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残酷的诊断与掌心的星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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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字如同最后的判决，带着千斤重力，狠狠砸在陆铮的头顶！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里面翻涌着巨大的惊骇、难以置信，以及……彻底崩塌的绝望！虽然早有预感，但当这残酷的宣判被医生用最专业也最冰冷的语言说出来时，那种毁灭性的打击，依旧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比检查时更加剧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困兽般的嘶哑声音！他想嘶吼，想质问，想砸碎这一切！但身体的重伤和巨大的打击让他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只有那左臂神经损伤处传来的、如同被持续灼烧的剧痛，清晰地提醒着他这个残酷的现实！
监护仪的心率再次飙升，发出尖锐的警报！
“陆铮！”窗外的沈念薇失声惊呼，双手用力拍打着玻璃！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她知道结果可能很糟，但没想到会如此残酷！近乎于零！废了！这对一个以手为武器的军人，一个骄傲如陆铮的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镇静剂！”主治医生果断下令。护士迅速准备注射。
“不……不……”陆铮在药物注入前的最后一刻，死死盯着自己那只被支架包裹、如同累赘的左臂，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憎恶**！他恨这条手臂！恨它带来的无边痛楚！恨它毁掉了他的一切！
药物迅速起效，剧烈的颤抖平息下来，但那紧锁的眉头和眼角无声滑落的泪水，却昭示着他内心那无法被药物抚平的巨大痛苦和绝望深渊。
医生和护士处理完，默默地退出了病房。ICU内只剩下仪器冰冷的低鸣和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沈念薇无力地靠在玻璃上，心痛得无法呼吸。她看着陆铮紧闭双眼、如同失去灵魂般躺在那里，看着他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巨大的无力感和心疼几乎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王栋梁神色匆匆地穿过走廊，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他看了一眼ICU内的情况，脸色更加凝重。他走到沈念薇身边，将文件袋递给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异样的激动：“小沈，你看看这个！首长让我转交给你的！是……是周老帅留下的东西！”
沈念薇一愣，接过文件袋。袋子上没有任何标识，显得有些陈旧。她颤抖着打开，里面只有一张折叠起来的、微微泛黄的旧信纸。她展开信纸，上面是周震山老将军那熟悉的、遒劲有力的钢笔字迹，墨色深沉，力透纸背：
“铮儿、念薇：
若见此信，吾已远行。莫悲切。
军人者，为国为民，马革裹尸亦为常。然铮儿之伤，非战之过，乃护国器、守挚爱之荣勋！断臂残躯，何损军魂之烈？心志若坚，百骸皆可为刃！
念薇丫头，汝慧敏坚韧，心若琉璃。汝之血，已入铮儿之躯，汝之命，即他半条命！守着他，护着他，拉他起来！告诉他，老子在下面看着，他陆家的种，没有孬种！没有过不去的坎！
前路崎岖，然山河壮阔。携手并肩，何处不可往？切记，切记！
周震山 绝笔”
信很短，却字字千钧！如同惊雷在沈念薇心中炸响！周爷爷……他在生命最后的时刻，竟然还惦记着陆铮的伤，惦记着她！他洞悉了陆铮可能面临的崩溃，更洞悉了她内心的自责与守护的决心！他将陆铮的伤视为“荣勋”，将她的输血视为生命的联结！他命令她守着他，护着他，拉他起来！他斩钉截铁地宣告：陆家的种，没有孬种！没有过不去的坎！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巨大的力量，瞬间冲垮了沈念薇的悲伤和无助！她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信纸，仿佛握着周爷爷留下的最后嘱托和无形的战旗！泪水汹涌而出，却不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充满了力量与责任的泪水！
她猛地抬起头，擦干眼泪，通红的眼睛里燃烧着坚定的火焰！她不再犹豫，再次推开ICU的门，不顾护士长惊讶的眼神，径直走到陆铮的病床边！
陆铮在药物的作用下意识模糊，但并未完全沉睡。他感觉到有人靠近，极其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是沈念薇那张布满泪痕却异常坚毅的脸庞。
沈念薇没有坐下。她俯下身，在陆铮惊愕茫然的目光中，伸出双手，极其坚定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紧紧握住了他那只完好的、冰冷的右手！她的手心滚烫，带着一种近乎灼热的决心！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陆铮绝望空洞的双眼！然后，她极其缓慢地、却无比清晰地将周震山留下的那封信，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陆铮的心上：
“铮儿、念薇：若见此信，吾已远行。莫悲切……”
当念到“断臂残躯，何损军魂之烈？心志若坚，百骸皆可为刃！”时，陆铮的身体猛地一震！
当念到“汝之血，已入铮儿之躯，汝之命，即他半条命！守着他，护着他，拉他起来！”时，沈念薇握着他的手更加用力，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量都灌注进去！
当最后那句“老子在下面看着，他陆家的种，没有孬种！没有过不去的坎！”如同战鼓般敲响时，陆铮空洞绝望的眼神里，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骤然爆发出剧烈的震动！
周爷爷……周爷爷的声音，仿佛穿越了生死，在他耳边炸响！那严厉的、不容置疑的命令，那将他断臂视为“荣勋”的肯定，那对沈念薇托付的重任，那句“没有孬种！没有过不去的坎！”的怒吼……
巨大的冲击让陆铮混沌的脑海瞬间清明了一瞬！那如同坚冰般冻结的绝望壁垒，在周爷爷雷霆般的遗言和沈念薇滚烫的掌心温度下，轰然炸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他反手，用尽此刻全身残存的所有力气，死死地、颤抖地回握住了沈念薇的手！ 那只冰冷的手，第一次主动传递出了力量，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濒死挣扎般的求生欲和不屈！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陆铮紧闭的眼角汹涌而出！不再是无声的绝望，而是混杂着巨大的悲痛、被点醒的震撼，以及一种如同野草般在废墟中顽强探头的……不甘与愤怒！
沈念薇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虽然微弱却无比真实的回握力量，感受着他身体的剧烈颤抖和汹涌的泪水，她知道，周爷爷的话，她掌心的温度，终于撼动了那绝望的冰山一角！
她紧紧回握着他，俯身在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气音，斩钉截铁地说道：
“听见了吗？周爷爷在看着！我在这里！我们一起……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