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南疆来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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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南疆来使
玄青墨色在碟沿交融晕染,灯下幽光流转,似深潭吸纳了星子,又似古墨在千年宣纸上洇开的魂魄。那一点意外造就的青黑交界处,透出的色泽让林晚夕呼吸都凝滞了。所有翻找笔记的狂乱、实验失败的沮丧、被浓烟呛出的泪水,都在这一瞬间被冻结、抽空。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一点深邃、神秘、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玄青。
指尖还残留着烟灰的粗糙触感和泪水的微咸湿意。她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用银针的尖端,极轻极轻地挑起碟边沾染了松烟灰粉末的那一小撮青黛石粉。粉末被针尖托着,在昏黄的灯光下微微颤动,那玄青的光泽也随之流动,如同拥有了生命。
“不是沉底……是融合?是……生色?”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怕惊散了这奇妙的幻影。一个大胆的、近乎荒谬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她混沌的脑海——松烟灰,或许根本不是用来“定色”或“凝合”金箔的?它的作用,可能在于激发、在于嬗变,在于与某些特定的颜色碰撞后,催生出全新的、意想不到的华彩?
心,从未跳得如此剧烈,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失败的焦糊味和刺鼻的松烟气息还在空气中弥漫,混合着残余的玫瑰甜香,形成一种古怪的背景。但林晚夕的感官已完全被这点新生的玄青所攫取。她迅速清理掉铜锅里那滩失败的、焦褐色的糊状物残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急切。重新取来干净的青黛石粉——那是她为调制眉黛准备的,色如远山,沉静幽深。又取来那包乌沉沉的松烟灰。
这一次,她不再试图将松烟灰融入蜡液或油露。她取了一个全新的小瓷碟,倒入少许青黛石粉,然后用银勺的尖角,捻起一丁点、几乎肉眼难辨的松烟灰粉末,如同吝啬的画家对待最珍贵的颜料,极其谨慎地撒落在深青色的石粉表面。
银针的尖端,带着一种探索未知领域的轻微颤抖,开始缓缓调和。乌黑的松烟灰颗粒与深青的石粉细末相遇、纠缠、渗透……奇迹,在灯下无声地绽放。那原本略显沉闷的青黛色,如同被注入了灵魂,色泽陡然变得深邃、饱满、内敛,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润宝光。更奇妙的是,在针尖划过的轨迹上,随着粉末被压实或挑开,那玄青的底色里,竟隐隐流动起一层极其细微、如同孔雀翎羽上才有的、变幻莫测的幽蓝绿芒!
林晚夕的呼吸彻底屏住了,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惫,忘记了刚刚还空瘪的荷包和丢掉母亲遗物的心痛。一种纯粹属于创造者发现新大陆的、近乎狂喜的颤栗,顺着脊椎蔓延至全身。她不断调整着松烟灰的分量,从微乎其微到稍稍增加,观察着那玄青色泽的深浅变化和幽光的强弱。她试着将混合好的粉末用指尖沾取一点,轻轻按压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内侧。细腻的粉末与皮肤贴合,那深邃的玄青衬着白皙的肌肤,幽光流转,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冷艳之美,远非市面上任何眉黛或眼黛可比!
“成了……成了!”她低呼出声,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声音在寂静的陋室里显得有些突兀。她猛地抓起笔记,翻到空白页,顾不上找笔,直接用还沾着烟灰和青黛粉的手指,急切地、潦草地涂抹记录下这瞬间的灵感和观察到的比例:“青黛粉为底,松烟灰极微量……非调和,乃‘引色’、‘焕彩’?其色玄青,深沉若夜,隐有孔雀蓝绿幽光流转……妙极!或可名之‘孔雀青’?”
指尖的墨迹与烟灰混杂,落在泛黄的纸页上,带着一种原始的、热烈的生命力。就在她沉浸在这巨大的发现喜悦中,几乎要手舞足蹈时——
“叩、叩叩。”
极其轻微、带着犹豫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陋室内的忘我氛围。
林晚夕悚然一惊,如同从美梦中被硬生生拽回现实。她猛地抬头,心脏狂跳,瞬间从狂喜的云端跌落,警惕地看向那扇紧闭的、糊着厚纸的房门。这么晚了,会是谁?刘管家?还是……侯爷?她下意识地将案上散乱的瓶罐往里面推了推,又飞快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试图擦掉烟灰和泪痕,结果只是让那张小花猫脸更显狼狈。
“谁?”她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门外静默了一瞬,才响起一个年轻女子压得极低、带着点怯意的声音:“少夫人……是奴婢,春桃。”
春桃?林晚夕紧绷的心弦略松了松。春桃是负责她院里洒扫的小丫头,性子老实木讷,平日存在感极低,这么晚来做什么?
她走过去,拉开一道门缝。门外站着瘦小的春桃,手里提着一盏光线微弱的气死风灯,昏黄的光映着她有些惶惑不安的脸。看到林晚夕满脸烟灰、发髻散乱、衣袖还带着焦痕的模样,春桃明显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大了。
“少……少夫人,您……您没事吧?”春桃的声音都有些结巴了。
“没事。”林晚夕迅速打断她,侧身让她进来,又警惕地看了看门外黑沉沉的夜色,才重新关好门,“这么晚了,什么事?”她语气尽量放平缓,但心还悬着。
春桃显然被屋内浓烈怪异的气味和一片狼藉的景象惊得手足无措,她缩了缩脖子,目光不敢乱瞟,只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道:“是……是前院的刘管家让奴婢来的。管家说,让奴婢务必悄悄告诉少夫人一声,宫里……宫里刚才派人来府上传旨了。”
“传旨?”林晚夕的心猛地一沉。停发月俸的传言这么快就应验了?还是……更糟的事情?她下意识地捏紧了袖口,那里面还藏着当簪子换来的、所剩无几的银钱。
“是……是南疆来的使臣到了!”春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激动和茫然,“传旨的公公说,陛下明日申时在麟德殿设宴,为南疆使团接风洗尘。旨意传到各府,命……命有品级的命妇,皆需盛装赴宴。”她顿了顿,偷偷抬眼觑了一下林晚夕的脸色,才继续道,“公公还特意提了一句,说是……南疆那位正使大人,专门向陛下提了,想……想见见咱们侯府的少夫人您。”
“见我?”林晚夕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南疆使臣?正使?专门提出来要见她?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她一个在侯府几乎等同于透明人的“少夫人”,整日与花花草草、瓶瓶罐罐为伍,何曾与千里之外的南疆扯上过半点关系?
“刘管家说,旨意来得急,侯爷已经在前厅接旨了。管家让奴婢赶紧来知会您一声,让您……有个准备。”春桃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也觉得这事透着说不出的古怪,“管家还说……还说让您务必……务必收拾得体面些,莫要在御前和南疆贵客面前……失了侯府的体统。”最后几个字,她说得细若蚊蚋,头垂得更低了。
体面?林晚夕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烟灰和不明污渍的旧布衣,又抬手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和花猫似的脸,一股荒谬感夹杂着冰冷的窘迫猛地涌了上来。体面?她哪里还有体面可言?私房钱早已在那些瓶瓶罐罐中消耗殆尽,连母亲唯一的遗物都变成了案上这点冰冷的银子和药材。她拿什么去赴那麟德殿的宫宴?拿什么去“不失侯府的体统”?
更让她心头发冷的是南疆使臣那莫名其妙的“点名”。是福?是祸?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陷阱?她在这深宅大院里沉寂太久,久到几乎忘记了自己还背负着“侯府少夫人”这个沉重的名头,而这个名头,此刻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猛地拽入一个完全陌生、充满未知危险的旋涡。
“知道了。”林晚夕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就说……我知道了。”她需要时间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惊雷。
春桃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陋室重新恢复了寂静,但空气却仿佛凝固了。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跃着,将林晚夕失魂落魄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案上,那点刚刚被她视为珍宝的“孔雀青”粉末,在昏暗中依旧散发着幽微神秘的光泽,此刻却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赴宴?南疆使臣?她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疲惫和茫然席卷而来,几乎站立不稳。她缓缓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将脸深深埋进膝盖。白日里当铺掌柜那句“够普通人家吃半年”的话,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她的心头,啮噬着那点刚刚燃起的、关于“孔雀青”的微弱希望。
***
侯府前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巨大的宫灯高悬,将厅内每一寸紫檀木的纹理、每一件博古架上的珍玩都照得纤毫毕现。空气中弥漫着上等沉水香的气息,沉静而威仪。
传旨的太监早已离去,留下那份明黄卷轴静静躺在铺着猩红绒布的托盘里,像一道无声的符咒。定远侯林承岳端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身形挺拔如松,一身深紫色常服衬得他面容愈发沉肃,看不出喜怒。他手中端着一盏雨过天青釉的茶盏,盖子轻轻撇着浮沫,动作缓慢而稳定,唯有那低垂的眼睫下,眸光锐利如刀,反复扫过那份圣旨。
刘管家垂手肃立在下首,背脊挺得笔直,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他眼观鼻,鼻观心,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主位上散发出的、山雨欲来前的低气压。厅内伺候的丫鬟小厮早已被屏退,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和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南疆使臣……”林承岳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打破了令人难捱的死寂,“点名要见晚夕?”他的目光从圣旨上抬起,落在了刘管家身上,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审视和不容置疑的探询。
刘管家心头一凛,腰弯得更低了些:“回侯爷,旨意上……确实是这么写的。传旨的曹公公还特意点明,是南疆正使阿勒罕大人亲口向陛下提出的请求。”
“阿勒罕……”林承岳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温润的瓷盏边缘。南疆王庭大祭司的亲传弟子,使团的正使,一个在情报中显示心思深沉、手段莫测的人物。他为何会对一个深居简出、几乎与外界隔绝的侯府少夫人产生兴趣?这绝无可能是巧合。
“晚夕她……”林承岳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又顿住了。他想问林晚夕近来在做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毫无意义。她还能做什么?无非是摆弄那些花草,或者……继续她那耗费钱财、在他看来毫无价值的胭脂水粉。他甚至记不清上一次正眼看这个名义上的儿媳是什么时候了。沉默片刻,他换了个更实际的问题:“她的近况如何?月俸……停发之事,府内可有短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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