼，在渴望，在拼命拉扯着他残存的意识，要将他拽向那污秽的源头，与那毁灭的意志融为一体！
【来…来吧…拥抱…吾等…】
【归于…永恒…归于…混沌…】
【力量…唾手可得…怨恨…尽情宣泄…】
模糊而充满诱惑的低语，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他混乱的、即将崩散的识海深处响起，如同魔鬼最甜美的蛊惑，带着抚平一切痛苦的虚假承诺。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最底层、穿越了无尽时空阻隔的奇异嗡鸣，毫无征兆地在荆青冥那即将彻底崩散的意识深渊中响起。
这声音并非来自魔鬼的低语，更像是他身体内部某个尘封万古的、被死亡压力与血脉深处那诡异的悸动共同冲击的“阀门”，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强行冲开了！
一股微弱却极其坚韧、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安抚灵魂撕裂痛苦的清凉暖流，如同干涸河床下涌出的第一缕清泉，瞬间从他破碎的心脏位置（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青冥草被碾碎前最后一丝微弱而纯净的生命气息烙印）迸发出来！
这股暖流出现的刹那，荆青冥濒临熄灭、即将沉沦的意识像是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猛地清醒了一瞬！驱散了一丝那污秽低语的蛊惑，带来一丝微弱的清明！
也正是这一瞬间的清醒，让他无比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冰冷、机械、毫无感情，却又如同划破死亡黑暗的天籁般的声音，直接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警告！检测到超高浓度邪魔污染源！能量层级：未知！威胁等级：致命！】
【核心污染能量锁定中…空间坐标锚定…】
【绑定宿主生命体征急剧恶化…濒临崩溃…符合紧急协议启动条件…】
【…吸收程序…强制…启动…权限确认…开始融合…】
什么？吸收？融合？
荆青冥的残存意识一片茫然混沌。吸收什么？融合什么？这污秽的、毁灭一切的黑暗吗？这声音…是什么东西？系统？
没等他理解这诡异的声音意味着什么，一股更加霸道、更加蛮横、仿佛源自洪荒混沌的力量，如同沉睡万古的绝世凶兽，猛地在他体内苏醒！核心，赫然就在他心口那涌出暖流的位置！它如同一个骤然形成的、微型的、贪婪无比的黑洞旋涡，爆发出恐怖的、针对性的吸力！这吸力并非针对物质，而是精准无比地锁定了那即将把他彻底吞噬、同化的、粘稠污秽的漆黑能量洪流！
轰——！！！
如同活体沥青巨柱般的污秽洪流，终于狠狠地、毫无阻碍地轰击在了荆青冥渺小的身躯之上！
想象中的粉身碎骨、瞬间汽化并未发生。
那粘稠如活物、散发着无尽恶臭的污秽能量，在接触到荆青冥身体的刹那，竟诡异地发生了巨大的偏转！如同奔腾咆哮的黑色死亡洪流，遇到了一个无形的、贪婪到极致的漏斗！绝大部分能量被一股强大的牵引力强行扭曲、撕扯，疯狂地朝着他体内那个新生的“黑洞旋涡”汹涌灌入！
滋滋滋——！！！！
令人头皮发麻的剧烈腐蚀声瞬间达到顶峰！荆青冥身上那件早已湿透、象征着他今日最大耻辱的暗红喜袍，如同被泼上了最猛烈的化尸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碳化、分解，眨眼间就化为飞灰，彻底消失，露出了他精壮却布满了新旧伤痕、此刻正遭受恐怖侵蚀的上身。
恐怖的污秽能量，如同亿万根烧红的、带着倒刺和腐蚀剧毒的钢针，狠狠扎入他的皮肤、肌肉、骨骼！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席卷了他身体的每一寸神经，直达灵魂深处！那不仅仅是物理的疼痛，更像是无数疯狂的、充满恶意的念头和扭曲的记忆碎片，混合着污秽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灌入他的灵魂，要将他的人格、他的意志彻底冲刷干净，同化、扭曲成非人的、只知毁灭的怪物！
“呃…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充满了极致痛苦、如同灵魂被撕裂般的凄厉嘶吼，终于从荆青冥的喉咙里爆发出来！他身体剧烈地痉挛、扭曲，如同被投入炼狱熔炉的虾米，在沸腾的污秽黑泥中翻滚。皮肤表面瞬间鼓起无数条蚯蚓般的、不断疯狂蠕动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蔓延、扩散、交织！所过之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被强酸烧灼后又覆盖着粘稠沥青的质感，肌肉纤维扭曲虬结，骨骼发出被侵蚀的细微爆响，仿佛他的身体正被这股力量强行改造成某种可怖的、适应污秽的形态。他的眼睛瞪大到极限，眼白部分瞬间被浓墨般的黑色彻底侵蚀，瞳孔却诡异地收缩成针尖大小的猩红一点，倒映着漫天污秽和翻涌的魔面，仿佛两个通往地狱的窗口，闪烁着极致的痛苦、疯狂以及一丝新生的妖异光芒。
【生命体征崩溃临界！宿主意志濒临瓦解！污染同化加速！警告！警告！】
【…吸收程序…超载运转…强制…维持连接…核心协议优先…】
那冰冷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绝对稳定，无视宿主正在遭受的非人折磨，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执行预设程序。
就在荆青冥感觉自己即将彻底沉沦，意识被那无尽的污秽和痛苦彻底撕碎、被那魔鬼低语彻底诱惑吞噬的刹那——
嗡！
他左眼的瞳孔深处，那一点收缩到极致的猩红旁，一点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纯黑色光芒，骤然亮起！
那光芒极其细微，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与…一种诡异的、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吞噬黑暗而存在的渴望？这点黑芒出现的瞬间，荆青冥体内那个疯狂旋转、几乎要将他自身血肉灵魂都撕裂吞噬的“黑洞旋涡”猛地一震，仿佛得到了最核心的指令与最本源的驱动能量！
吸力，骤然增强了十倍不止！如同深渊张开了巨口！
轰——！！！
涌入荆青冥体内的污秽洪流，仿佛终于找到了最终的归宿，更加疯狂地、如同百川归海般，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朝着他左眼瞳孔深处那一点微弱却顽强燃烧的黑芒汹涌灌去！
剧痛，瞬间攀升到了一个全新的、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层次！荆青冥感觉自己的左眼像是被塞进了一颗烧红的恒星，又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布满倒刺的钢钎反复穿刺、搅动、煅烧！他感觉自己的眼球、自己的脑髓、自己的灵魂核心，都在这狂暴的污秽能量冲刷下，被一寸寸地撕裂、碾碎、再被那股新生的霸道力量强行重组！每一次重组，都带来更甚于前的痛苦！
混乱的光影和纯粹的黑暗在视野中疯狂交替闪烁。他破碎的意识“看”到自己血脉深处，无数模糊的、仿佛由纯净光点与自然生机构成的、类似花朵精灵般的虚影（花魂？）在凄厉地哀嚎、挣扎、凋零！那是他花仙血脉的本源灵性，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亵渎、侵蚀与污染！那源自生命本源的哀嚎声直接作用于灵魂，让他头痛欲裂，几欲疯狂，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挣扎！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混乱之中，一种截然不同的、如同罂粟般令人迷醉、沉沦的感觉，悄然滋生，如同毒藤缠绕上他残存的意志。
力量！
一丝微弱、却无比真实、带着毁灭与新生双重气息的、冰冷而暴戾的力量，如同初春从污浊剧毒的淤泥中挣扎而出的黑色嫩芽，顽强地从那被污秽冲刷、仿佛随时会彻底崩溃的血脉废墟深处，渗透出来！
这力量流过之处，那被污秽撕裂的肌肉、灼伤的骨骼、濒临崩溃的脏腑，竟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开始强行弥合！虽然弥合的过程伴随着更剧烈的、如同血肉被无形的力量强行糅合碾碎的痛苦，但……确确实实是在修复！而且，修复后的肌体，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更坚韧、更…黑暗冰冷的质感，仿佛被污秽淬炼过的精铁。
【吸收中…污染源解析…1%…能量转化效率提升…】
【宿主生命体征…稳定（异常状态）…】
【花仙血脉（污染异化中）…融合度…提升…适应性进化开启…】
【…解锁基础能力模板…枯木成兵（残）…权限激活…】
冰冷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剧痛的间隙响起，如同魔鬼的低语在宣读着某种不可逆转的契约条款。
“吼嗷——！！！”
天空中的巨大魔面，似乎清晰地察觉到了异常。那由纯粹污秽能量构成的“面孔”上，那些蠕动的阴影竟然扭曲、变幻，流露出一种人性化的惊疑不定与…被蝼蚁冒犯的滔天愤怒！它发出的不再是沉闷的轰鸣，而是一声充满了暴怒、贪婪和不解的、如同亿万头凶兽在深渊最底层同时尖啸的恐怖嘶吼！
那粘稠的黑色光柱，非但没有因为荆青冥的吸收而减弱，反而变得更加狂暴、更加汹涌、更加粘稠！仿佛受到了挑衅，要将这个胆敢“窃取”它本源力量的卑微蝼蚁，连同这片空间一起，彻底湮灭、吞噬，化为自身的一部分！
荆青冥的身体如同狂风骇浪中一片微不足道的落叶，被更加恐怖的污秽洪流冲击得高高抛起，又在重力的拉扯下，如同陨石般狠狠砸落进坑底那沸腾翻滚、如同活物般的污秽黑泥之中！
“噗嗤！”
粘稠恶臭的黑泥四溅。荆青冥就陷在这片污秽沼泽的中心，大半身体被粘稠滚烫的黑泥淹没，只露出剧烈抽搐的上半身和那颗高昂着的、布满黑色纹路的脸。皮肤下的黑色纹路如同活蛇般疯狂扭动、蔓延，左眼瞳孔深处那一点微弱的黑芒却在疯狂闪烁、旋转，如同一个永不满足的饕餮，拼命吞噬着从天而降的污秽洪流。那黑芒似乎隐约勾勒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虚影？
他的意识在无边的剧痛、血脉花魂的哀嚎、魔鬼的低语蛊惑、以及那新生力量带来的诡异迷醉感中反复沉沦、挣扎。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疯狂闪现：苏清漪冰冷眼眸中的决绝，林风指尖那毁灭性的金芒和嘴角的讥诮，碾碎的青冥草残留的最后一点青碧，父亲沉默却如山般厚重、带着担忧的脸……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如同被投入火焰的画卷，扭曲、燃烧，化作了眼前这无尽的污秽黑暗和左眼深处那一点吞噬一切、仿佛能带来力量与解脱的黑芒。
【花仙血脉…果然…一文不值…唯有力量…才是永恒…】
【…吸收…给我…更多的力量…】
【…毁灭…那些…践踏我的人…】
混乱的、充满戾气的念头如同剧毒的藤蔓，在濒临崩溃的意识土壤中疯狂滋生、缠绕，汲取着痛苦与怨恨的养分。
就在这时，他深陷在滚烫污秽泥沼中的右手，指尖在无意识的抽搐中，似乎触碰到了什么。
一点微弱到极致、却带着他无比熟悉的、无比眷恋的清凉气息，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顽强地穿透了污秽粘稠的泥沼，传递到了他几乎麻木、被黑色纹路覆盖的指尖。
那是…青冥草残留的最后一点根茎碎片！在玉碎、草毁、污秽洪流反复冲刷之下，竟然还有一丝微弱的生机未绝！那点微弱的清凉，带着父亲沉默如山的气息，带着他曾经对“花仙”之力所象征的自然与生机最后一点纯净的念想！
这点微光，如同一点纯净的星火，骤然点燃了荆青冥混乱意识深处，最后一丝属于“荆青冥”的、未被污染彻底侵蚀的清明！
不能…死！
父亲…还在等我…他需要我…
这污秽…这力量…
我要…活下去！掌控它！用这力量…讨回一切！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绝望深渊中的求生本能、焚尽八荒的愤怒、以及对力量最深沉渴望的意志，如同沉寂火山最后的、最狂暴的喷发，轰然冲垮了剧痛的堤坝，强行凝聚！这股意志之强，甚至暂时压制了那魔鬼的低语！
他沾满污秽和自身干涸血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合着极致痛苦、无边戾气、以及一丝刚刚诞生的、冰冷而妖异的…笑容。如同在深渊中绽放的、染血的毒花。
坑外，早已是人间炼狱。
恐怖的黑色光柱持续轰击着深坑，逸散的污秽能量如同瘟疫般蔓延，所过之处，白玉化为齑粉，草木瞬间枯萎焦黑。迎仙台彻底化为废墟，残存的亭台楼阁在污秽侵蚀下发出“嘎吱”的呻吟，快速腐朽、崩塌，扬起漫天灰烬。来不及逃走的宾客，被逸散的黑气沾染，发出凄厉不似人声的绝望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恐怖的异变：皮肤溃烂流脓，骨骼扭曲变形，刺破皮肉，长出非人的骨刃、节肢和布满利齿的口器，化作失去理智、只知杀戮和散播污染的怪物，疯狂地扑向身边曾经的同伴！
“救命啊！李师兄救我！不——！啊！！”
“怪物！别过来！滚开！啊！我的手！”
“净化符箓！快用净化符箓！没用了！它腐蚀了符箓！”
“挡不住了！林风师兄！苏师姐！救救我们啊！求求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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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喊声、惨叫声、法术爆裂的轰鸣声、怪物兴奋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绝望的死亡交响乐，在墨绿腐雨和污秽黑气的笼罩下回荡。
林风护着同样狼狈不堪、发髻散乱、脸上写满极致恐惧的苏清漪，手中金光长剑化作一片光幕，道道凌厉剑气如同金色游龙斩出，将几只扑来的、手臂异化成骨刀或口器滴淌粘液的污染者绞杀。但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渗出冷汗，眼神中充满了惊骇、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恐惧，死死盯着深坑的方向。他离得近，看得分明！
那个被恐怖污秽光柱正面轰中的荆青冥！那个本该瞬间灰飞烟灭的“废物”！他不仅没有死！甚至还…还在主动地、疯狂地吸收那足以让金丹修士都瞬间异化的恐怖污秽能量？！这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这违背了仙宗典籍中关于污染侵蚀的一切记载！这简直是…妖孽！
“他…他成了怪物！一定是被污染彻底侵蚀异化了！”林风一边挥剑格挡一只从侧面扑来、浑身流脓的污染者，一边对着身边同样花容失色、眼神惊恐的苏清漪嘶声吼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一种面对未知的恐惧，“清漪你看！这邪魔就是他引来的！他就是个人形的污染源！是这一切灾难的祸根！必须趁他现在还没完全变成更可怕的东西，杀了他！否则仙宗危矣！你我危矣！”
苏清漪看着深坑中那个在污秽泥沼里翻滚挣扎、左眼绽放诡异黑芒、身体遍布恐怖蠕动黑纹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厌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和冰冷的决绝。她下意识地更紧地抓住了林风的衣袖，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用力地点着头，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杀了他！林师兄！快杀了他！不能让他再继续了！”
几个同样惊魂未定、但修为较高、反应较快的仙宗弟子和那位之前惊呼“高级污染源”的须发皆白的外门长老，听到林风的吼声和苏清漪的尖叫，也看到了坑底荆青冥那非人的、正在“吞噬”污秽的恐怖状态。对未知的恐惧瞬间转化为了扭曲的杀意和一种“替天行道”的狂热。
“林师兄说得对！杀了那个怪物！为死去的同门报仇！”
“不能让他继续吸收污染了！他会变成比天上那东西更可怕的魔物！”
“趁他现在还没完全异化，力量不稳！快动手！合力诛魔！”
嗖！嗖！嗖！嗖！
数道颜色各异、带着决绝杀意的光芒骤然亮起——炽热灼目的巨大火球、散发着刺骨寒气的森然冰锥、呼啸旋转的凌厉风刃，混杂着几道凝练狠辣的剑气匹练和几张闪烁着强烈净化符文光芒的符箓，如同疾风骤雨，撕裂混乱的雨幕和污秽气息，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毫不留情地朝着深坑底部、那个在污秽中翻滚的“人形污染源”，狠狠轰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