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回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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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乡与新程
夕阳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盘,浓烈的橙红色肆意倾洒在刚刚竣工的山道上,将路面的碎石都染成了温暖的金红色。五特站在路旁,脚下的土地还带着白日里被阳光烘烤过的余温,鞋底碾过碎石的触感清晰而真实。他目光顺着蜿蜒的山路望向远方,直到山路隐入黛色的山林,脸上欣慰的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眼角的细纹里还沾着未洗去的尘土,下巴上冒出的胡茬也透着几分风尘仆仆。
这条路,凝聚了太多人的心血。从规划路线时带着测绘工具翻山越岭,对山川地势反复勘察标记;到施工时遭遇岩壁坚硬、人手不足的难题,每一个环节都像是一场硬仗。众人在荒山中开山辟路,用简陋的青铜凿子一点点凿开坚硬的岩石,虎口震得发麻也不肯停手;累了就靠在石头上歇一会儿,饿了就啃几口干粮配着山泉水下肚。五特还记得上个月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瓢泼大雨顺着山坡倾泻而下,刚修好的路基被冲开一道缺口,泥浆混着碎石不断往下滑。他带着众人披着蓑衣、顶着雨棚,跪在泥水里用草绳捆扎柴薪、填堵缺口,直到天快亮才保住这段路。如今,这条承载着无数人期望的路终于修成了,他抬手摸了摸身旁平整的路面,心中满是沉甸甸的成就感。
他转过身,看着身旁的大黑和禾满仓。大黑手里还攥着半截没吃完的麦饼,禾满仓则背着一个装着工具的藤筐,两人脸上都带着和他一样的疲惫,却也同样难掩兴奋。五特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大黑,别忘了带你们部落的人把山洞宽度再加宽些,至少要能容两辆马车并排过。砸下来的石头别浪费,正好用来修部落里的路,既平整又结实,下雨天也不怕泥泞。还有黑风部落制作陶瓷瓶、陶瓷碗等等,你也得严把关,页可以制作一些新样式。”说罢,他拍了拍大黑厚实的肩膀,指尖触到对方磨得发亮的粗布衣衫。
大黑黝黑的脸上露出质朴的笑容,连忙点头,眼里满是干劲,攥着麦饼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放心吧首领!我明天一早就组织人手干,把部落里力气大的都叫上,保证把山洞扩得宽宽敞敞,路修得平平整整!您下次回来,保准能坐着马车直接穿过去!”他边说边用手比划着山洞拓宽后的样子,仿佛已经看到了车马往来的热闹景象。
“对了首领,”大黑突然想起什么,挠了挠头补充道,“山洞里有些地方渗水,要不要顺带把排水的沟也挖了?省得以后下雨积水流不出去,影响走路。”
五特眼前一亮,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想得周到!就按你说的办,挖两条浅沟顺着洞口方向,再铺些碎石滤水,这样就稳妥了。”
解决完山洞的事,五特又转向禾满仓,语气轻快了些:“禾叔叔,咱们这条路也算是通了。等我回黑山西村和家人见见面,歇上一晚,咱们就出发去下一段路。沿路上再仔细看看,哪里的路坡度太陡需要削平,哪里的弯道太急得拓宽。还有咱们之前建的路面防水槽和地下河口,得在旁边修个半人高的小房子遮挡一下,盖上茅草顶,别掉进野兔、山鼠这些小动物,污染了水源可就麻烦了。”
他顿了顿,回想起之前勘察时的情景,又补充道:“之前我去看过,防水槽那头地势低,地下河口的井口又没遮挡,上次还看见一只山鸡掉进去,费了好大劲才捞上来。这次修房子的时候,记得在井口周围围上木栅栏,留个能掀开的盖子,方便以后清理。”
“好嘞!”禾满仓应得干脆,脸上满是期待,他激动地搓着手,藤筐里的工具都跟着轻轻晃动:“早就想跟着你好好干一番事了!之前修这段路我就觉得过瘾,这次能跟着你走更远的地方,看看别的村落,总算能启程了!”
“您放心,路上的事有我呢,”禾满仓又拍着胸脯补充,“我早年走南闯北认路,哪里有河、哪里有山都门清,保管不绕远路!”
五特笑着点头,看着两人干劲十足的样子,心里也越发踏实。他深吸一口气,朝着身后的众人高声喊道:“大家都带上青铜工具,把东西收拾利索!咱们先去黑山西村歇歇脚,看看家里人,明天再接着干!”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惊起了枝头几只栖息的飞鸟,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好嘞!”“去黑山西村咯!”众人纷纷应和,扛起靠在路边的青铜凿子、锄头,三三两两地跟在五特身后,朝着黑山西村的方向走去。队伍里,一个年轻小伙凑到大黑身边,压低声音问:“首领说的黑山西村,是不是有好多好吃的?我听人说,首领老家的馒头又大又软,比咱们带的干粮好吃多了!”
大黑咧嘴一笑,拍了他一下:“少惦记吃的!先把活干好,到了村里让你吃个够!不过可别偷懒,首领家里的人都勤快着呢,你要是懒懒散散,小心被笑话!”
小伙连忙点头,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那首领家里有小孩吗?我还没见过城里的小孩呢,是不是都穿得干干净净的?”
一旁的禾满仓听见了,笑着插话:“何止有小孩,还有个机灵的小姑娘,上次首领提起,说比小子们还能干呢!到了村里你们就知道了。”
一路上,微风轻柔地拂过脸颊,带着山林间特有的草木清香,混着泥土的气息,让人神清气爽。路边不知名的野花肆意绽放,黄的、紫的、粉的,五彩斑斓地铺在草丛里,为这趟归乡之路增添了几分生机。大家的脚步都格外轻快,时不时有人低声交谈,分享着对黑山西村的期待和对未来的憧憬,连空气里都透着一股轻松的暖意。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远处的地平线上,黑山西村那熟悉的轮廓终于出现在眼前。村口的老槐树依旧枝繁叶茂,粗壮的枝干向四周伸展,像是一位忠诚的守望者,静静守护着这个依山而建的小村落。屋顶的茅草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袅袅炊烟从烟囱里升起,慢悠悠地飘向天空。
五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像是有只小鹿在胸口乱撞。离家将近三年,母亲织的粗布衣衫、妹妹三冬清脆的笑声、石头哥爽朗的吆喝,那些日思夜想的亲人和朋友的面容,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他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咯吱”响,恨不得立刻飞到家人身边。
“首领,你看,那是不是村口的石头哥?”队伍里有人指着前方喊道。
五特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扛着一捆柴火往村里走——正是石头哥!他比以前壮实了不少,肩膀更宽了,身上的粗布短褂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后背,却依旧走得稳健。五特的眼眶瞬间热了,扬声喊道:“石头哥!”
刚走到村口古树附近,就见个熟悉身影在道上挪着——是石头哥。他可比去年冬天看着壮实多了,肩头宽了一圈,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被汗浸得透湿,紧紧贴在后背上,勾勒出一块块绷得紧实的肌肉线条,后颈的汗珠顺着脊梁骨往下滚,在布面上洇出一道深色水痕。
他左肩扛着一捆半人高的柴火,柴枝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和松针,右手攥着根粗麻绳死死勒住柴捆,指节都泛了白,每走一步,脚下的土路都被踩出个浅坑。听见身后脚步声,他下意识回头,看见五特一行人,先是眼睛瞪得溜圆,肩上的柴火“哗啦”往下滑了半截,他慌忙用胳膊肘死死顶住,嘴里“哎”了一声,随即看清领头的是五特,脸上瞬间爆发出惊喜的笑,嘴角咧到耳根,连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哐当”一声,他干脆把柴火扔在路边,柴枝散了几根也顾不上捡,大步流星冲过来,声音因为激动发着颤,还带着点哽咽:“二冬!你小子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年又不回了呢!”说着,眼眶就红了,抬手蹭了蹭,却把脸上的泥灰蹭得更花。
“石头哥!”五特快步迎上去,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紧接着就被石头哥拽进怀里。石头哥的胳膊像铁箍似的箍着他,力道大得让他差点喘不过气,粗粝的手掌在他后背上狠狠拍了两下,“啪”的一声响。
“你小子,咋瘦了?城里日子不好过?”石头哥松开他,捧着他的脸左右打量,指腹蹭过他眼下的细纹,语气里满是心疼,“去年打电话不还说胖了吗,骗哥呢?”
五特笑着抹了把脸,把石头哥沾着柴屑的手拨下来:“哪能啊,城里伙食好着呢,是最近忙,没休息好。倒是你,哥,这身子板越来越结实了,扛这么大一捆柴火跟玩似的。”
“嗨,天天上山砍柴火、下地干活,能不结实?”石头哥挠挠头,嘿嘿笑起来,指了指路边的柴火,“刚从后坡砍的,松木,耐烧!走,回家!你嫂子早上还念叨你呢,说要是你回来了,就把腌的腊肉蒸上!”
他说着,就去拎五特的行李,五特连忙拦着:“我自己来,哥,你先把柴火装上,别弄湿了。”
“不急!”石头哥一把推开他的手,扛起行李就往村里走,脚步轻快得不像刚扛过柴火,“柴火搁这儿没事,先回家!让你嫂子赶紧做菜,咱哥俩今晚喝两盅!”
重逢
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温柔得像浸了温水的声音从屋里飘出来:“石头,是谁啊?”
林晚嫂子抱着个孩子掀帘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浆洗得平整的蓝布褂子,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发间悄悄冒出几根银丝,却更衬得她眉眼间那股岁月沉淀后的温婉愈发平和。她怀里的孩子约莫三岁,裹着件鹅黄色的小棉袄,小脸圆嘟嘟的像颗刚出锅的白面馒头,透着股虎头虎脑的憨气。
可当林晚的目光对上五特时,那双原本带着柔意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落了星子的湖面,惊喜顺着眼角眉梢溢出来,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声音都微微发颤:“二冬少爷!真的是你!你可算回来了!”
五特笑着点头,目光不自觉落在林晚嫂子怀里的孩子身上。小家伙正睁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好奇打量着他,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小手还紧紧攥着林晚衣角,指节都微微泛白,却偏偏不肯躲,透着股小大人似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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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这是你和石头哥的孩子吧?瞧着真精神,叫什么名字啊?”五特放缓了语气,声音里满是笑意。
林晚被这话逗得笑出了声,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石小强肉乎乎的小鼻子,语气里带着嗔怪又宠溺的意味:“叫石小强,快三岁了。这小子皮得很,天天跟隔壁的小囤丫头凑在一起,跟在三冬小姐屁股后面跑,不是掏鸟窝就是摸鱼,一刻也闲不住,一天能换三套衣裳。”
被点了鼻子的石小强非但没闹,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得像檐下的风铃,他伸手想去抓五特的衣角,却又被林晚轻轻按住,只敢歪着脑袋,继续好奇地盯着眼前这个“陌生又亲切”的叔叔。
正说着,一阵清脆如碎玉相击的脚步声从月亮门外传来,伴随着银铃般的笑语,一个穿着藕荷粉撒花软缎衣裙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正是十岁的三冬。三冬比去年长高了小半头,原本略显婴儿肥的脸蛋依旧圆润,却褪去了几分稚气,衬得皮肤愈发莹白如玉,鬓边斜插着两朵新鲜的茉莉花,乌黑的头发梳成两个俏皮的羊角辫,辫梢系着粉色的流苏,随着她跑动的动作轻盈地跳跃摇晃,模样比画里的仙童还要漂亮几分。
她抬眼看到五特,脚步猛地一顿,那双杏眼先是愣愣地睁大,随即像蒙了层水雾般迅速泛红,晶莹的泪珠“啪嗒”一声砸在衣襟上,下一秒便张开双臂,像只归巢的小鸟般扑到五特怀里,小肩膀不住地颤抖,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二冬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我每天都在想你……”
五特连忙屈膝,紧紧抱着怀中小小的身影,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般满是温暖。他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指尖触到她柔软的衣料,声音放得愈发轻柔,像哄着小时候哭闹的三冬:“三冬妹妹,不哭了,哥哥这不是回来了吗?五特在三冬妹妹的脸上使劲的亲了一口,悄悄的说哥哥爱你,非常非常想你!你看,都长这么高了,也越来越漂亮,哥哥差点没认出来。”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跟着三冬过来的是九岁的丫鬟林丫。她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却依旧平整的青布衣裙,袖口和领口都缝着整齐的针脚,头发梳成两个低低的小辫子,用青色的布条简单束着。见三冬扑在五特怀里哭,她便站在三步开外,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眉眼间透着几分怯懦又乖巧的模样,待五特看过来,连忙屈膝行礼,声音细细的:“林丫见过二冬少爷。”
五特伸出温热的手掌,轻轻摸了摸林丫柔软的小脸蛋,指尖触到她颊边细软的绒毛,忍不住笑了,声音温和得像春日里的风:“林丫都长这么高了,出落得真漂亮啊。”他顿了顿,略带歉意地补充道,“这次回来得匆忙,也没给你挑些像样的礼物,这10两银子你拿着,给你娘买些滋补的吃食,再添几件合身的新衣服。”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银锭碰撞的清脆声响隐约传来,递到林丫面前时,布包还带着胸口的余温。
林丫猛地抬起头,原本低垂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里面满是不敢置信的惊喜,像落了星光的湖面:“二冬少爷,这……这也太多了,我不能要。”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紧紧攥着粗布衣角,指节都泛了白,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拿着吧,傻丫头。”五特不由分说将布包塞进她手里,银锭的重量让林丫的手微微一颤,他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这是哥哥给你的,听话。你和三冬打小关系好,这些年家里里外外的活计,你也帮着搭了不少手,照顾得妥帖,这是你应得的。”
林丫紧紧攥着手里的布包,银子的凉意透过粗布渗进掌心,却暖得她心口发颤。眼圈瞬间泛红,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谢谢二冬少爷!”她飞快地低下头,用额前的碎发掩饰着眼中的感动,心里却暗暗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更用心地帮衬家里,好好报答二冬少爷这份沉甸甸的恩情。
这时,王姨和赵姨也从院角的古树下走了过来。王姨的身子骨肉眼可见地比去年硬朗了许多,原本蜡黄凹陷的脸颊如今透着健康的红润,颧骨处像抹了层淡淡的胭脂,连带着眼尾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身上那件靛蓝色的粗布对襟衫崭新挺括,针脚细密,一看就是刚上身没多久。
“王姨,您这身子骨恢复得可真叫好,瞧这气色,比年轻姑娘还透着劲儿呢,可得继续保持!”五特迎上前,脸上漾开爽朗的笑,声音里满是真切的欢喜。
王姨被这话逗得眼角眉梢都堆着笑,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她快步上前,一把攥住五特的手——那双手不再像从前那样枯瘦冰凉,而是带着温温的暖意,指腹轻轻摩挲着五特的手背,像是要确认眼前人是真的回来了。“傻孩子,净说些贴心话!”她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眼眶微微泛红,“这都是托你的福啊二冬,当初要不是你跑前跑后找大夫、煎药,我这把老骨头早就埋进黄土了。你走的这些日子,我和你赵姨每天都到村口望两回,就盼着能瞅见你回来的身影呢!”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眼中的慈爱像化不开的温水,裹得五特心头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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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姨怀里抱着个三岁的小姑娘,正是小囤。小囤裹着件簇新的枣红小花袄,领口袖口滚着圈软软的白绒,脸蛋被屋里的暖炉烘得红扑扑的,像颗刚从枝头摘下来的糖心苹果,连小鼻尖都透着粉。五特大步走上前,胳膊一伸就把小囤捞进怀里,胡茬子没来得及刮,在她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大口,留下个淡淡的印子。小囤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一愣,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五特,五特又亲了亲小囤丫头的小嘴巴!小身子僵了僵,小手却本能地紧紧揪着他洗得发白的粗布衣领,像抓着根救命的小稻草。
五特看着她这副懵懂又依赖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声音里满是宠溺:“小囤,亲哥哥一下,哥哥兜里藏着好东西给你。”他故意轻轻晃了晃胳膊,怀里的小丫头像坐在摇车里似的,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咯咯的笑声像银铃般脆生生地响起来,连带着揪着衣领的小手都松了些。
小囤眨巴着沾着水光的大眼睛,小手还在五特怀里轻轻拍着,凑过小脸,在他脸颊上软软地亲了一口,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点崇拜:“哥哥好厉害,昨天我听人说,你把欺负李奶奶的坏人,一下就打趴下啦!”
五特被这声夸赞逗得哈哈大笑,抱着小囤的胳膊收得更紧了,鼻尖蹭了蹭她柔软的头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是真的稀罕这个嘴甜又乖巧的小丫头。笑够了,他才抬眼看向一旁含笑看着他们的赵姨,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的关切:“赵姨,瞧您这气色,最近身体挺好的吧?”
赵姨笑着点头,眼角的皱纹都透着暖意,伸手轻轻拍了拍五特的胳膊:“多亏了二冬少爷时常让人送些补身子的东西,我现在身子骨硬朗着呢,地里的活儿都能搭把手。你呀,也别总叫我赵姨了,听着生分,往后叫我赵婶就行。这一路从外面回来,风餐露宿的,你肯定受苦了吧?”她说着,目光落在五特袖口磨破的边、指节上淡淡的旧疤,眼里的心疼藏都藏不住。
“好,赵婶。”五特顺着她的话应下,嘴角弯着,语气轻松地摆手,“我在外面真挺好的,能跑能跳,吃的也不愁,您别担心我。”只是他说这话时,指尖悄悄收紧了些——在外头受的那些苦,哪能让心疼他的人再跟着揪心呢。
这时,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踩着院角的月光走了过来,是四冬。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布衫,袖口磨出了毛边,松松垮垮地套在比同龄人瘦小一圈的身上,风一吹就晃荡,可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却透着股藏不住的机灵劲儿,正滴溜溜地打量着院里的动静。
五特放下手里的木柴,粗糙的手掌轻轻摸了摸四冬的头,指腹蹭过他细软的头发,温声说道:“四冬弟弟,你得多吃点,看这小胳膊细的,风一吹都要飘起来了。”
四冬抿着干裂的小嘴点点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却透着认真:“是的,二冬哥哥。我会多吃的,下次就能帮你劈柴了。”他微微抬起头,仰着晒得有点黝黑的小脸,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五特,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和全然的信任,像株依赖大树的小苗。
五特收回手,目光扫过院里:灶房里阿婆正弯腰添柴,火光映得她满是皱纹的脸暖融融的;墙角几个弟妹正围着木盆玩石子,笑声脆生生的;不远处的石磨旁,大哥正低头收拾着农具……这一大家子老老少少,挤在这简陋的院子里,却热热闹闹的,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烟火气。他心里像被温水浸过,满是熨帖的温暖。
这东拼西凑、连姓氏都不全的一家人,没有血缘,却比亲人更亲,处处都透着浓得化不开的亲情和爱意。从前在外面漂泊,饿肚子、被欺负、走投无路的时候,只要一想到院里的这抹烟火、想到弟妹们的笑声、想到三冬妹妹递来的半块窝头,他就像突然有了底气,浑身都充满了咬牙扛下去的力量。
他快步走到石头哥面前,眉头微蹙,眼神里满是关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问道:“石头哥,煤矿那边现在怎么样了?虎子、阿牛、小三他们几个,能撑得住这么重的活计不?”
石头哥一听这话,腰杆瞬间挺直了几分,黝黑的脸上立刻露出几分与粗糙外表不符的骄傲神色,嗓门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些:“能!怎么不能!现在矿上我专门管账,挖煤、制坯、售卖这些体力活和杂活,全交给他们仨了,个个都顶用得很!”
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要紧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神秘地补充道:“对了,我们前些天在井下挖煤的时候,还在煤层里发现了不少亮晶晶、沉甸甸,像是金属疙瘩的东西。我也不懂是什么,但想着或许是好东西,就都小心收起来,放在你屋里的木箱子里了,等你啥时候有空了再好好瞧瞧。”
“现在分工也清楚得很,虎子力气大,就负责带着人在井下挖煤;阿牛老实肯干,管着拉坯和晾晒;小三脑子活泛,嘴也甜,专门负责把煤和煤坯拉到镇上卖给那些作坊和大户人家。”石头哥越说越起劲,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哦,对了,账本我一直随身带着呢,你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他便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着的小本子,双手捧着递到五特面前。那油布被摩挲得发亮,显然是被他随身携带了许久。
五特伸手接过账本,指尖触到油布时还带着一丝石头哥身上的体温。他翻开账本,只见里面用炭笔写的字迹虽然算不上工整,却一笔一画格外认真,每日挖了多少斤煤、制成了多少块煤坯、卖了多少钱、买家是谁、收了现钱还是欠着账,全都记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连几分几厘的零头都没有遗漏。
他一页页仔细翻看着,嘴角渐渐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抬起头看向石头哥,由衷地赞叹道:“石头哥,你们真是太能干了!把这煤矿的大小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上十倍!”
五特和石头哥说:“我们还得盖房子,一定要盖石头房,越结实越好,在买八十个身强体壮的死契男奴隶和二十个十五六的死契女奴隶!”石头哥说:二冬你买这些人干啥!
五特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对石头哥说道:“我们还得盖房子,这次必须盖石头房,用最粗的青石板当地基,墙体里再夯上糯米灰浆,越结实越好!另外,明天就去奴隶市场,买八十个身强体壮的死契男奴,再挑二十个十五六岁、手脚利落的死契女奴!”
“二冬,你买这么多奴隶干啥?”石头哥猛地直起身,粗糙的手掌在大腿上一拍,嗓门不自觉拔高,眼里满是疑惑,“咱们现在的人手,够应付地里的活了啊!”
“有用,有大用!”五特嘴角勾起一抹深意,语气放缓了些,“先把人买回来,让伙房多炖些杂粮粥,给他们补好身体,平日里先干些劈柴、挑水、修整院子的杂活,等规矩立好了,自有重用来做。”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道:“明天一早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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