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我妈的红笔泡进了茶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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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的指尖在红笔的咬痕上多停了片刻。

笔帽边缘的塑料被牙齿啃出细密的小坑,像极了她小学时写不出作文那会,咬着铅笔杆憋眼泪的模样——只不过那时母亲总拍着桌子吼“咬笔杆能咬出满分?”,而此刻这支红笔上的牙印,倒像是母亲自己留下的。

笔身刻着的“周慧敏”三个字已经有些发乌,是用小刀慢慢划出来的,笔画深浅不一,像极了她见过的母亲备课本扉页的字迹。

那时候她总躲在书房门口,看母亲伏在台灯下改作业,红笔在纸页上走得飞快,偶尔停住,笔帽就会被轻轻咬进嘴里——不是生气时的狠劲,倒像是在跟作文里某个藏起来的句子较劲,非得把那点光从字缝里抠出来不可。

“在看什么?”

江予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博物馆文物修复室特有的旧纸与松节油气息。

林野抬头,见他手里端着两杯枸杞茶,杯底沉着几粒泡发的枣干——是她前两日翻出母亲旧茶缸时提了句“妈以前总用这个泡枸杞”,他便默默记在了心上。

“这支红笔。”她将笔转了个方向,让刻字朝向他,“我小时候最怕它。数学卷子上的红叉能把人眼睛刺疼,作文本上的批注能让我躲在被子里哭——她总说‘改你是为你好’,可那红墨水渗进纸里,像刀刻的。”

江予安放下茶杯,在她身边蹲下。

他的手指抚过笔身,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陶片:“现在呢?”

林野忽然意识到自己心口的荆棘纹身没疼。

以往只要触到与童年创伤相关的物件,那些藏在皮肤下的尖刺便会开始抽痛,像有人用细针一下下挑着神经。

可此刻,掌心的红笔只带着旧塑料的温凉,连纹身的位置都泛着某种奇怪的平静,像是被温水泡软了的刺。

“它沉了。”她把笔贴在胸口,“以前它压在我心上,现在……像块要化的糖。”

江予安没说话,只是用指节轻轻碰了碰她手腕——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确认她是否需要继续说下去。

林野摇头,指了指窗台那只印着牡丹花的旧茶缸:“我想让它‘退休’。不扔,不藏,就像我妈退休那样。”

茶缸是从抽屉最底层翻出来的,边沿有圈浅褐色的茶渍,正是母亲爱喝的枸杞红枣茶留下的痕迹。

林野接了半缸温水,水温刚好不烫手背——母亲总说“太烫的水毁枸杞”。

当红笔被轻轻放入水中的瞬间,笔尖的红墨突然绽开来,像一滴凝固多年的血在温水里苏醒,缓慢地、缓慢地洇成一片云霞。

“第一天,红墨水晕开三厘米。”林野对着录音笔记下日期,“像朵被揉皱的石榴花。”

江予安搬了把藤椅坐在她旁边,修复文物用的放大镜搁在膝头:“需要我帮忙记录吗?”

“不用。”她笑,“这是我和它的事。”

第二日清晨,茶缸里的水变成了浅粉色。

林野推开窗,晨雾裹着桂花香涌进来,刚好漫过茶缸边缘。

她正对着水面发呆,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是周慧敏。

老人换鞋的动作比往日慢了些,大概是膝关节又疼了。

林野听见她扶着鞋柜咳嗽两声,接着脚步声停在书房门口。

“小野?”

“在这儿呢,妈。”林野没回头,盯着茶缸里的红雾,“来看看这个。”

周慧敏的脚步挪近了。

林野能感觉到她的影子罩在茶缸上,投下一片晃动的阴影。

老人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那是她从前检查林野作业时的习惯,发现错别字前总要先吸一口气。

“这……”周慧敏的手指悬在茶缸上方,离水面不过两厘米,“这颜色……”

“是红笔。”林野替她说完,“我泡的。”

老人的指尖微微发颤,最终还是没碰那茶缸。

她凑近了些,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条缝,像在辨认某个多年前教过的学生的作文:“它以前……总在改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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