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协议碎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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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玩意儿，简直像个烧红的炭块，不，比那更糟。理性部分硬塞过来的所谓“基础构架”信息束，沉甸甸地压在林栀的意识深处，被她用层层精神壁垒死死封着。不敢碰，一点都不敢碰。谁知道那冰冷到极致、纯粹由数学逻辑和宇宙常数编织出来的知识背后，藏着什么鬼东西？是陷阱？是诱饵？还是某种更难以理解的存在进行的一场冰冷实验？她宁愿把这当成一颗拔了保险栓的手雷，暂时用胶带缠紧，塞进角落的铁罐里，假装它不存在。

接下来的几天，她刻意放缓了对外探索的脚步。沙盒那边太邪门，这塔本身也像个满是窟窿的破船，得先顾眼前。苏牧依旧没动静，像个沉睡的石头雕像，塔内绝大部分能量都汇聚在他那边，用于那漫长而不可知的修复过程。维持塔基本运转的“虚空汲取”系统，听着名头挺响，实际上就是个从虚空裂缝里“偷”能量的装置，运行起来吱吱嘎嘎，像个患了严重哮喘的病人。能源供应时好时坏，核心区域那点可怜的光线，时不时就会猛地暗下去，几秒后又挣扎着亮起来，忽明忽暗，搅得人心烦意乱。

她开始把精力花在熟悉塔内已知的、相对安全的区域上。光是苏牧曾经划定的那个“安全区”，就够她琢磨一阵子了。她尝试去理解那些还在勉强运作的系统——主要是环境控制和最基础的内部监测传感器。这些系统大多残破不堪，线路老化、节点失效是家常便饭。

她发现自己对能量的操控，在这种琐碎的“维修”工作中，倒是提升得飞快。以前只是粗糙地凝聚成护盾或光源，现在，她已经开始能模拟出细微的能量流，像绣花一样，尝试去修补一些破损不算太严重的能量回路。她甚至成功重启了一个区域的空气循环过滤单元，虽然那玩意儿运转起来的噪音大得吓人，但至少让那片区域的空气不再那么死寂污浊。

有意思的是，在这种反复的尝试和失败中，她隐隐有种感觉，自己下意识运用能量的某些方式、对能量流动轨迹的理解，竟然和那被她封印的“基础构架”信息束里隐含的某种理论模型，有种模糊的、令人不安的契合。不是直接的知识应用，更像是一种……本能般的倾向？这个发现让她后背发凉。难道她获得力量、她思考问题的方式，甚至她现在的“成长”，本身就在某种看不见的“设计”轨道上？这个念头像条冰冷的蛇，缠绕上她的心头。

真正的警钟在几天后敲响。一次毫无征兆的剧烈能源波动席卷了整个塔，“虚空汲取”系统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彻底熄火了将近半分钟。那半分钟里，塔内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和死寂，连核心区域的生命维持系统都停止了工作。虽然系统最终又顽强地重新启动，但那种濒临彻底毁灭的窒息感，让林栀彻底明白，不能再把希望完全寄托在这套破破烂烂的“偷能”装置上了。

要么，找到更稳定可靠的替代能源；要么，就得想办法修复塔本身的主能源核心。前者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在这鬼地方，上哪儿去找替代能源？后者……则是苏牧沉睡前一再严厉警告过的禁区——主能源核心室。那里是之前爆炸的 epicenter（震中），是能量泄漏最严重、空间结构最不稳定的地方，用苏牧的话说，进去就是九死一生。

但现在，似乎没得选了。坐以待毙，等着“虚空汲取”系统下次彻底宕机，然后大家一起玩完？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特殊时期，行特殊之事。

花了小半天时间做准备。将自身能量调整到最充盈、最稳定的状态，反复检查周身的能量护盾，确保其强度。她甚至从废墟里翻找出一些可能用得上的小玩意儿——半截还能显示读数的能量探测器，几块疑似高密度能量电池的残块（虽然电量未知），都塞进临时用能量编织的小袋子里。像个即将深入险境的探险者，明知前方凶险，也得硬着头皮上。

再次离开相对安全的中心区域，向着塔的下层深处进发。越往下走，环境越发触目惊心。通道墙壁上布满了狰狞的焦痕，像是被巨兽的利爪反复撕扯过，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细微的空间裂纹，透过裂纹能看到后面扭曲闪烁的怪异光影，看久了让人头晕目眩。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臭氧味，还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像是超高温熔化了特殊合金后产生的刺鼻金属蒸汽，吸进肺里都带着灼烧感。残存的能量乱流不再是偶尔出现，而是像幽灵一样在通道中肆意穿梭，发出“噼啪”或“嘶嘶”的声响，颜色也变得更加诡异，暗紫色、惨绿色，碰到墙壁就会炸开一小团危险的电火花。

她走得极其小心，精神高度集中，像只走在悬崖边的猫，躲避着那些不稳定的能量团。每一步都感觉踏在刀尖上。终于，通道尽头，一扇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合金门挡住了去路。这就是主能源核心室的入口了。

这门的状态比想象中更糟。严重变形，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掌从中间狠狠砸凹进去，边缘处能看到粗暴的焊接痕迹，显然是灾难发生后紧急封堵的。门上原本应该布满了闪烁的警报符文和能量纹路，但现在，绝大部分都黯淡无光，只有零星几点还在顽强地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像是垂死者的脉搏。仅仅是站在这扇门前，就能感觉到门后传来一股令人心悸的、庞大而混乱的能量气息，如同有无数头狂暴的巨兽被囚禁在内，疯狂地冲撞着牢笼，低沉的轰鸣和震动透过厚重的门板隐隐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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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进去？强行破开？别说她有没有这个能力，万一引发更大的能量失控，瞬间就能把她和半个塔都炸成飞灰。她尝试将能量探向门扉，寻找可能存在的薄弱点或控制接口，但能量一接触门体，就被那混乱的能量场弹开，甚至引来了更强烈的能量反冲，吓得她赶紧缩回。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

异变突生！

被她死死封印在意识深处的那个“烫手山芋”，那“基础构架”信息束，毫无征兆地、轻微地波动了一下！就像沉睡的虫子蠕动了一下身体。

紧接着，根本没经过她的主动调取，一段极其具体、极其晦涩的知识片段，如同自动弹出的提示框，直接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央！是关于“高密度混合能量约束场的逆向解析与结构弱态识别”的公式和模型！

这段知识……林栀只是粗略地“看”了一遍，心脏就猛地一缩。它描述的原理和方法，就像一把量身打造的钥匙，其齿痕的复杂程度，竟然完美地对应着眼前这扇破损大门及其内部混乱能量场的结构特征！

是巧合？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是那“理性”部分……它早就预料到她会来到这里？它甚至能推算出她会面对的具体困境？所以提前在那信息束里埋下了对应的“钥匙”，就等着她走到门前，自动触发？！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种感觉太糟糕了，就像自己的一切行动，都被一个看不见的、冰冷的目光默默注视着，甚至……规划着。她像个提线木偶。

用，还是不用？

不用，她可能连门都进不去，能源危机无法解决，大家等死。

用，就等于主动踏入了对方预设的轨道，天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在等着她。

挣扎。剧烈的挣扎。求知欲、对能源的迫切需求、对塔存亡的责任感，与对未知陷阱的深深恐惧，在她心里激烈搏斗。

最终，前者以微弱的优势占据了上风。妈的，赌了！总不能在这里干站着等死！

她一咬牙，决定冒险一试。她集中精神，开始按照脑海中自动浮现的那段复杂公式，小心翼翼地调动自身的能量。这不是蛮干，而是极其精细的操作。她需要将能量塑造成无数个比发丝还要细微的探测针，模拟出公式描述的解析模型，像最高明的锁匠那样，不去破坏锁的结构，而是去感受锁芯内部每一个零件的细微震动和能量流动，找出那最关键的、最脆弱的“弱态”节点。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那公式深奥难懂，她充其量只能算是照猫画虎，勉强应用其最表层的皮毛。金色的能量从她指尖流淌而出，不再是凝聚的护盾或光球，而是化作无数细微到肉眼难辨的符文和数据流，如同有生命的触须，轻轻贴附在残破的门禁系统和周围的空间结构上，发出极其微弱的共鸣声。她能“听”到能量在门内混乱流动的嘶吼，也能“感觉”到某个结构点正在公式的引导下，逐渐变得清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额头（意识体的感知中）仿佛渗出了冷汗。终于，在某个临界点，她感觉到门内某个关键的阻塞点，在能量模型的共振下，发出了“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不可闻的脆响。

紧接着，面前那扇沉重变形、看似绝不可能打开的合金巨门，内部传来一阵沉闷的机械运转声，虽然涩滞，却真实地响了起来！然后，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它竟然缓缓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狂暴、带着毁灭性气息的能量波动，如同实质的冲击波，从门缝中猛地喷涌而出！其中夹杂着电弧的噼啪声、金属疲劳的呻吟声，还有一种……仿佛能灼伤灵魂的、纯粹的高能辐射感！

林栀被这股气息冲得后退半步，立刻全力加强周身的能量护盾，淡金色的光芒剧烈闪烁，才勉强抵挡住。她心脏狂跳，透过那道狭窄的缝隙，谨慎地向内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