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灰色办事处（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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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十七分，城市边缘一栋不起眼的灰色建筑里，袁梦正擦拭着指纹消除剂瓶身上的灰尘。

她的动作轻柔而精准，就像她处理每一个犯罪现场时那样。

"又熬夜？"于墨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疲惫。

他手里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白大褂上沾着几处暗红色污渍。

袁梦头也不抬："客户要求明天中午前交货，那套'入室抢劫'的现场道具还差最后一点细节。"

于墨青走近，将咖啡轻轻放在她手边。

"沈小飞已经把监控录像处理好了，老周也准备好了'目击证人'。"他顿了顿，"这次的客户可靠吗？"

"银行经理，想骗保险。"袁梦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张精致却冷漠的脸，"付了全款，还多加了20%的保密费。"

灰色办事处从不问客户为什么要伪造犯罪现场。

他们唯一关心的只有两件事：钱够不够多，风险够不够低。

在过去的五年里，这个由四人组成的团队已经成功处理过上百个委托，而且从未失手过。

"有新活。"于墨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名片，上面只有一个烫金的字母"G"和电话号码。"直接送到我手里的，出手很大方。"

袁梦挑了挑眉：“多大方？”

于墨青回答道：“预付五十万，事成之后再付一百万。”

袁梦放下手中的瓶子，接过名片。

如此高额的报酬，通常意味着两种情况：要么客户极其富有，要么事情极其危险。

袁梦盯着名片上的字："什么要求？"

"自杀现场。"于墨青的声音低了下来，"要完美无瑕的那种。"

……

次日上午十点，袁梦坐在凯悦酒店顶层的套房里，对面是西装革履的张哲商。

这位地产大亨看起来有些憔悴，手指不停地敲打着真皮扶手。

"我需要你们布置一个自杀现场。"张哲商开门见山，"我妻子。"

袁梦面不改色："具体需求？"

"卧室，割腕，浴缸，安眠药。"张哲商机械地列着，"要有遗书，笔迹要完全匹配。"

袁梦在平板上快速记录："时间？"

"明天晚上。我会带她去参加晚宴，十点左右回家。你们有六个小时的时间。"

"我们需要她的笔迹样本、生活习惯资料、近期照片，以及..."袁梦停顿了一下，"您的不在场证明。"

张哲商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这里有你们需要的一切。至于不在场证明，晚宴后我会和几个朋友去私人会所打牌，有监控和人证。"

袁梦粗略翻看了资料："费用呢？"

"按你们的标准，再加50%的紧急费用。"张哲商的眼神闪烁，"但我有一个条件。"

"请说。"

"现场必须完美。"他压低声音，"警方绝对不能发现任何异常。"

袁梦合上文件夹："灰色办事处的招牌就是完美。只要您按我们的要求配合，保证连最资深的法医都看不出问题。"

离开酒店后，袁梦立刻赶回办事处，召集了团队成员开会。

在办事处的密室里，四人围坐在一张不锈钢桌子旁。

“资料很全啊。”沈小飞一边翻阅着张哲商提供的文件，一边惊叹道。

这个染着一头蓝发的年轻人是团队的技术专家。

“连他老婆的生理周期记录都有，这也太变态了吧。”沈小飞继续说道，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

老周，团队里年纪最大的成员，负责后勤和人员调配。

他皱起眉头，对这些过于详细的资料表示怀疑：“太全了反而可疑。正常人怎么会准备这么详细的资料？除非……”

“除非他早有预谋。”于墨青插话道，然后转向袁梦：“你怎么看？”

袁梦一直沉默不语，手中把玩着一支钢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钱是真的，需求也是真的。至于其他……我们从不问客户为什么，这是我们的原则，记得吗？”

"但这明显是谋杀吧？"于墨青的声音突然提高，"我们以前处理的是骗保、伪造事故，可从没帮人掩盖过真正的杀人案！"

密室里一片静谧，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灰色办事处确实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接命案。至少不接真正的命案。

"一百五十万。"袁梦轻声说，"足够我们每个人休息一整年。而且资料显示，他妻子有抑郁症病史，警方不会怀疑太多。"

沈小飞吹了一声口哨：“干吧，反正我们又不是杀人凶手。只是……美化一下现场而已。”

于墨青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老周的声音打断了他：“设备我已经准备好了，特殊药剂需要 12 小时配制。如果要接这个案子，现在就得做决定。”

三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袁梦，作为团队的实际领导者，最终的决定总是由她来做出。

袁梦站起身："准备行动。墨青，你负责验尸和现场生物痕迹；小飞，处理监控和电子证据；老周，准备道具和人员；我负责整体协调和心理评估。"

于墨青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

第二天晚上十点四十分，张哲商的豪宅已经空无一人。

按照计划，他和妻子参加完晚宴后"直接"去了朋友家打牌，而实际上，他的妻子从未离开过豪宅。

袁梦戴着乳胶手套，轻轻地推开主卧室的门，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张哲商的妻子躺在豪华的四柱床上，她的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从伤口中涌出，浸透了大半张床单。

"他提前动手了。"于墨青蹲在尸体旁，检查着死者的身体。

袁梦转头看向于墨青，问道："死亡时间呢？"

于墨青抬起头，看了袁梦一眼："不超过两小时，确实是割腕。但是……"他皱起眉头。

"但是什么？"袁梦追问。

于墨青指着死者的颈部，说："这里有轻微的淤血，像是被掐过的痕迹。而且……"他翻开死者的眼皮，仔细观察着，"瞳孔异常，可能被下药了。"

袁梦感到一阵寒意爬上了脊背。

这并不是他们预想中的"自杀现场布置"，而是一个真实的谋杀现场。

沈小飞在门口探头："监控已经处理好了，但...…哇哦。"

他看到床上的尸体后，吹了一声口哨："哇哦，这可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啊。"

"张哲商骗了我们。"老周低声说，"这不是伪造自杀，而是掩盖谋杀。"

袁梦深吸一口气："计划不变。墨青，处理那些淤血和药物痕迹；小飞，确保所有电子记录干净；老周，布置现场道具。我们要让这看起来像是一个抑郁症患者的完美自杀。"

于墨青突然站起来："等等，这已经完全不同了！我们成了谋杀案的共犯！"

"我们早就是了。"袁梦冷冷地说，"从接下这个委托开始。现在要么做好它，要么大家一起坐牢。"

房间里所有人陷入沉默，只有于墨青急促的呼吸声。

最终，他默默蹲下身，继续检查尸体。

接下来的六个小时里，团队成员们如同精密的机器一般，有条不紊地执行着各自的任务。

于墨青消除了现场的所有暴力痕迹，确保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同时还调整了尸体的状态。

沈小飞则在电脑前忙碌着，他迅速创建了死者生前搜索自杀方法的浏览记录，并伪造了一段手机上的遗言录音。

老周则在房间里布置着各种细节，他将半空的安眠药瓶放置在显眼的位置，旁边倒下的酒杯里还残留着些许液体。

而袁梦则亲手写下了一封情感充沛的遗书，她的笔迹与死者的一模一样，甚至连字体的风格和书写习惯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卧室时，现场已经完美得令人心寒——一个饱受抑郁症折磨的富家太太，在酒精和药物的双重影响下，最终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完美。"袁梦环顾四周，轻声评价道。

于墨青的脸色却异常苍白："这不完美。我们掩盖了一起谋杀。"

"对我们的事业而言，这就是完美。"袁梦脱下手套，"收拾东西，该走了。"

……

回到办事处后，团队的气氛异常凝重。

沈小飞坐在办公桌前，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老周则默默地清点着装备，每一件物品都被他仔细检查。

于墨青一回到办事处，便径直走进了淋浴间，洗了将近一个小时。

袁梦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双眼紧盯着电脑屏幕上张哲商妻子的照片。

那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年龄大约四十出头，笑容温婉，给人一种温柔而亲切的感觉。

照片下方的日期显示这是两周前拍摄的，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丈夫杀害。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于墨青冲了进来。

他的头发还在滴水，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于墨青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袁梦却显得异常冷静，她抬起头，看着于墨青淡淡地说："小声点。你想怎样？"

于墨青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报警！告诉警方真相！"

"然后呢？"袁梦反问，"告诉他们我们是一个专门伪造犯罪现场的组织，刚帮一个杀人犯掩盖了罪行？你觉得警方会给我们发奖章吗？"

于墨青的拳头再次砸在桌子上，这次的力道比上一次更重，桌子都跟着摇晃了一下："那是一条人命啊！"

"我们处理过的每个委托背后都有人受到伤害。"袁梦站起身，"骗保案让保险公司损失，伪造事故让无辜者背锅。区别只是这次有人死了，而你道德洁癖突然发作？"

于墨青的脸色变得惨白："我以为...我们至少有一条底线。"

"底线就是不被抓住。"袁梦的声音冰冷，"现在，要么你继续扮演好你的角色，要么离开。但记住，如果你敢说一个字，我们所有人都会完蛋——包括你自己。"

于墨青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转身摔门而去。

袁梦坐回椅子上，突然感到一阵疲惫。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张哲商的电话。

"现场已经处理好了。"她公事公办地说，"尾款请在今日内打到指定账户。"

电话那头，张哲商的声音异常轻松："当然。你们的工作一向出色。"

袁梦犹豫了一下："张先生，我必须提醒您，如果警方发现任何异常..…."

"不会的。"张哲商打断她，"我相信你们的能力。对了，我听说你们团队的法医专家很优秀？"

袁梦的背脊一凉："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好奇他是否发现了什么'异常'。"张哲商的语气突然变得危险，"毕竟，专业人士的眼睛总是很尖，不是吗？"

电话挂断了，袁梦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突然意识到，张哲商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会发现真相——而他根本不在乎。

……

三天后，张哲商妻子的"自杀"案登上了当地新闻头条。

警方初步判断为抑郁症导致的自杀，案件很快结案。

就在同一天，灰色办事处收到了一笔额外的"奖金"，是原定尾款的两倍，附言只有两个字："感谢"。

沈小飞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银行账户余额：“这不对劲啊……谁会平白无故多付这么多钱？”

一旁的老周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封口费？”

"或者是陷阱。"袁梦低声说。

她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于墨青，自从那晚之后，于墨青就变得异常沉默寡言，“尸检报告怎么说？”

于墨青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正式报告上写的是自杀。但我……”他咽了口唾沫，"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一缕几乎不可见的纤维。

“这是我从死者的指甲里找到的。”于墨青解释道，“它和床单的材质完全不匹配，更像是某种高档西服的纤维。”

袁梦接过密封袋，难以置信地说：“你居然保留证据？你疯了吗！”

"我只是...不能就这样算了。"于墨青的声音颤抖，"这是谋杀，袁梦。真正的谋杀。"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一个陌生的西装男子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张先生给你们的礼物。"男子放下信封就离开了。

袁梦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沓照片——照片上清晰地记录着他们团队在张哲商豪宅里伪造现场的全过程。

"他在监视我们..."沈小飞的声音都变了调。

最底下还有一张纸条："合作愉快。期待下次继续。P.S. 于医生，请保管好你的'小发现'。"

于墨青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袁梦顿时感到一阵眩晕。

他们不是这场游戏的玩家，而是棋子。

张哲商不仅利用他们掩盖了谋杀，还掌握了他们犯罪的证据。

"现在怎么办？"老周问出了所有人都在想的问题。

袁梦看着照片上自己伪造遗书的清晰影像，突然笑了："现在，我们才真正开始工作。"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是我。"她对着电话说，"我需要一个'意外事故'的现场布置...对，最高规格的那种。"

挂断电话后，袁梦看向团队成员："灰色办事处的第一条规矩是什么？"

沈小飞轻声回答："不留证据。"

"第二条呢？"

"不被抓住。"老周接上。

袁梦点点头："现在，我们要加上第三条——不让客户为所欲为。"她的眼神变得锐利，"张哲商以为他可以控制我们？让我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专业人士。"

雨水敲打着灰色办事处的窗户，室内的空气凝固得几乎能切开。

袁梦将张哲商送来的监视照片一字排开在金属桌面上，每一张都清晰地记录着他们伪造自杀现场的每一个步骤。

"角度是从左上角拍的，"沈小飞指着照片角落的吊灯，"他装了微型摄像头，就在那个水晶吊坠后面。"

老周的手指微微发抖："我们被当猴耍了。"

于墨青缩在角落，那缕纤维证据仍攥在手心里。

袁梦注意到他的异常，走过去压低声音："如果你现在退出，我们都会死。"

"我们已经是死人了。"于墨青苦笑，"他掌握了我们伪造犯罪现场的证据，随时可以交给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