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我妈念错了我的名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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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正蹲在椅子旁,膝盖上摊着那张泛黄的语文卷,99分的红章已经褪成淡粉,"野字少一撇"的批注却依然清晰。

她的指甲轻轻描摹着那个"野"字,像在描摹一道旧伤口:"少一笔......是错......可人还在......"

"妈,那年我故意少写一撇。"林野蹲下来,膝盖抵着母亲的膝盖。

周慧敏的抬头瞬间,眼神忽然清明得像二十年前的晨雾:"......我批了。

可你,还在。"她的手抚过林野的眉骨,指腹的茧蹭得皮肤发痒,"那时候总怕你走偏,就拼命画格子......"

林野握住那双手,老年斑贴着她手背上的薄茧。"您看,"她轻声说,"我在格子里,也长成了自己。"

终章播放时,江予安修复的童年录音混着观众的句子流淌出来。

五岁的林野举着涂鸦喊:"妈妈看!"周慧敏的声音带着不耐烦:"颜色涂出界了。"可背景音里,能听见纸张被小心折起的脆响——那是母亲悄悄把画塞进教案夹的声音。

林野在投影上打出字幕:"她批你出界,却把你藏进生命。"

有位白发观众在侧板上写:"我爸叫我'没用',可他葬礼上,我听见亲戚说,他常说'我女儿最争气'。"林野站在侧板前看了很久,伸手把这句话拓在宣纸上。

墨迹未干时,周慧敏凑过来,用指尖碰了碰"争气"两个字:"像......像你小学拿奖状那天,我躲在厨房笑出了声。"

深夜的排练室只剩一盏地灯。

林野戴着耳机重听"林也"音频,鼠标在波形图上慢慢拖动。

当指针移到那两秒沉默时,她忽然屏住呼吸——极轻的吸气声,像片雪花落在心尖,是压抑哽咽的节奏。

她调出母亲批注日记时的呼吸频率,两条曲线在屏幕上完美重合。

"原来你不是不爱我,"她对着录音笔轻声说,"是不敢承认爱会错。"

窗外忽然"吱呀"一响,老黑板在风里晃了晃。

林野抬头,月光透过玻璃洒在黑板上,那些写了又擦的句子,此刻都成了模糊的银痕。

她想起下午整理装置时,江予安说:"这些声音不该只在剧场里响。"

她摸着《反写》装置上的纸条,指尖触到那位白发观众的字迹。

忽然觉得,这些被听错的、被藏起的、被误读的爱,或许该去更广阔的地方转转——去学校,去社区,去所有曾有过叹息的角落。

老黑板又晃了晃,像在应和她心里的动静。

林野起身关掉地灯,月光里,她看见周慧敏的帆布袋还落在椅子上,露出半张语文卷的边角。

明天,该给巡展的箱子腾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