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拍器的裂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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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又响了一声,周慧敏的指甲在门框上掐出月牙印。

她深吸一口气,将门拉开半寸——藏青西装的男人立刻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工作牌上"张越"两个字在玄关灯光下泛着冷光。

"林太太,我是少年宫张教练。"他微微欠身,目光越过门缝落在客厅钢琴上,"您家小林的情况,吴老师跟我提过几次。"

周慧敏的背挺得更直了,她侧身让男人进来,余光瞥见林野缩在沙发角落削铅笔。

铅笔木屑簌簌落在格子裙上,像撒了把碎雪。

"张教练请坐。"周慧敏端来茶,青瓷杯底在茶几上磕出轻响,"小野的练习记录都在书房,我这就拿——"

"不用。"张越抬手止住她,从公文包抽出个牛皮纸袋,"吴老师每周都把练习视频和乐谱传给我。"他翻开纸袋,林野看见自己的琴谱复印件整整齐齐码着,每一页都标着红笔批注:"手腕角度-5°弱音处理生硬"。

张越的手指划过最新一页,停在"八月十七日 练习时长5小时"那行:"手指跨度17厘米,不错。"他抬头扫过林野,"情绪控制...还可以打磨。"

林野的铅笔突然断了。

铅芯碎裂的声响里,她"尝"到张越心底那丝若有若无的惋惜——像陈了多年的中药,苦得发涩。

他说"有潜力的孩子得尽早签"时,眼底浮起的分明是"这孩子眼神空了"的叹息,像刀片刮过她耳膜。

周慧敏的眼睛亮了,像看见溺水时漂来的木板:"张教练的意思是...小野能进特训班?"

"三年内必须出成绩。"张越合上纸袋,"市赛、省赛、全国赛,一步都不能松。"他的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周慧敏年轻时的钢琴比赛证书——那是她永远卡在省级的遗憾。

林野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听见母亲急促的呼吸声,像台突然加速的旧风扇。

茶几上的玻璃杯倒映着周慧敏发亮的眼睛,和她当年攥着落选证书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每天加练两小时。"周慧敏几乎是喊出来的,"从明天开始。"

张越走后,林野蹲在玄关捡铅笔头。

周慧敏的高跟鞋在她头顶碾过,带起一阵风:"明天起六点起床练基本功,晚上加练到十点。"她弯腰时,林野看见她后颈的汗,顺着项链坠子往下淌——那是枚钢琴造型的银坠,链子磨得发亮。

练习进入第十九天。

林野的左手无名指关节肿成颗红樱桃,每按一个琴键都像踩在烧红的钉子上。

吴老师的节拍器在琴架上摇晃,"嗒嗒"声里,她在心里默诵新编的故事:"公主的琴键是荆棘编的,每弹一首曲子,就要流一滴血。"

当"葬礼进行曲"的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她忽然笑了。

"停!"吴老师的竹尺拍在琴盖上,"你在高兴什么?

这是肖邦的葬礼!"

林野的笑僵在嘴角。

她望着吴老师镜片后严厉的眼睛,忽然想起上周在文具店见过的布偶猫——被人揉皱了脸,却还要摆出温顺的样子。

"重来。"吴老师翻开谱子,"从第三小节开始。"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了调。

林野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看见自己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像爬满琴谱的符点。

当指尖落下时,她闻到血锈味——不是自己的,是吴老师的。

那个总说"学琴要心无杂念"的女人,此刻心底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焦虑:"再带不出省赛选手,我就要被调去教儿童班了。"

雨是在傍晚突然下的。

林野数着窗外闪电的次数,第七道白光劈开天空时,她又弹错了降B大调的琶音。

"啪!"

节拍器砸过来的瞬间,林野本能缩手,但木壳还是擦过无名指。

金属摆锤划开皮肤的触感像被猫抓了道深痕,鲜血滴在琴键上,红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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