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抽屉里的第二支红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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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的指尖在纸页边缘那抹淡红上轻轻蹭过,像在触碰某种易碎的证据。
她把纸条叠回原样又展开,反复三次,直到纸张边缘卷起毛边,才将它塞进旧书包的夹层深处——那里还躺着她初中时的校徽别针,别针扣早锈成了暗褐色。
抽屉里那撮泡胀的木屑在晨光里泛着软塌塌的白,像被雨水打湿的蒲公英。
她用指甲挑了挑,木屑粘在指腹上,带着股陈年老墨的苦腥。
“原来红笔泡久了,连木头都会化。”她对着空气嘀咕,声音撞在窗玻璃上又弹回来,混着楼下早餐摊的锅铲响,倒显得格外清晰。
旧书包的夹层在她第四次翻找时发出“刺啦”一声——是拉链卡住了块硬纸壳。
她顺着缝隙一抠,一张泛黄的纸页滑出来,边角卷得像被火烤过,“每日自检表”五个字却还精神,是她初中时用尺子比着写的正楷。
错题几处?挨骂几次?爸爸有没有回家吃饭?
字迹被红笔圈改得密密麻麻,每个问题后面都跟着箭头,指向“改正”二字。
林野的手指抚过那些红痕,油墨早渗进纸纤维里,摸起来像凸起的伤疤。
她忽然想起周慧敏批改作业时的样子:眼镜滑到鼻尖,红笔悬在半空,手腕悬得笔直,仿佛稍一松懈,那些红圈就会从纸上跳出来咬人。
心口突然一热,这次不是刺痛,倒像有人往她皮肤里灌了杯温茶。
她低头去摸锁骨下方的荆棘纹身——从前这里的刺藤总像活物般拧着疼,此刻却软趴趴地贴着皮肤,藤尖儿还泛着淡粉,像被晒化的糖霜。
“在翻什么宝贝?”
江予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刚下班,浅灰衬衫的袖子卷到小臂,手腕上还挂着博物馆的工作牌。
林野没回头,只把自检表往镇纸下推了推,镇纸的“今镇心渊”四个字刚好压在“爸爸有没有回家吃饭”的红圈上。
“它比笔更伤你?”江予安把公文包放在沙发上,走过来时带起一阵博物馆特有的旧书味——那是古籍修复室飘出来的檀木香,混着糨糊的甜。
他弯腰看了眼镇纸下的纸页,指尖点了点“改正”两个字,“你初中时写的?”
林野摇头,指甲无意识地抠着镇纸边缘:“它才是真正的‘红笔’。”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妈只是执笔者。”
江予安没接话,只是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挂进衣柜。
林野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童年每次被周慧敏训斥后,林国栋也是这样背对着她,把烟头按进烟灰缸里,火星子“滋啦”一声,像在替她疼。
“我妈批改完总会小声说,‘不改你,你就废了’。”她盯着窗台上的残笔和镇纸,“那时候我觉得她在骂我,现在听着……”她顿了顿,“倒像她在自救。”
江予安转身时,手里多了杯热牛奶。
他把杯子推到林野手边,牛奶表面浮着层薄奶皮,像块没铺匀的云:“她或许只学会了这种爱的形状。”
林野捧起杯子,温度透过陶瓷渗进掌心。
奶皮被她戳破,露出底下的白,像周慧敏昨晚递红笔时,指节泛白的样子。
当晚的声音剧场直播,林野把镜头对准镇纸下的自检表。
手机支架是江予安用旧木板做的,边缘磨得很光滑,像被摸过千百遍。
她调整镜头角度时,瞥见弹幕已经滚了半屏:“野野今天要讲什么?”“等了一天啦”。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开始键。
屏幕里的自己眼睛有点红,像刚哭过,又像被阳光晒的。
“今天我想讲一支笔的葬礼。”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比平时更稳,“它杀过我,也替我活过——它替我妈活成了她以为正确的模样。”
弹幕突然安静了一瞬,接着“心疼”“我懂”“抱抱”刷得飞快。
林野没看,她拿起录音笔,轻轻贴在镇纸上。
树脂与木料摩擦的沙沙声钻进麦克风,像风吹过老槐树的叶子,又像有人在耳边说悄悄话。
“这支笔泡在茶缸里的时候,我突然明白,它不是武器。”她对着镜头笑了笑,“它是我妈的恐惧,是她怕我变成她最讨厌的样子,怕我活成她没活成的人生。”
直播结束时,江予安端着切好的苹果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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