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她说不出口的那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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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光标还在那行未完成的输入框里闪烁。

她盯着报名表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林国栋”,单位栏写着“社区电工”,申请岗位是“带教组”。

备注只有一句,字打得歪歪扭扭,像是用尽了力气才敲出来:

“我想……教孩子修灯。”

她的呼吸轻轻一滞。

窗外秋阳斜照,百叶窗的光影落在键盘上,像一道道无法跨越的沟壑。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家里那盏总是忽明忽暗的吸顶灯,电线裸露在外,像一条垂死挣扎的蛇。

她曾站在椅子上踮脚想碰它,被周慧敏一把拽下来:“别碰!等你爸回来修。”

可等来的不是修理,而是沉默。

父亲进门,放下工具箱,一句话不说地爬上梯子,焊锡冒着青烟,手微微发抖。

她坐在角落写作业,偷偷看他——他从不看她,也不说话,仿佛只要把灯修好,黑暗就不会蔓延到人心。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主动站上讲台,说要教别人修灯。

指尖轻颤,她在系统后台将他的名字调至主讲位,职位标注为“特邀讲师”,又在备注栏敲下一行字:

“这次,你是老师。”

没有多加修饰,也没有署名。但她知道他会懂。

——就像他知道她藏在每一篇小说里的控诉,而她也终于读懂了他一生笨拙的沉默。

“家庭共修日”第二次活动定在一个周六上午。

社区活动中心挂起了横幅:“听见·修好”。

孩子们穿着统一的小马甲,在志愿者引导下分成几组:有的学织毛线,有的拼木凳,而最热闹的,是电路启蒙角。

林国栋穿着洗得发白但熨得笔挺的蓝色工装,胸前别着旧式电工证,手里攥着一本泛黄的《儿童电路图》。

那是林野小学时的课本,书页边缘卷起,封面上还画着歪歪扭扭的电池和灯泡。

她早已忘了这本书的存在,却不知他一直收在工具箱夹层里,连塑料膜都未曾撕去。

他站在简易讲台前,面对七八个孩子,手心出汗,掌纹里嵌着淡淡的油渍。

话筒传来嗡鸣,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灯……为什么会亮?”

一个扎辫子的小女孩举手:“因为有电!”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举起手中的扳手,轻轻敲了敲黑板,发出清脆的一声“当”。

“因为有人修它。”他说。

全场安静了一瞬。

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掀起窗帘一角。

阳光洒在他花白的鬓角上,像镀了一层旧铜。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红布包,缓缓打开——里面是一颗乳牙,用细线穿好,系在一枚小铁片上。

“这是我女儿小时候掉的牙。”他声音沙哑,“她说,灯坏了可以换新的,可人要是坏了呢?我说……坏了也能被接住。”

林野站在人群后方的阴影里,心口那道荆棘纹身突然微微发烫。

不是痛,也不是灼烧,而是一种久违的、温热的震颤。

这句话,她听过无数次。

童年发烧夜里,他坐在床边替她擦汗;青春期崩溃住院,他在走廊抽了一整夜烟后推门进来,低声说:“不怕,坏了也能被接住。”可那时她只觉得软弱,觉得可笑,甚至恨他为何不能更强一点,为何不能挡住母亲的耳光,为何连一句“我保护你”都说不出口。

如今,他把这些话,说给了别的孩子听。

江予安端着相机走过人群,镜头扫过家长们的笑脸、孩子的专注,却总在不经意间停在林野脸上。

她没看台上那个穿着工装的男人,而是低头凝视自己的掌心——那里曾经嵌入过一颗透明晶体,是她情绪最崩坏时具象化的出口,如今只剩下一圈温热的记忆。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一直在等父亲说“对不起”。

可她呢?

她有没有说过“我懂”?

有没有告诉他,那些深夜修好的灯,照亮过她多少不敢睡的夜晚?

有没有让他知道,哪怕他从未教会她如何接线,她却从他弯腰坚修的背影里,学会了怎样在黑暗中坚持不动?

她没等到课程结束,悄悄转身离开。

街道上的风比早晨更凉了些,梧桐叶落满肩头。

她走回公寓,打开尘封已久的抽屉,翻出那本未出版的手稿——《共坠者》,封面印着一对断裂又缠绕的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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