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残酷的诊断与掌心的星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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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U厚重的门隔绝了沈念薇的身影,也带走了掌心那短暂却真实的温热。病床上,陆铮依旧闭着眼,呼吸在药物作用下显得均匀绵长。然而,那只刚刚被沈念薇覆盖过的右手,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僵硬冰冷地蜷曲着。它微微舒展地平放在身侧,指尖无意识地轻微颤动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挽留那转瞬即逝的暖意。紧锁的眉宇间,那道深沉的痛苦壁垒,似乎被这微弱的触碰撬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
窗外走廊。
沈念薇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长椅上。她摘下口罩和帽子,露出依旧苍白却焕发着奇异光彩的脸庞。那双通红的眼睛,不再是无边无际的绝望,而是沉淀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温柔和前所未有的坚定。她低头,摊开自己的右手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陆铮手背冰凉的触感和最后那微弱抬指的挽留。
“他感觉到了……”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巨大的力量,“他知道我来了……”
王栋梁坐在她旁边,将保温桶再次递过去:“小沈,现在该吃点东西了吧?你刚才进去,他……是不是好点了?” 他看到了沈念薇眼中那不同寻常的光芒。
沈念薇用力点点头,接过保温桶,这一次,她没有犹豫。温热的米粥滑入空荡的胃,带来一股久违的暖流。她小口却坚定地吃着,仿佛在补充能量,为了即将到来的、更漫长的守护。
“栋梁哥,”她咽下一口粥,声音清晰了许多,“陆伯伯那边……周老帅的追悼会……”
“首长在撑着。”王栋梁叹了口气,眼神沉重,“追悼会明天上午十点。首长让我守在这里,随时通报陆哥的情况。他……分身乏术。”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鼹鼠’案牵扯很深,赵启明虽然倒了,但余波未平,加上周老突然……局面很复杂。首长现在压力极大。”
沈念薇默默听着,心中对陆卫国将军的处境更加感同身受。她放下勺子,目光再次投向ICU内,那个安静躺着的身影。他需要时间,需要安静,也需要……希望。
第二天清晨。追悼会进行的同时。
军区总院笼罩在一片肃穆的氛围中。高干病房区传来的低沉哀乐隐约可闻,更衬得ICU外的走廊格外寂静。陆铮从药物带来的深沉睡眠中渐渐苏醒。
意识回归的过程依旧伴随着剧烈的头痛和左臂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尖锐痛楚。但这一次,除了痛苦,还有一种沉甸甸的、压在心头无法驱散的悲伤——周爷爷走了。这个认知如同冰冷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依旧带着初醒的迷茫和深重的疲惫,但不再是昨夜那种彻底的死寂。他下意识地转动眼珠,习惯性地看向观察玻璃窗。
窗外,沈念薇的身影立刻映入眼帘。她似乎一夜未眠,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但精神却比昨天好了许多。她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米白色高领毛衣,衬得脸色不那么惨白。她正安静地坐在长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但目光却时不时地抬起,精准地落在他身上。当两人的目光隔着玻璃相遇时,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努力向上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无声地用口型说着:“早上好。”
那温暖的笑容和专注的目光,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驱散了一些陆铮心头的阴霾。他极其微弱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对着她的方向,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就在这时,主治医生带着神经外科的专家和护士长走了进来。医生脸上带着职业性的严肃,专家则是一脸凝重。气氛瞬间变得有些紧张。
“陆参谋,早上好。感觉怎么样?”主治医生例行询问。
陆铮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只发出嘶哑的气流声。护士长连忙用棉签沾水湿润他的嘴唇。
“痛……”他终于艰难地挤出一个字,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自己那条被支架固定的左臂。
主治医生点点头:“疼痛是正常的,神经损伤恢复期的疼痛会非常剧烈和顽固。今天,我们需要对你的左臂神经损伤程度,进行更精确的评估。这位是总院神经外科的刘主任。”
刘主任上前一步,声音沉稳:“陆铮同志,我们需要进行详细的神经电生理检查(肌电图和神经传导速度检测)。这能帮助我们了解神经损伤的具体部位、范围和程度,对后续制定康复方案至关重要。过程可能会有些不适,请尽量放松配合。”
神经损伤评估……康复方案……
这些词像冰冷的针,再次刺向陆铮心中那不愿触碰的角落。他沉默着,眼神暗了暗,但还是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检查设备被推了进来,复杂的导线和电极片被小心地贴在陆铮左臂不同位置的皮肤上,避开了伤口和厚厚的绷带。冰冷的耦合剂带来一阵寒意。沈念薇在窗外紧张地看着,心提到了嗓子眼。
检查开始了。细微的电流刺激通过电极片传递到神经和肌肉上。起初是微弱的麻刺感,但随着电流强度的增加,刺激带来的不适感越来越强。更要命的是,当电流试图刺激那些受损神经支配的区域时,仪器屏幕上本该出现的肌肉收缩电信号,却……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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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铮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电流的刺激,但那感觉并非来自肌肉的收缩,而是来自神经损伤部位本身传来的、如同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烧灼般的剧痛!这种痛楚,伴随着仪器屏幕上那毫无反应的、平坦如死水的信号线,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酷刑!
他的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牙关紧咬,下颌线绷得死紧,身体因为强忍痛苦而微微颤抖。每一次刺激,每一次屏幕上那刺眼的“无反应”提示,都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反复切割!那条手臂,真的……彻底死了吗?
刘主任和主治医生的眉头越皱越紧,神情异常凝重。他们低声交流着,记录着数据,仪器发出的提示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检查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对陆铮而言,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当最后一个电极片被取下时,他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瘫在病床上,大口喘息着,汗水浸透了病号服,脸色比纸还要白。巨大的痛苦和那冰冷残酷的检查结果,几乎将他再次拖入绝望的深渊。
主治医生和刘主任走到一边,低声讨论着。陆铮疲惫地闭上眼,不愿去看他们凝重的表情。窗外,沈念薇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她看着陆铮痛苦的样子和医生们严肃的表情,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最终,主治医生和刘主任走到陆铮床边。主治医生斟酌着词语,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在陆铮心上:
“陆铮同志,检查结果……很不乐观。”
“尺神经主干在肘部上方约5厘米处完全断裂,桡神经深支在穿过旋后肌处严重挫裂伤伴部分离断。正中神经亦有广泛挫伤。神经束膜损伤严重,神经内瘢痕形成广泛……”
“简单说,”刘主任接过话,语气带着医生特有的冷静和残酷的直白,“你左前臂和手部的绝大部分运动功能和精细感觉功能……恢复的可能性,极其渺茫,近乎于零。”
“这意味着,你可能永远无法再自主屈伸手指,无法抓握物体,无法完成任何需要手腕和手指灵活配合的动作。感觉方面,触觉、温觉、痛觉也会大部分缺失。通俗地讲……这只手臂,在功能上,基本……废了。”
“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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