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课桌间的鸿沟(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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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宇轩走进教室时,鞋底在水泥地上蹭出细碎的灰痕——那双洗得发白的布鞋鞋帮裂了道缝,露出里面打了两层补丁的袜底,还是去年从老家带来的。他把帆布包往桌角一塞,拉链卡住了旧课本的纸页,拽扯间“哗啦”撕出个小口,前排立刻传来低低的嗤笑声。
“哟,这书比我爷爷的记事本还破。”同系的北京姑娘林薇对着小镜子转了转脑袋,银管口红在指尖转了个圈,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她身边的女生跟着笑:“听说他连肥皂都省着用,上次在水房看见他洗手,就沾了点凉水搓两下——明明学校每月发二十块生活补助,至于这么抠吗?”
秦宇轩攥紧了手里的铅笔——笔杆被啃得坑坑洼洼,笔芯快用完了,只能削得尖尖的将就着写。他心里发紧:那二十块补助,不敢、不想也不习惯乱花啊\。这时后排的阿不都热合曼拍了拍他的肩膀,手里晃着两毛钱:“宇轩,晚上去食堂吃红烧肉?我妈额外给我寄了钱,你那补助要是紧巴,我请你,别客气。”话里的“紧巴”像根细刺,扎得秦宇轩耳朵发烫,他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不用了阿不哥,我带了家里腌的萝卜干,就着馒头吃就行。”
上课前,王建军的媳妇从渭南老家寄了包裹,他抱着新做的棉鞋走进来,鞋面上还绣着简单的花纹。路过秦宇轩座位时,他脚步顿了顿,跟旁边的同学小声说:“你看他那鞋,下雨天肯定漏水,学校发的补助就算寄回家一半,买双新布鞋总够吧?我家娃穿的都比这厚实。”声音飘到秦宇轩耳朵里,他赶紧把脚往桌子底下缩了缩,指尖死死抠着桌腿。
大学生活就像一幅色彩斑斓却又偶尔有些杂乱的画卷,在看似平静的日常里,总会有那么一些小插曲,不经意间就搅动了大家的心湖。
那天,学校里热闹的氛围还未完全消散,同学们都还沉浸在初入校园的新鲜感中。大家来到学校已经好些天了,彼此之间虽然有了一些简单的交流,但还远远不够熟络。班干部们一合计,觉得是时候组织一次聚餐,让大家更深入地了解彼此,增进一下同学间的感情。经过一番简单的讨论和计算,决定每人交2块钱作为聚餐费用。
当这个消息在班上宣布的时候,大多数同学都没什么异议,毕竟2块钱也不算多,而且大家都很期待这次能拉近彼此距离的聚餐。然而,秦宇轩却皱起了眉头,心里犯起了嘀咕。在他看来,2块钱虽然不多,但仅仅为了吃一顿饭就花出去,好像有点不太值。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这顿饭可能并不会像大家想象的那么丰盛,说不定就是一些普通的家常菜,花这2块钱有点贵。于是,他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2块钱有点贵,要不我就不去了。”
他的话一出口,班上原本轻松的氛围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北京来的林薇,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他一听秦宇轩的话,忍不住就笑出了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不屑:“哟,2块钱都嫌贵啊,这也太小气了吧。”王建军也在一旁附和着,脸上挂着略带嘲讽的笑容:“就是就是,出来上大学,这点钱都舍不得花,以后可怎么和大家相处啊。”他们的话就像一把把小刺,扎得秦宇轩心里有些难受,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不过,班上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林薇 和王建军那样。张海峰是个性格温和的人,他看到秦宇轩有些尴尬,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大家别这么说嘛,每个人想法不一样,秦宇轩可能有自己的考虑。而且2块钱虽然不多,但也是钱啊,咱们要尊重他的选择。”阿布也笑着点点头,用他那带着点口音的普通话说道:“对呀对呀,大家都是同学,别因为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不去聚餐也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一起玩呢。”李想也在一旁轻声劝着:“是啊,咱们都是为了增进感情才聚餐的,别因为钱的事伤了和气。”
尽管有这么多同学好言相劝,但林薇和王建军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们还在小声地嘀咕着,语气里依旧带着嘲笑。这让秦宇轩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觉得自己只是说出了真实的想法,却遭到了这样的对待,心里委屈极了。而班上其他同学,有的觉得林薇和王建军说得有点过分,但也不好直接说什么;有的则觉得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没必要闹得这么不愉快。一时间,班上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大家都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这场因为2元聚餐费引发的风波,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在同学们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它不仅仅是一次关于金钱的讨论,更是一次对同学之间理解和包容的考验。在这小小的班级里,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想法,而如何处理好这些不同的声音,让班级变得更加和谐温暖,成了大家需要共同面对的课题。
下午班里同学聊天一般放假都在家干啥,林薇说要去北京动物园看熊猫,张海峰计划回山东老家帮爷爷喂牛,王建军笑着说要带媳妇去县城买新衣服。轮到秦宇轩,他攥着铅笔,指尖泛白:“我要回老家帮我妈喂猪,还要去邻村的砖瓦厂打零工,搬一天砖能挣五块钱,好给我爹多买两副药。”
“去砖瓦厂搬砖?”林薇夸张地睁大眼,用手掸了掸衣角,“学校发着补助呢,犯得着去干这么累的活?再说那活儿蹭得满身灰,你就不怕开学来教室,把凳子都弄脏了?”周围的笑声像细针似的扎过来,秦宇轩把头埋得更低,草稿纸上的墨水被眼泪砸出个黑印。窗外的阳光明明晒得人暖,可他后背却凉得发僵——那道横在课桌间的鸿沟,比邻村砖瓦厂的土坡还陡,他攥着那点微薄的补助,怎么也跨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