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地不认主,只认活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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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里的雪夜格外静,静得能听见石缝里冰棱坠落的脆响。
苏芽裹着兽皮坐在火塘边,《工器图录》摊在膝头,地热引渠的批注被火舌舔得忽明忽暗。
她指尖摩挲着图上的陶管走向,耳旁还响着燕迟昨夜的话
"流民里有三个从前修过井的,两个会烧陶——"
"够了。"
她打断他
"要的不是会的,是肯学的。"
燕迟的灯芯挑得太亮,把他眼下的青影都照得清清楚楚
"我明白。
你要的是...把每个人变成活的工具。"
"工具?"
苏芽嗤笑一声
"人比工具金贵。
但人要是不做该做的事,金贵也得摔碎 。她合上图录
"明早我宣布三事,你记着——"
"我记着。"
燕迟突然伸手按住她手背
"你说'地不认主,只认活人',他们会信的。"
他的手很凉,带着书卷气的骨节硌得她疼。
苏芽没抽回手,只盯着跳动的火苗
"他们信的不是我,是能活。"
天刚蒙蒙亮,泉眼边就聚了人。
老弱挤在背风处,壮汉们搓着冻僵的手往掌心哈气,呼出的白雾裹着怀疑——这些天跟着苏芽翻山越岭找谷,谁没在心里犯过嘀咕?
直到昨夜谷仓的粟米香飘出来,直到小禾举着"地热引渠"的图卷绕着谷转了半圈。
苏芽踩着泉眼边的青石板站定,产钳别在腰间,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她扫过人群,注意到最前排的春桃攥着块破布,布角沾着奶渍——那是她刚给春桃的小儿子断脐时用的。
"都听着。"
她声音不大,却像冰锥扎进雪里
"活谷三事,头一件:引热泉进暖棚。"
她抖开图录
"陶管走地下,石渠架坡上,三天后要让棚里的土化到能插苗。"
人群里炸开议论。
"三天?"
石柱搓着满是冻疮的手
"我修过墙,这活计没十天..."
"第二件。"
苏芽提高声音
"轮工制。
每户每日出一人,日头升到树尖上工,日头落半山收工。"
她指向柳六郎怀里的木牌
"领工牌换粟米,歇工的人守火种、看孩子——"
"那懒汉呢?"人群后排有人喊。
苏芽盯着那道沙哑的声音
"头回懒,扣半升粟;二回懒,赶出谷门。"
她摸出产钳,钳尖敲了敲石板
"但要是病了、伤了,谷里的药草、热汤管够。"
议论声弱了。
苏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从前官府抽丁是拿鞭子抽,这里倒好,干活换粮,还管伤病。
她的目光扫过燕迟,对方微微点头,袖中攥着的竹片上记满了户数、丁口。
"第三件。"
她指向崖壁上的青石板,小禾正踮脚往上面涂炭灰,"醒事墙。
泉眼浑了、山雀惊飞、雪下得太急——"她顿了顿
"凡觉得不对的,都往上写。
写对了,奖半块烤薯
写错了,也不罚。"
人群里有人笑
"稳婆还怕咱们比她眼尖?"
"我怕。"
苏芽突然笑了
"我一个人看不全,你们百双眼睛,总能看全。"
这一笑让不少人松了肩。
燕迟趁机上前,展开苏芽昨夜用炭笔在雪地上画的图
"引渠要算坡度。"
他指尖点着图上的标记
"泉眼高,暖棚低,每丈坡降一寸,水才流得快。"
"怎么算?"
老耿凑过来,他从前当驿卒,认些字。
苏芽摸出陶碗,蹲在泉眼边接水
"计时一刻。"
她抬头看向柳六郎
"你数香。"
柳六郎抽出怀里的线香点燃。
陶碗里的水慢慢涨,线香烧到第二道刻痕时,苏芽扣上碗
"一刻三升。"
她用树枝在雪地上划
"每日要百桶水,渠宽三尺,坡降一寸——"
她直起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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