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守关(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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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忌脚踏先天真气掠过秦岭余脉,暮色中的韩城县城楼如剪影般刺破云层。他按在腰间的调兵虎符微微发烫,想起临行前宋青书的急报:“雍州元军增兵五万,潼关告急。”此行名为巡视,实则需在三日内集结三千青壮,以解潼关兵力不足之困——只是这消息尚未泄露,连韩城百姓也只道他是来探访民情。
城门口的老槐树簌簌落英,小六蹲在树下打盹,忽闻衣襟被风掀起,睁眼便见张无忌负手而立。少年慌忙起身,却被按住肩膀:“莫声张,带我从偏门入城。”两人避开正街火把,沿着蛛网密布的小巷前行,墙根处偶尔有黑影闪过——都是白日里领了赈粮的百姓,此刻正凑在灯下缝补“明”字巾。
“王县令可在县衙?”张无忌避开迎面而来的运粮车,鼻尖萦绕着新麦香气。小六点头,忽然压低声音:“县令大人这几日总在算筹粮草,昨儿还跟我说‘若教主来招兵,咱韩城百姓绝不含糊’——不过这话是悄悄说的,怕惊着大伙儿。”张无忌挑眉,指尖拂过墙上新贴的“保甲法”告示,墨汁未干处隐隐有“明”字暗纹。
县衙后堂烛火通明,王县令正就着油盏核计账册,左手握着算筹,右手悬腕批注——自废去武功后,他反倒练出一手铁画银钩的好字。“教主!”见张无忌推门而入,他急忙起身,账册上“青壮丁口:二千七百四十三”的字迹跃然入目。张无忌扫过账册,目光落在“可战者”一栏:“按你估算,三日内能集多少人马?”
王县令递上茶盏,茶水里泡着百姓送的野菊:“若以‘抗元保乡’为名,可征两千;若言明是随教主驰援潼关……”他顿了顿,望向窗外摇曳的火把,“怕是能倾巢而出。”张无忌摇头,指尖摩挲着虎符纹路:“不可言明战事。就说……是兴修水利,需青壮劳力。”王县令一愣,旋即拱手:“属下明白,这是怕百姓担忧。”
子时三刻,城隍庙的晨钟未响,却有急促的梆子声传遍街巷。张无忌站在庙前石阶上,看着陆续赶来的百姓——有扛锄头的老汉,有握菜刀的妇人,甚至有少年背着弟弟来听令。他抬手轻挥,九阳真气托着数百个草袋升空,袋口洒出的不是泥土,而是金灿灿的麦种:“诸位,张某此来,是要带大家修一条‘惠民渠’,连通黄河与韩城。”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老丈拄着拐杖开口:“恩公是活菩萨,修渠是好事!可俺们庄稼把式,能帮上啥忙?”张无忌蹲下身,替孩童系紧散开的鞋带:“修渠需劳力,更需护渠人。张某想在青壮中选些教头,先习些粗浅功夫——日后渠成,便由你们守护这万亩良田。”他话音未落,身后的小六已挥着木棍演起“太祖长拳”,惹得孩童们咯咯直笑。
王县令趁机举起账册:“凡报名者,每日可领双倍赈粮!家中老弱,由县衙照拂!”此言一出,人群顿时骚动。铁匠撸起袖子露出伤疤:“俺去!当年元军烧了俺的铁匠铺,如今正好学些本事!”妇人将菜刀往腰间一别:“算俺一个!俺男人去年被抓去修城墙,至今生死不明!”不到半个时辰,登记册上已画满歪歪扭扭的指印。
张无忌看着名册上的“李狗剩”“王花儿”们,忽然想起常遇春教他认军旗时说的话:“每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户人家。”他转头望向王县令:“明日起,分三班操练。你虽无武功,却可教他们识字、辨方位——这比舞刀弄枪更紧要。”县令郑重点头,烛火映得他眼角皱纹深刻如刀。
五更天,东方既白。张无忌站在城墙上,看着晨光中的韩城街巷——妇人在井边淘米,孩童追逐着滚铁环,青壮们三三两两往城隍庙去,腰间却多了些草绳、木棍。小六抱着一叠“明”字巾跑过来:“按您说的,只说是修渠队的记号!”张无忌接过巾带,指尖凝出真气,在每块布料上暗刻“护”字——非运足内力不能见,却可在危急时相互呼应。
远处传来驼铃声,那是宋青书派来的粮队。张无忌摸了摸虎符,忽然对小六说:“待渠成之日,张某要在渠首刻上‘民心’二字。”少年似懂非懂,却用力点头:“那俺要刻在最高处!让元军远远看见,就知道咱们汉人不好欺负!”
晨风掀起张无忌的衣襟,露出内衬上常遇春手书的“苍生”二字。他望着西方天际的启明星,知道这一场招兵的“戏”,终将在潼关城头化作最锋利的箭——而这些背着锄头、怀着希望的百姓,终会明白:他们守护的不是水渠,而是身后的土地、家人,是千万个像韩城这样的家园。
当第一声操练的口令响起时,张无忌已踏上归途。他没有告诉百姓,所谓“惠民渠”的图纸上,密密麻麻标着的其实是伏击点与粮道;也没有说,那些教他们的“粗浅功夫”,实则是从独孤九剑中拆解出的战阵要诀。他只知道,民心如水,既能载舟,亦可覆舟——而他要做的,便是将这股水势引向正途,冲垮元军的万里长城。
韩城的晨雾中,“明”字巾在晨光里轻轻晃动,像极了藏剑崖顶那些游动的剑意——看似无形,却终将汇聚成势,劈开这乱世的铁幕。
张无忌立于韩城城楼,远眺潼关方向的灰蒙天际。忽有白隼自云层疾掠而下,爪间系着染血的羊皮纸。他伸手接过,宋青书的字迹力透纸背,墨痕间隐约可见紫霞真气的淡紫纹路:
主公钧鉴:潼关暂守,但城垣破损处达十七处,护城河已涸。岚皋县征调人马比预期少三成,礌石滚木半数未及运抵城头,元军斥候已于卯时探得缺口,正午恐有强攻。陆风率华山弟子死守‘千尺幢’要道,史红石以丐帮‘降龙阵’分兵驰援,芷若姐领峨眉弟子游走侧击探查敌情,然兵力分散,守城兵力单薄。王胜将军率洛阳铁骑昨夜突袭元军左翼,虽破其‘连环马阵’,但孤军深入,现被困于潼关西塬,亟待支援。
纸背还有一行小字,笔迹潦草如疾风:属下已尽起影密卫运送火油,奈何元军箭雨太密……若申时前未见援兵,恐…… 尾字被血渍浸透,再难分辨。
张无忌指尖微颤,圣火令在袖中嗡嗡震颤。他望向城下正在集结的韩城青壮——三日来已整训出千余人,虽未及成军,却人人腰间系着暗刻“护”字的“明”字巾。王县令抱来最后一捆兵械,木制长枪在阳光下泛着新漆的光泽:“教主,还需两个时辰,便能将这批‘竹节枪’分发完毕……”
“来不及了。”张无忌截断他的话,赤蓝真气骤然涌出,将城楼上的“韩城县衙”匾额震得粉碎,“元军正午攻城,此刻需立刻驰援潼关。”他转身望向人群,目光扫过铁匠粗糙的手掌、少年坚毅的眉眼,忽然振臂高呼:“诸位!潼关乃关中门户,若失陷,元军将屠城三日!今日随张某驰援,虽危,却可保家园无虞!”
人群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山洪般的应和。铁匠将木枪往地上一戳:“俺早说了,跟着恩公没错!”抱着幼弟的妇人解下头巾系在枪头:“小郎,替娘看好家门,等娘打跑元军就回来!”三百青壮自发列成纵队,虽无甲胄,却人人握着农具改制的兵器,腰间粮袋里装着的不是麦种,而是王县令昨夜挨家挨户凑来的面饼。
“王县令,”张无忌将调兵虎符按在对方掌心,“韩城百姓尽托于你。若我军失利……”“不必说了!”王县令握住虎符,残留在体内的一丝峨眉九阳功竟让符身泛起微光,“属下会率百姓退入秦岭,纵死,也不让元军得一粒粮!”
张无忌点头,转身时衣摆扫过城墙裂痕,先天真气顺势注入——那是用九阳九阴二气临时加固的“太极护壁”,可撑两个时辰。他跃上城墙,冲城下挥手:“随我来!”话音未落,圣火令已化作赤蓝流光划破天际,正是召集明教锐金旗的信号。
韩城青壮踏碎晨露出城时,张无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孩童的哭喊。他转头,见小六抱着木剑追来,脖颈间挂着的玉佩在风中晃出弧线:“教主!带我去!我能背箭囊!”少年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又透着狠劲。张无忌勒马回身,俯身将他提上马鞍:“抱紧了。到了潼关,教你如何用剑砍马腿。”
正午时分,潼关城头的战鼓声已清晰可闻。张无忌望着前方漫天烟尘,左手按在腰间未出鞘的木剑上——那是藏剑崖的木剑,此刻剑柄上缠着的,是周芷若送的峨眉剑穗。他知道,此刻陆风的紫霞真气怕是已耗去大半,史红石的打狗棒法该已使老,而周芷若……他不敢再想,扬鞭时赤蓝真气已顺着马鬃蔓延,竟将坐骑催成一团火雾。
身后,韩城青壮的脚步声如雷滚地,他们呼喊着“恩公”的声音,比任何战鼓都更震人心魄。张无忌忽然想起藏剑崖石壁上的“无剑”二字,此刻终于明白——当千万人同心,便是最强大的剑;当苍生皆愿执剑,这天下,便再无不可破之阵。
潼关的硝烟渐浓,白隼再次掠过头顶,这次爪间没有信件,只有一片染血的“明”字巾。张无忌抬手接过,指尖触到巾角的银线刺绣——是峨眉的“仁”字纹样。他握紧拳头,阴阳真气与战意一同迸发,在天际划出一道比烈日更耀眼的光芒:“杀!”
这一声喊,裹挟着韩城百姓的期许、藏剑崖的剑意、明教圣火的信念,如惊雷般滚过原野。而在潼关城头,陆风望着天际的赤蓝流光,终于露出笑意——他知道,那个以心为剑的少年,带着天下民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