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凡尘沉沦 北行之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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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仙台，位于天庭至阴至煞之地，终年缭绕着令人神魂战栗的肃杀之气。那是一座孤悬于虚空、通体由暗沉雷击木与受难仙神骸骨熔铸而成的漆黑石台，其上遍布着天然形成的、扭曲的雷霆符文，隐隐与天道刑罚法则相连。

沉香被两名面无表情、身披玄甲的天将押解至此。他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眼神空洞，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他甚至没有挣扎，只是麻木地任由天将将他束缚在石台中央那根刻满了禁神咒文的石柱上。

没有审判，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高悬于石台上空、那片不断旋转、酝酿着毁灭力量的紫色雷云。

“行刑！”

冰冷无情的法令如同丧钟敲响。

第一道紫色雷鞭，粗如儿臂，并非凡间雷电，而是蕴含着“破法”、“碎源”天道法则的裂魂神雷！它如同一条拥有生命的紫色毒蟒，带着湮灭一切的尖啸，狠狠抽击在沉香的背脊之上！

“啪——轰！”

并非单纯的皮肉开裂声，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被强行撕裂、崩坏的恐怖声响！沉香猛地昂起头，脖颈青筋暴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叫！他背后衣衫瞬间化为飞灰，皮开肉绽，深可见骨，但更可怕的是，那潜藏在血肉深处、晶莹璀璨、流转着不朽仙光的仙骨，在这一鞭之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咔嚓”声，表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磅礴的法力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从裂缝中疯狂倾泻而出！

“啊——！”剧痛尚未平息，第二道更加粗壮、颜色更深沉的紫色雷鞭已然落下！这一鞭，精准地抽击在第一鞭造成的伤口上，带着“分解”、“净化”的法则之力！

“嗤啦！”

仙骨上的裂痕骤然扩大、蔓延！大块大块的骨质碎片混合着金色的仙血迸溅开来！那源自三圣母血脉、支撑他修炼至今的先天仙源，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开始急速消融、瓦解！沉香的惨叫变得嘶哑，意识在无边剧痛与力量飞速流失的恐惧中剧烈摇曳，眼前阵阵发黑。

第三鞭，也是最后一道，凝聚了前两鞭所有毁灭力量的终极雷罚，如同一条咆哮的紫色雷龙，带着终结一切的意志，轰然降临！

“不——！”沉香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呐喊。

“轰！！！！！”

雷光彻底将他吞没！那残存的、布满裂痕的仙骨，在这一刻，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轰然爆碎！化作无数闪烁着最后微光的金色粉尘，混合着焦黑的骨屑与血肉，四散飞溅！澎湃如海的法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宣泄一空，涓滴不剩！

当刺目的雷光散去，石柱上只剩下一个浑身焦黑、皮肉翻卷、冒着袅袅青烟、气息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身影。他如同一个被随手丢弃的破败麻袋，软软地瘫倒在地，曾经明亮的眼眸黯淡无光，只剩下死寂与空洞。他现在，甚至连一个强健的凡人都不如，经脉寸断，元气大伤，只剩下一具勉强维持着生机的残躯。

“沉香！”

“沉香哥哥！”

小玉和敖春哭喊着冲上斩仙台，不顾那残留的雷霆煞气灼伤肌肤，颤抖着将几乎不成人形的沉香扶起。触手之处，一片冰凉与脆弱，再无半分往日那温暖而强大的仙力波动。

被剥夺了一切，彻底贬为凡人的沉香，被小玉和敖春带回了那个生他养他的刘家村。熟悉的茅屋，熟悉的村庄，此刻在他眼中却变得如此陌生而令人窒息。失去了翻江倒海的力量，失去了腾云驾雾的神通，甚至连最基础的御风而行都成了奢望。曾经视若等闲的山川，如今变得高不可攀；曾经转瞬即至的距离，如今需要艰难跋涉。

更让他绝望的是，来自天庭的消息如同最后的丧钟——华山封印，已由王母娘娘亲自出手，动用本源法力加固！那不再是普通的山石禁锢，而是融入了天道规则、坚不可摧的绝对壁垒！以他如今凡人之躯，莫说劈山，便是靠近华山，都会被那逸散的威压碾成齑粉！

希望，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彻底熄灭。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夹杂着刺骨的冰冷，将他从头到脚，从外到内，彻底淹没。往日的雄心壮志，在昆仑雪巅的苦修，在峨眉山下的磨砺，与哪吒称兄道弟的豪情，甚至那万世轮回中积累的坚韧……所有的一切，在此刻都变成了讽刺的笑话，变成了压垮他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开始逃避，用最堕落的方式。

酒，成了他唯一的慰藉，也是埋葬他的坟墓。

刘彦昌那原本堆满书籍的简陋书房，如今被浓烈刺鼻的酒气占据。角落里，空了的、半满的酒坛子滚得到处都是。沉香就蜷缩在那些酒坛中间，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眼神空洞地望着斑驳的墙壁，或者干脆醉死过去，不省人事。

“沉香……吃点东西吧，你这样身子会垮的……”刘彦昌端着清粥小菜，老泪纵横，声音哽咽。他曾是饱读诗书的书生，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走向毁灭，那种无力感，锥心刺骨。

“滚！都给我滚！”回应他的，是沉香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以及一个砸碎在脚边的酒坛。飞溅的陶片和浑浊的酒液，弄脏了刘彦昌洗得发白的衣袍，也刺痛了他的心。

小玉红着眼眶，默默收拾着狼藉，为他擦拭身上呕吐的污秽，熬煮能吊住性命的汤药。可每当她试图靠近，想要说些鼓励的话，都会被沉香粗暴地推开。

“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待着！没了……什么都没了……仙骨没了……法力没了……娘也救不出来了……我就是个没用的废物！废物！！”他醉眼朦胧地喃喃自语，泪水混合着酒水，顺着肮脏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也滴在小玉绝望的心上。

曾经的少年英雄，意气风发，敢与天庭争锋，如今却在这小小的村庄角落里，自暴自弃，用酒精麻痹自己，日渐沉沦，形销骨立。小玉守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压抑呜咽、痛苦嘶吼，以及酒坛不断破碎的声音，心痛得如同刀绞，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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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与刘家村的颓败绝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一路向北、穿越无尽山河的云路。

杨戬带着杨泽，并未返回那个他们生活了多年、象征着权力与过去的灌江口真君神殿。那里或许早已被各方耳目监视，或许充满了物是人非的感慨。他们选择了另一条路，一条指向极北、人迹罕至、甚至连仙神都很少踏足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