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魂归人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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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七星灯灭

阿毛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驼背老人手中的青铜灯盏。那灯盏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在灯光的映照下,依然散发出一种古朴而神秘的气息。

阿毛的注意力完全被灯盏吸引住了,尤其是那第七枚空白的铜钱,它静静地躺在灯盏的中央,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突然,阿毛发现那枚铜钱的表面开始微微颤动,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驱动着它。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枚铜钱的表面渐渐浮现出了一些模糊的影像。阿毛定睛一看,心中不由得一惊——那竟然是他自己的面容!

就在这时,一滴鲜红的血珠从屋檐上滴落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那枚铜钱上。血珠溅开,化作了无数细小的火焰纹路,沿着铜钱的表面蔓延开来。这些火焰纹路如同有生命一般,迅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复杂而神秘的图案。

就在第七盏灯即将被点燃的一刹那,阿毛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伸出手,紧紧地攥住了那枚铜钱。刹那间,一股灼热的感觉从铜钱上传来,仿佛要将他的手掌灼伤。

阿毛咬紧牙关,忍受着掌心传来的剧痛,他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但他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盏灯,嘴里喃喃说道:“第七盏灯不能点……煜霄哥和泠霜姐的魂魄还在往生契里……”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充满了恐惧和担忧。而那枚被他攥在手中的铜钱,此时已经被他掌心的汗水浸湿,上面的铜锈也因为高温而微微剥落。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泼洒在残破的七星观。风穿过残垣断壁,发出呜咽般的呜鸣,像是无数冤魂在低语。观中央,那盏本该供奉着七道魂火的青铜灯盏,此刻却只亮着微弱的一星烛火,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灯盏前,坐着那个驼背的老人。他佝偻得像一棵被雷劈歪的老树,几乎要将头埋进自己佝偻的胸膛。一件破旧的蓑衣披在身上,如同裹尸的布,随着他轻微的动作,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那双藏在蓑衣下的枯瘦手臂,此刻缓缓抬起,手指如同久未见阳光的枯枝,扭曲而嶙峋,关节处凸起青紫色的血管。

他发出一声笑声,那声音却不像人类所有,尖锐、干涩,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如同夜枭在暗夜里发出的凄厉鸣叫,瞬间撕破了夜的寂静,让躲在暗处的林小毛浑身一颤,差点暴露了位置。

“还剩六个,对吧?”老人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忍,“七星观不养闲魂,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比这灯盏上的铜锈还要老。”

他的枯枝般的手指,轻轻、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诡异力量,触碰到了灯盏边缘。那灯盏本已老旧,边缘处布满了铜绿和细小的裂纹,此刻,随着他指甲刮擦的声响,那些裂纹仿佛活了过来,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音,像是骨头被一根根掰断。

就在指尖触碰灯盏的瞬间,仿佛有无形的引线被点燃。悬挂在灯盏周围的六枚古旧的铜钱,突然同时“铮铮铮”地立了起来,如同六道银色的箭矢,尖端指向虚空。铜钱边缘泛起微光,投射出六道扭曲而清晰的虚影,映照在斑驳的墙壁上,又像是烙印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第一道虚影,是胡三娘。她身着大红的嫁衣,衣袂在无形的火焰中翻飞狂舞,火焰是惨白的,映得她妖冶的脸上满是绝望与疯狂,仿佛在跳最后一支舞。

第二道虚影,是雪狐。它那标志性的蓬松大尾巴,此刻却只剩下半截,鲜血淋漓,它仰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不甘。

第三道虚影,是煜霄。他手持长剑,剑尖直直地刺入了自己的心口,鲜血顺着剑刃流淌,眼神复杂,有悲愤,有解脱,也有深深的眷恋。

第四道虚影,是泠霜。她脸上精致的面具突然“咔嚓”一声碎裂开来,露出下面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面具碎片如同雪花般飘落。

第五道虚影,是小道士林小毛。他背对着铜镜,脸上满是惊恐和绝望,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肩膀在剧烈颤抖,无声的泪水滑落。

第六道虚影,是二妞子。她穿着粗布衣裳,眼神空洞,胸前不知何时长出了扭曲的铜钱根系,正疯狂地穿透她的心脏,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衣襟。

六道虚影转瞬即逝,如同幻觉,却又真实得让人心悸。观中一片死寂,只剩下那令人牙酸的指甲刮擦声还在持续。

“看到了吗?”老人的声音更低沉了,带着一种冰冷的威胁,“他们都在等着替你挡灾,替你补全那第七盏灯。七星观不养闲魂,要么,你拿出点诚意来,补全七灯镇邪,让他们的魂有个安息之处。要么……”他话音一顿,突然猛地掀开了身上的蓑衣!

刹那间,观中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他胸口的位置,赫然是一个巨大而规则的七星形状的窟窿!那窟窿边缘焦黑,仿佛被什么东西生生烧灼出来,洞口深不见底,隐约能看到里面闪烁着幽暗的光点,像是无数被困住的鬼火在挣扎。没有血肉,没有骨骼,只有那个空洞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七星图案,仿佛一个巨大的、永远无法填满的灯芯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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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异常苍白的脸,嘴角扯出一个比夜枭笑声更令人胆寒的弧度,“就轮到你来当灯芯了!”

那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在每个人耳边炸响,震得林小毛差点晕厥过去。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背,他知道,这个驼背的老人,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守观人。七星观,也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补全七灯,似乎成了唯一的生路,但那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代价?

阿毛怀里的铜镜突然发烫。镜面浮现出离火观废墟的景象:一口水晶棺正从地脉深处缓缓升起,棺盖上刻着"往生"二字。透过半透明的棺壁,隐约可见两道纠缠的身影——煜霄心口的莲花疤痕泛着青光,泠霜的冰霜面具正在融化。

"他们还活着!"阿毛的惊呼惊飞檐下乌鸦。铜镜里的画面突然切换,显出判官狰狞的面容。那张与阿毛一模一样的脸上,左眼窝里的铜钱正在转动:"子时三刻,双魂归位。"阿毛只觉得怀里的铜镜猛地一沉,仿佛有千斤重物压了上来。

紧接着,一股灼人的热流从镜面传来,迅速蔓延至他的整个手掌,烫得他几乎要松手。他惊愕地低头,只见那面平日里只映照出模糊影子的古旧铜镜,此刻竟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镜面不再是晦暗无光,而是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圈扭曲的光晕。

就在这光晕之中,一幅令人心惊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那不是七星观,也不是阿毛熟悉的任何地方,而是离火观那片早已被夷为平地的废墟!焦黑的断壁残垣在镜中伸展,碎石堆里隐约可见烧毁的梁柱。而在那片废墟的最中央,地底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地、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沉重感,向上移动。

那是一口水晶棺。

它完全由透明的水晶雕琢而成,在镜面扭曲的光线下,折射出迷离而诡异的光彩。棺盖缓缓开启,露出里面静躺的身影。棺盖上,两个古拙的篆字——“往生”,在镜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带着某种宿命的指引。

阿毛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镜面。透过那半透明的、近乎完美的水晶壁,他看到了里面的一切。

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仿佛在沉睡,又仿佛在永恒的挣扎中定格。

是煜霄,那个总是冷着脸、将剑刺入心口的男子。此刻,他心口那道致命的伤疤,竟没有鲜血流出,反而泛着一层淡淡的、近乎青色的微光,像是某种莲花在幽暗中绽放。而另一道身影,则是泠霜。她脸上那副总是冰冷坚硬、

从不曾流露半分情绪的冰霜面具,此刻竟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冰晶簌簌落下,露出她本来的面容轮廓,虽然模糊,但那份即将重获自由的气息,却透过冰冷的镜面,扑面而来。

“他们……他们还活着!”阿毛猛地抬起头,声音因激动和难以置信而颤抖着,几乎是喊了出来。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惊得屋檐下栖息的一群乌鸦扑棱棱地惊飞而起,黑压压地掠过夜空,发出刺耳的嘎嘎叫声,仿佛是死神的低语。

他的惊呼刚落,怀中的铜镜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画面如同被切换了频道般,瞬间从那充满生机的废墟切换到了一个更加阴森可怖的场景。

镜中不再是一片废墟,而是一个阴曹地府般的判官殿。阴风怒号,鬼哭狼嚎之声隐约可闻。殿中央,端坐着一位身披黑袍、面容狰狞的判官。那判官的面容扭曲,獠牙外露,双目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透着一股不祥的威严。

然而,最让阿毛魂飞魄散的是,那张狰狞的判官脸上,竟然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是的,连那眉眼间的轮廓,那微微上挑的眼角,都分毫不差。仿佛镜中的判官,就是他未来的倒影,或者……就是另一个他!

更让阿毛头皮发麻的是,在那与阿毛一模一样的判官脸上,左眼的位置,竟然镶嵌着一枚旋转的铜钱!那铜钱在幽绿的火焰映照下,边缘闪烁着冷光,正以一种极其缓慢而诡异的节奏,一圈圈地转动着。

每一次转动,都像是敲打在阿毛心头的惊雷。

“子时三刻,”判官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冰冷而刺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双魂归位。”

七个字,如同七道冰锥,瞬间刺穿了阿毛的耳膜,直抵心脏。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双魂归位?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镜中的判官,那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左眼旋转的铜钱……这一切,都与之前驼背老人掀开蓑衣时露出的那个七星窟窿,还有阿毛自己胸口那隐隐作痛的地方,有什么联系?

第二节:照骨寻踪

正午时分,阳光如火焰般炽热,但七星观的大殿却仿佛被一层阴影笼罩,使得那明亮的日光无法穿透厚重的门窗,洒落在殿内。

阿毛静静地跪在三清像前,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在他面前的供桌上,摆放着一面铜镜,镜面朝上,平平整整。

然而,当阿毛凝视着铜镜时,他惊讶地发现,镜子里并没有映出他自己的倒影,而是一口幽深的井。井水漆黑如墨,宛如无尽的黑暗深渊,令人毛骨悚然。

更让人恐惧的是,那口

他从供桌下拖出个陶瓮,掀开符纸封口。瓮中泡着七颗心脏,每颗都被铜钱穿透。老人捞出两颗暗红色的,心脏表面的铜钱上分别刻着"霄"和"霜"字。

供桌的漆皮早已剥落大半,裸露出底下暗沉的木纹,像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老人不再理会瘫软在地的阿毛,他佝偻着背,像一只择人而噬的毒蝎,缓缓滑到供桌底下。

那里,藏着一只半人高的陶瓮,瓮口被一张泛黄的符纸封着,符纸边缘已经有些卷曲,上面朱砂绘制的符文在烛火下若隐若现,透着一股子陈腐而阴森的气息。

他伸出那枯枝般的手,指甲刮擦着瓮沿,发出令人牙酸的“刮啦”声,仿佛不是在撕开符纸,而是在撕开人的耳膜。符纸应声而裂,露出下面黑洞洞的瓮口。

一股混合着防腐药水、血腥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味扑面而来,让阿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借着那摇曳的烛光往里看,阿毛的瞳孔骤然收缩。瓮中并非清水,而是一种粘稠、泛着诡异暗红色的液体,像凝固的血。

液体里浸泡着七颗大小不一的人类心脏,它们有的还带着残缺的血管,有的表面布满暗红色的瘀痕,每一颗心脏的中心,都贯穿着一枚暗沉的铜钱,将它们死死地钉在瓮底。

那七颗心脏,如同七盏未点亮的灯,在粘稠的液体中微微浮动,散发着死寂而恐怖的气息。

老人探手入瓮,那枯瘦的手指在粘稠的液体中搅动,像两条毒蛇。他摸索着,最终捞出两颗。这两颗心脏颜色尤为深沉,带着一种煮熟般的暗红,显然浸泡的时间更长。

老人将它们托在掌心,烛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每颗心脏表面的铜钱边缘,都刻着一个小小的、几乎要被腐蚀掉的刻字。

一颗上刻着“霄”,另一颗上刻着“霜”。

“霄”是煜霄,“霜”是泠霜!阿毛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镜中看到的纠缠身影,驼背老人要补全的七灯,此刻都和这两颗心脏联系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阿毛胸口那原本只是隐隐作痛的七星疤痕,突然像是被点燃的引线,剧烈地疼痛起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捂,却摸到一手的温热液体。他惊恐地扯开自己的衣襟,布料摩擦着皮肤,发出刺啦的声响。

月光透过破败的窗棂,惨白地照在他赤裸的胸膛上。七颗暗红色的、如同烙印般的疤痕,如同七颗沉睡的星辰,排列成诡异的图案。

而此刻,其中对应着“霄”和“霜”字的两颗疤痕,正在不断地渗出鲜血!血珠先是细细密密地冒出来,很快就汇聚成两道小小的血线,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仿佛活过来一般,带着灼人的温度。

“以心引心,以血铺路。”驼背老人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阿毛心上。他不再迟疑,将掌心里那两颗暗红的心脏,猛地扔了出去。

目标,是观中那口不知何时出现的、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古井。

“噗通”、“噗通”两声闷响,心脏落入井中,激起两串细小的水花。但随即,井面并没有恢复平静,反而像是被投入了滚烫的热油,开始剧烈地翻滚、沸腾起来!水面冒出腾腾的热气,将井口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就在那翻滚的水花中央,一条由密密麻麻的铜钱铺就的小路,如同一条通往地狱的甬道,缓缓浮现出来。一枚枚铜钱大小一致,边缘锋利,首尾相连,

在水面上铺就出一条闪烁着幽冷光泽的小径。小路的一端连接着沸腾的井口,另一端则蜿蜒伸向无尽的黑暗深处,仿佛没有尽头,又仿佛通向一个更加恐怖的世界。

阿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那条铜钱小路吸进去。就在这时,他怀中的铜镜再次发起了光,镜面不再是之前的画面,而是浮现出几行用鲜血写就、扭曲而狰狞的字迹:

“子时三刻,魂归位,灯将熄,命难违。”

“双心已动,七灯将圆,尔等...皆是灯芯!”

"一更天,铜钱路

二更天,血幡舞

三更天,魂归来"

阿毛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镜面上。血液诡异地凝聚成珠,沿着铜钱小路滚入黑暗。当血珠消失的瞬间,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熄灭,大殿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开始了。"老人的声音忽远忽近,"记住,听见任何声音都不能回头..."阿毛的心跳快得像要冲破胸膛。

铜镜上那血红的字迹如同催命符,尤其是最后那句“尔等...皆是灯芯!”更是让他浑身冰凉。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做点什么。绝望中,他猛地抬起右手,狠狠咬住了自己的食指指尖。

“嗤——”一声极细的痛呼从他喉间溢出,殷红的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如同断线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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