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观众席的空椅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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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是被周慧敏捏着下巴叫醒的。

"起来。"母亲的指尖戳在她耳垂后的软肉上,"今天要涂口红。"

镜子里的晨光还没漫进来,周慧敏开了暖光灯,暖黄光晕里她的脸像块上了釉的瓷。

林野盯着母亲手里的口红管——那是支细金管,尾端沾着她上周在商场偷瞄的价签印子,周慧敏说"舞台要的是完美形象"时,指甲盖重重叩在玻璃柜上,吓得柜姐手一抖。

"张嘴。"周慧敏拧开盖子,口红尖蹭过她下嘴唇,黏腻的触感像被胶水糊住。

林野想起上周偷翻母亲化妆包时,那支口红躺在丝绒袋里,现在丝绒蹭过她下巴,带着母亲常用的茉莉香水味,甜得发苦。

周慧敏的拇指压在她人中,另一只手捏住她后颈,力道大得几乎要掐出红印:"别躲,唇角要涂匀。"

白色礼服裙是周慧敏熬三个夜改的。

林野站在床沿,看母亲举着软尺绕她腰肢,针脚在裙褶里闪着冷光。"腰再收半寸。"周慧敏咬着线头抬头,"这样上台才像只蝴蝶。"可蝴蝶该在风里飞的,林野想,她现在被钉在标本框里,翅膀是硬邦邦的纱,裙撑顶得她肋骨生疼。

候场厅的空调开得太足,林野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周慧敏站在她身后,指尖一下下掐她肩膀,像在数节拍。

她"尝"到母亲的情绪了——那是团滚水,在高压锅里噗噗作响,蒸汽顶得安全阀哒哒跳,随时要炸。

"疼。"她小声说,低头看自己的手。

绷带边缘渗出淡淡粉痕,是昨晚换纱布时没压牢的血。

周慧敏的指甲掐得更深:"忍忍,马上就到你了。"

主持人的声音从幕布后飘过来:"接下来有请林野小朋友,为我们带来肖邦的《幻想即兴曲》。"

聚光灯亮起的瞬间,林野忽然平静了。

琴凳的温度透过裙摆渗进来,她的手指触到琴键,凉得像冬天的铁轨。

那些被母亲撕碎的漫画、被父亲藏在糖纸里的安慰、被钢琴压得变形的童年,突然都变成了音符。

她把所有的痛、所有的恨、所有卡在喉咙里的"我不想"都塞进琴键缝里——第一小节的颤音在发抖,像她躲在衣柜里哭时的抽噎;第二乐章的连奏黏糊糊的,像周慧敏骂她"没出息"时的口水;到了急板部分,她的手指几乎要敲碎琴键,那是上周三她摔了节拍器,周慧敏扇在她脸上的耳光声。

最后一个和弦落下时,林野的额头抵在琴盖上。

全场寂静了两秒,然后掌声像炸雷一样劈开空气。

她听见张教练在侧幕低语:"有感染力,就是太......阴。"周慧敏的手重重按在她后背上,这是母亲第一次在人前露出笑,眼角的细纹里还沾着没卸干净的粉底液:"我就知道你能行。"

庆功宴在酒店顶楼。

林野的礼服裙被红酒渍染了块暗斑,周慧敏拿湿纸巾用力擦,擦得她大腿根发红。

张教练推过来一份合同,玻璃转盘转动时,银质刀叉叮当作响:"少年宫特训班,三年包教包签艺术院校。"周慧敏的笔杆在合同上压出红印,签完字才发现林国栋又倒了杯白酒,喉结滚动时,杯沿的水渍在桌布上洇出个小圈。

"爸爸,你......喜欢我弹的曲子吗?"林野的声音细得像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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