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兑泽惊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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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沿着一条湿滑的石阶向下,很快便来到洞穴的中央。

这里豁然开朗,中央赫然是一口不大的水潭。潭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水面上漂浮着几片不知名的枯叶,随着细微的气流轻轻打转。

潭中央,沉着一具锈迹斑斑的青铜棺。那棺材样式古朴,上面雕刻着模糊的兽首和人形图案,岁月和潮湿让它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铜锈,显得沉寂而压抑。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青铜棺上缠着七条粗大的锁链!锁链由不知名的金属铸造,表面同样布满锈迹,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古老。然而,这七条锁链此刻却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状态——其中六条早已不堪重负,齐齐断裂,断口处参差不齐,如同被巨力生生扯断。

仅剩的一条锁链,虽然还勉强缠绕在棺盖上,但上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每一道裂痕都深可见底,仿佛随时都会崩断,释放出那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恐怖存在。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以及众人压抑的呼吸声,在这寂静而充满未知的洞穴中,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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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眼老汉周姓老汉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缓缓掀开了身上那件沾满泥泞与血污的蓑衣。

随着蓑衣的揭开,一股混合着潮湿霉味和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而更令人心头一震的,是他胸口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那里,深深嵌着半枚铜钱,铜钱边缘已经与苍老而松弛的血肉长在了一起,如同一个活物般,随着他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微微起伏着。

那铜钱颜色暗沉,锈迹斑斑,仿佛吸收了太多的阴邪之气,与周老汉干枯的皮肤形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结合。

黑紫色的血渍在伤口周围晕开,如同开败的恶之花。

“二十年前……”周老汉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带着一种风烛残火的气息,“林医师……封印地狱之门时……这兑泽潭的守护者……也就是地狱之门的一扇窗……当时兑字堂主……那个老怪物……偷袭了我……”

他的叙述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颤抖的手指,艰难地、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执着,抚过胸口那枚嵌入血肉的铜钱。每碰触一下,伤口处就渗出几滴浓稠的黑血,滴落在他的衣襟上,留下一个个小小的、深色的斑点。

“这孽障……”他的声音更低了,带着无尽的恨意与无奈,“它……每月十五……都要吸食活人精血……像……像饕餮一样……二十年来……我……我往潭里扔了不下百具尸体……喂它……”

“喂它……”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咒语,又像是叹息。

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干涩而痛苦,仿佛要将肺叶都咳出来。他弯下腰,枯瘦的背弓成一张拉满的弓,整个人都在颤抖。

停歇片刻后,他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血丝,而更令人惊骇的是,他吐出的痰里,竟夹杂着几枚铜钱状的硬块!那些硬块颜色发黑,边缘锋利,在火光下泛着不祥的冷光,赫然就是那些尸斑的模样!

“咳咳……它……它吸了血……就会在那些人的身上……长出这些……铜钱……再吸食更多人的血……”周老汉咳得几乎站不稳,他扶着洞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却又夹杂着深深的恐惧,“我……我阻止不了它……只能……只能用活人的血……去填它的胃口……可……可它……它越来越贪婪了……”

他的话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阿毛和二妞子紧紧靠在一起,恐惧地望着他胸口那枚活着的铜钱,以及他口中吐出的铜钱硬块,他们手腕上的红痕似乎又加深了几分,仿佛在印证着老汉所言不虚。

胡三娘的脸色更加苍白,她死死盯着那口青铜棺和潭水,嫁衣在无声地颤抖。煜霄握紧了剑柄,眼神锐利如刀,警惕地打量着这个神秘而恐怖的老汉,以及这整个充满未知的洞穴。

“兑泽潭底直通幽冥。”周老汉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他伸出那布满老年斑和伤痕的手,颤抖着指向中央那口锈迹斑斑的青铜棺。

他仅剩的那只独眼里,原本疯狂的火焰被一种更深沉、更原始的恐惧所取代,仿佛有冰冷的阴影在其中翻滚。

“当年林医师,那位医术通神的林医师,他封印地狱之门后,知道这兑泽潭是其中最大的漏隙,便将象征‘兑’的这枚邪异铜钱,亲手封在了这口青铜棺中。

他用了最残酷也最保险的法子——用七位历代守潭人的魂魄,炼成锁链,将那铜钱镇在棺内,作为永世的封印……”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不是因为力竭,而是因为惊变。就在他说到“七位守潭人的魂魄”时,那安静悬浮在漆黑潭水之上的青铜棺,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如同巨兽翻身般的“砰”地巨响!

棺盖猛地向上震颤起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棺内奋力挣扎,想要破棺而出。潭水被这剧烈的震动搅动,原本漆黑如墨的水面瞬间泛起大片的血色泡沫,如同沸腾的开水,咕嘟咕嘟地冒着,腥臭的气息混杂着令人作呕的甜腻,弥漫开来。

“啊!”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呻吟从阿毛口中溢出。他手腕上本就红肿的皮肤,此刻像是被烙铁烫到一般,红痕骤然发烫,灼热感瞬间窜遍全身,疼得他冷汗直流,额头上青筋暴起,嘴唇死死咬住,几乎要渗出血来。

“阿毛!”二妞子惊叫一声,慌忙伸出自己同样布满红痕的手,紧紧抱住他,仿佛这样就能分担他的痛苦。

然而,就在两个孩子手腕相触的瞬间,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现象发生了——他们手腕相触之处,竟然腾起了一丝丝细如发丝的黑烟!那黑烟带着刺鼻的硫磺味,袅袅升起,在火把的光芒下显得格外清晰,如同两条扭动的毒蛇。

两个孩子同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猛地分开,各自看着自己手腕上冒烟的地方,眼中充满了惊惧与不解。

那疼痛并未停止,反而因为刚才的接触,变得更加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他们的血脉,在他们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它在感应活人气息。”泠霜面色凝重地说道,同时迅速将七星镯悬于水潭上方。只见那七星镯上的第二颗星点微微发亮,仿佛在呼应着某种未知的力量。

“必须有人带着镯子下水,重新封印铜钱。”泠霜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她的目光落在了众人身上,似乎在寻找那个能够勇敢承担这一使命的人。

“我去。”煜霄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他的眼神充满了决绝和果敢。然而,就在他刚要迈步走向水潭的时候,一只枯瘦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这只手的主人正是周老汉,他那干瘪的脸上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恐惧。尽管他的身体看起来十分虚弱,但此刻他的手腕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指甲深深地掐进了煜霄的皮肉里,让煜霄不禁痛呼出声。

“青霄剑气会刺激铜钱。”周老汉仿佛没听到孩子们的惊叫,或者干脆无视了这恐怖的副作用,他枯瘦的手指再次抚上胸口那枚与血肉相连的铜钱,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理所当然,“这铜钱邪性,沾不得一丝纯阳之气,尤其你这剑,带着天地至刚至阳的青霄剑气,一靠近,它就躁动不安,连带寄生它的人也跟着遭罪。

所以,只有被铜钱寄生过的人,像老夫,像这两个孩子,才能靠近。这是兑泽潭的规矩,也是唯一的活路。”

他的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胡三娘,身上那件猩红的嫁衣突然毫无征兆地展开。

红绸如活物般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仿佛有看不见的力量在牵引着它。她抬起那张在火光下显得既苍老又妖异的脸,看向那口剧烈震颤、血沫翻涌的青铜棺,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却异常清晰:“老身陪你去。”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棺椁上,嫁衣的边缘轻轻拂过冰冷的青铜表面,发出细微的刮擦声:“狐族不惧阴气,这点鬼物邪祟,还不足以让老身却步。

况且……”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怅惘,嫁衣无意识地收紧了几分,“当年守潭人七脉,老身也曾与其中一脉有过交集。听闻,那七位守潭人,并非全然凡人……”

她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听懂了。她口中的“故人”,恐怕就是那用来镇守铜钱的七位守潭人之一。胡三娘的身份,似乎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她缓步向前,嫁衣在身后拖曳,如同流淌的血河。阿毛和二妞子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敬畏与不安。

煜霄眼神复杂地看了胡三娘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收起了长剑,将保护孩子的责任,暂时托付给了这位神秘的妇人。周老汉则在一旁喘着粗气,独眼里疯狂与恐惧交织,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似乎在恐惧着什么。洞内,只剩下火把噼啪、潭水翻涌和三人沉重的脚步声。

潭水比想象中冰冷刺骨。周老汉和嫁衣刚潜入不久,水面就剧烈翻腾起来,不时有血沫涌出。岸上众人屏息等待,忽然一声闷响从水下传来,整个山洞都随之震动。

就在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喷涌而出,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一条巨大的水柱如蛟龙腾空而起,直插云霄。水柱所到之处,水花四溅,形成了一片水雾。

而胡三娘的嫁衣,在这股强大力量的冲击下,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高高地抛向半空。那鲜艳的红色嫁衣在空中飞舞着,仿佛一朵盛开的鲜花,然而,这美丽的景象却转瞬即逝。

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红绸如同被撕裂的纸张一般,寸寸断裂开来。无数铜钱状的虫子从裂缝中蜂拥而出,它们如同饿狼一般,疯狂地啃噬着嫁衣的布料。

"不好!"煜霄见状,脸色大变,他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如飞鸟一般冲向半空中的嫁衣。他的速度极快,如同闪电一般,瞬间便接住了嫁衣。

然而,当他仔细查看嫁衣时,却发现上面沾满了黏稠的黑血,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更让他惊愕的是,在黑血之中,竟然还夹杂着几缕银白色的长发。

胡三娘的身影刚靠近潭边,水面便猛地炸开!不是之前那种细微的气泡,而是如同被巨物撞破般,水花四溅,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血腥味。

众人下意识地后退,煜霄更是立刻认出了从水中探出的那一头长发——墨黑如漆,发梢却带着一抹奇异的金红色泽,在火光下流转着光泽,那是只有狐首在化形时才会出现的发丝!

胡三娘的嫁衣瞬间被水汽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并不属于老年女性的曲线,眼神也变得锐利而警惕,显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他们的注意力很快被更惨烈的一幕夺走。水面再次剧烈翻腾,周老汉如同一个破烂的麻袋般被抛了出来。

他挣扎着浮上水面,右臂已经不见了,从齐腕而断的伤口处,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指甲盖大小的铜钱状寄生虫!

那些寄生虫蠕动着,发出细碎的刮擦声,伤口边缘的血肉已经被它们啃噬得模糊不清,露出森森白骨。

周老汉的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独眼里最后的疯狂彻底变成了绝望,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

然而,他似乎还残存着一丝执念。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他扭曲着身体,将右手——或者说,他仅剩的半个手腕——伸向岸边,猛地一抛!一个染满黑血、形状扭曲的物体划破空气,落在煜霄脚边。

借着火光一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那竟然是半枚“兑”字铜钱!与阿毛、二妞子手腕上红痕对应的,正是这枚铜钱!

“快……走……”周老汉的声音从水中传来,嘶哑而变形,已经完全不像人类的嗓音,带着一种非人的拖拽感,仿佛他的喉咙也被什么东西啃噬了。“棺里的东西……醒了……”

话音未落,周老汉的身体猛地一沉,彻底消失在翻涌的黑色潭水中,水面恢复平静,只有那些血色泡沫还在缓缓扩散。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最后的话语,绝非虚言。

那口青铜棺,那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邪物,终于……被唤醒了。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周老汉最后那嘶吼般的警告,仿佛还在洞穴中回荡,带着不祥的尾音。

下一刻,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平静的潭水骤然沸腾起来!不是水花四溅,而是如同被投入了无数滚烫的铁块,水面剧烈翻滚,冒出大团大团刺鼻的白气,将火把的光芒都扭曲了。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了洞穴的寂静,那口锈迹斑斑的青铜棺盖,竟如同被无形巨力从内部撑爆般,轰然炸裂!

碎片四散飞溅,在火光中划出刺目的弧线,有的甚至擦着众人耳边飞过,带着冰冷的杀意。

在漫天飞舞的棺盖碎片和蒸腾的水汽中,一个令人魂飞魄散的身影,缓缓从漆黑的潭水中站了起来。

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由无数铜钱组成的人形怪物!它身形高大,轮廓模糊,仿佛是由流动的铜钱汇聚而成。

那些铜钱大小不一,新旧混杂,有的崭新发亮,有的锈迹斑斑,有的边缘还带着血肉模糊的痕迹,它们紧密地嵌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扭曲而怪诞的人形。

它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密密麻麻的钱眼,如同蜂窝般遍布,在火光下反射出无数细小的、冰冷的寒光。

而它每走一步,脚下就踩碎几块潭底的石头,同时,那些构成它身体的铜钱的钱眼处,便有暗红色的血水缓缓渗出,滴落在潭水中,发出嗤嗤的声响,让本就翻滚的潭水更加污浊不堪。

它的胸口位置,最为显眼。那里嵌着另外半枚铜钱,形状、大小、那狰狞的“兑”字,都与阿毛和二妞子手腕上红痕对应的半枚,一模一样!当它站直身体,那半枚铜钱正好与泠霜(假设她就是之前提到的那个角色,持有另一半铜钱的人)手中紧握的半枚遥遥相对。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两枚铜钱拼接的地方,竟然还连着几根如同血肉般、湿漉漉的丝线,随着怪物的动作微微晃动,仿佛是某种无法割裂的联系,又像是血管在搏动。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和恐怖,瞬间笼罩了整个洞穴。

“七铜已聚其二。”怪物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声音,每个字都像是千百枚铜钱碰撞,“判官大人......很快就会......亲临......”

第三节 :铜钱傀儡

铜钱怪物的手臂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突然开始迅速地伸展,仿佛没有尽头一般。眨眼间,那手臂便如同一条长长的鞭子,带着凌厉的气势,狠狠地抽向阿毛!

更让人惊恐的是,这条手臂并不是由普通的铜钱组成,而是由无数边缘锋利如刀的铜钱紧密排列而成。这些铜钱在高速挥动中相互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声,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在咆哮。

“锵!”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刺破了洞穴中的死寂。

煜霄反应极快,青霄剑带着凌厉的剑气,如一道青色的闪电般斩出,正中怪物伸出的那只由铜钱构成的手臂。

火花四溅,刺目夺神,仿佛要将人的眼睛都灼伤。那怪物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如此大胆地正面硬撼,吃痛之下,构成手臂的铜钱剧烈松动、翻飞,它猛地缩回手,如同受伤的野兽。

但它的反击来得更快,更阴毒!只听“嗤嗤”连声,从它脸上、身体上无数的钱眼中,突然喷射出数十枚细小的铜钱镖!

这些铜钱镖并非完整的圆形,而是被削成了尖锐的棱角,边缘锋利无比,每一枚镖面上都清晰地刻着一个“兑”字,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它们在空中高速旋转,发出一种低沉而尖利、仿佛能直接钻入人骨髓的嗡鸣声,如同勾魂的魔音,令人心神摇曳,几乎要站立不稳。

“小心!”一直警惕的泠霜尖叫出声,手却快如闪电。她纤纤十指翻飞,指尖银光闪烁,数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接连射出。

但这些银针并非直接攻击铜钱镖,而是针尾系着的红绳在空中巧妙地交织、缠绕,瞬间结成一张细密而坚韧的红色大网,挡在众人身前。

然而,怪物喷射的铜钱镖实在太多,速度也太快,又有诡异的嗡鸣干扰视听。银针结成的红网虽挡下了大部分,仍有几枚漏网之鱼,如同长了眼睛般,直直朝着最脆弱的阿毛飞去!

二妞子一声惊呼,想扑过去却慢了半步。只见两枚铜钱镖擦着阿毛的耳际和脸颊飞过,带起两道细微却清晰的破空声。

阿毛本能地一偏头,但终究还是慢了那么一点。一枚镖擦过他的耳垂,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另一枚则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脸颊,虽然力量被红网削弱了不少,但那锋利的棱角依然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清晰无比、边缘参差的铜钱状血痕!

那血痕瞬间就渗出了血珠,在阿毛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阿毛痛得“嘶”了一声,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但他倔强地咬着嘴唇,没有哭出声。二妞子则抱着他,浑身发抖,眼中充满了恐惧。

鲜血刚渗出就变成黑色,阿毛眼神立刻变得呆滞,机械地朝怪物走去!他的手腕红痕突然暴长,转眼就爬满了整条手臂。

“阿毛哥!”二妞子见阿毛受伤,心急如焚,想要冲过去拉住他,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无形力量猛地推开!她像断了线的风筝,身不由己地撞在坚硬冰冷的石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碎石簌簌落下,二妞子捂着胸口,痛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再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沉默守护在阿毛身边的雪狐突然动了!它浑身银白的毛发仿佛被点燃了一般,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完全展开,如同九轮初升的弯月,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灵光。

它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不等任何人反应,身形如电,猛地扑了上去,一口精准地咬住了阿毛的衣领,将他向后拖拽,堪堪避开了可能紧随而来的致命攻击。

几乎在雪狐行动的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另一个更令人心悸的变化吸引了过去——那铜钱怪物的胸口!

原本分开的两半铜钱,竟毫无征兆地自动开始移动!左半边的铜钱微微抬起,右半边的铜钱则向下凑近,它们之间的血肉丝线如同活物般蠕动、收缩。

没有外力干涉,没有任何预兆,两半铜钱精准地对准,然后以一个令人牙酸的“咔嗒”脆响,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了一起!

拼接的瞬间,一股更加浓稠、更加粘稠的黑血从那完美的接缝处猛地渗出,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在怪物胸前的铜钱上蔓延开来。那“兑”字在完整的一枚铜钱上显得更加清晰、更加狰狞,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

怪物的动作也在此刻猛地一滞,然后发出一声非人非兽的嘶吼,它的眼神变得更加狂暴,更加嗜血,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仪式,力量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提升。洞穴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死亡的阴影再次逼近。

整个水潭剧烈震动,潭底升起七根青铜柱,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具干尸——正是当年参与封印的七位守潭人!他们的胸口同样嵌着铜钱,只是已经与骨骼融为一体。

“以七魄为祭......”怪物狞笑着抓向阿毛,铜钱组成的手指张开如牢笼,“正好凑齐第三个活祭品......”

千钧一发之际,泠霜将七星镯按在阿毛额头。镯上第二颗星点骤然大亮,金光如利剑刺入少年眉心。

阿毛猛地清醒,从怀中掏出一把七色梅干,趁怪物张口时全部塞进它胸前的钱眼!

“轰!”

梅干在怪物体内爆开,铜钱四散飞溅。煜霄抓住机会,青霄剑直刺其胸口,将拼接的铜钱重新劈成两半!剑锋所过之处,无数线虫被斩断,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

怪物发出凄厉嚎叫,身体开始崩解。胡三娘的嫁衣突然从水下飞出,红绸卷住其中半枚铜钱;雪狐则叼住另外半枚,九色光疯狂净化上面的阴气。两半铜钱在光芒中剧烈挣扎,最终"咔嚓"一声裂成碎片。

“第三个阵眼破了。”泠霜扶起虚弱的阿毛,却见潭水正在变黑,那些青铜柱上的干尸突然齐齐抬头,空洞的眼窝望向众人。最中央那具干尸缓缓抬起手,皮肉早已腐烂的指骨笔直指向西南方向——那里是下一个封印之地,“离火观”的所在。

干尸的颌骨开合,发出风穿过洞穴般的声响:“离......火......焚......心......”

第四节 :离火焚心

离开峡谷时,夕阳将赤枫山染成血色。那红色浓得化不开,像是整座山都在流血。阿毛和二妞子手上的红痕退到手腕处,但脸色仍然惨白如纸。

煜霄的青霄剑裂纹又多了几道,剑身不时震颤,像是感应到什么可怕的存在。

“还剩四天。”泠霜望着天边诡异的赤月,那月亮周围环绕着铜钱状的光晕,“离火观在五十里外,明早才能......”

话音未落,远处花林村方向突然腾起冲天火光!即使隔着群山,也能看清火焰呈现诡异的青黑色,将夜空都烧得扭曲变形。

火舌吞吐间,隐约可见无数人影在挣扎,就像被焚烧的蚂蚁。夜风送来若有若无的哭嚎,听得人毛骨悚然。

阿毛“扑通”跪在地上,指甲深深抠进泥土:“爷爷还在村里......”

煜霄突然割破手掌,将血涂在青霄剑上。鲜血渗入剑身裂纹,暂时稳定了震颤:“你们继续前进,我回村救人。”

“来不及了。”泠霜指向村口——那里的火焰突然分开,形成一条笔直的火路,尽头站着个高大的黑影,头戴判官冠,手持生死簿,“鬼判在等我们回去。”

黑影似乎感应到他们的目光,缓缓抬起手。七枚铜钱虚影在空中旋转,其中三枚已经染上血色。沙哑的声音跨越群山传来,在每个活人耳边炸响:

“三日......”那声音里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三日后,我要看到剩下四枚铜钱......否则......”

火幕中浮现出恐怖画面:村民们被铁链锁在祠堂前,每个人胸口都嵌着枚铜钱,正慢慢吸食他们的生命力。老村长被铁链吊在中央,铜钱已经陷进胸口半寸。

雪狐突然朝着月亮长啸,九色光在夜空中凝成七个大字:

“梅开三度,邪祟尽消”

【感谢大家送的礼物,感谢催更,现在流量不好,全靠大家的喜欢,让我有动力写下去,呜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