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探寻的触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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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牧这一“睡”,可就真是彻底没了声息。

观测者之塔内部那惯常存在的、几乎成为背景音的微弱嗡鸣,此刻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像是某种巨兽陷入了最深沉的冬眠,连呼吸都放缓到了极致。为了修复那场灾难带来的核心创伤,塔的绝大部分算力和能量都被强制调用,用于内部那庞大而精密的自我修复程序。结果就是,塔内大片大片的区域陷入了纯粹的黑暗,能源被切断,生命维持系统进入最低功耗的休眠状态。只有最核心的区域,依靠着那套从虚空裂缝里“偷取”能量的、“缝缝补补”的“虚空汲取”系统,还顽强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维持着最基本的光明和可怜巴巴的空气循环,让这片死寂的钢铁废墟不至于彻底变成一座冰冷的坟墓。

林栀成了这座庞大坟墓里,唯一还清醒着、活动着的意识。

她没工夫自怨自艾,也没时间感到孤独。苏牧的沉睡对她来说,像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失去了这个最强大的指引和庇护,任何未知的危险都可能轻易要了她的命;但另一方面,这也意味着束缚的解除。以前苏牧在的时候,她活动的范围、能接触到的信息,似乎总有一条无形的界限。现在,这条界线消失了。这座与她命运死死捆绑在一起的钢铁堡垒,第一次向她彻底敞开了(虽然是残破地敞开)它神秘的大门。

机遇大于挑战。她几乎是立刻就开始了系统性的探索。不能再被动等待了,她必须自己搞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以及……未来该怎么办。

她沿着记忆中苏牧曾带她走过的安全路径,开始向外扩展。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周身流转的能量不仅是她唯一的光源,照亮前方布满灰尘和未知残骸的通道,更是她赖以保命的护盾。这段时间的磨练没白费,她对这种源自试炼、又融合了塔内某种特质的力量操控,越来越得心应手。心念微动,一层淡金色的、略显稀薄但异常稳定的能量屏障便包裹住她,能将偶尔从破损管道中喷涌而出的、足以撕裂合金的能量乱流勉强偏转开去。这感觉,有点像小时候打着旧手电,在深夜探索家里那间堆满杂物的老阁楼,只不过这里的“杂物”,可能是某个远古文明遗留下的仪器残骸,而“危险”,则直接关乎生死。

塔的内部空间大得超乎想象,而且结构极其复杂,绝非她最初看到的那些规整通道和核心大厅所能概括。她穿过一个像是实验室的区域,里面一片狼藉,各种烧得焦黑、连线路板原型都辨认不出的仪器碎片散落一地,一些工作台上甚至还残留着早已干涸、变成暗褐色的诡异污渍,旁边散落着破碎的玻璃容器,里面似乎曾培养过某种无法辨认的有机组织,现在只剩下一小撮枯萎的、像干海草一样的东西。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混合了臭氧和蛋白质烧焦的怪异气味。

她还找到过一个应该是数据存储区的地方,规模大得如同一个古老的图书馆。可惜,绝大部分存储单元都成了空壳,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彻底侵蚀、销毁了,只留下密密麻麻、空荡荡的金属架子,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储存的海量信息是如何湮灭的。她在废墟里翻找了很久,才在一个角落的碎片堆里,找到半块勉强还能读取的晶体存储片,里面只剩下一些断断续续的日志片段,提到了“观测序列更新”、“维度褶皱监测”之类完全看不懂的术语。

有一次,她顺着一段螺旋上升的阶梯,意外地进入了一个穹顶破碎的巨大空间。这里像是个观星台,抬头就能看到塔外那片扭曲、光怪陆离的维度景象,变幻不定的色彩如同极光,却又蕴含着令人心悸的混乱。一台巨大得超乎想象的望远镜状仪器歪斜地指向破碎的穹顶,但那巨大的镜面上覆盖着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岁月的尘埃,早已失去了功能。她站在这里,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仿佛能听到时间在这里凝固的声音。

她像一块掉进大海里的干涸海绵,拼命地吸收着一切能找到的信息。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墙壁上意义不明的刻痕,像是某种工程标记,又像是绝望中的涂鸦;半张烧焦的设计图纸,上面绘制着复杂到让人头晕眼花的能量回路;甚至是某些区域残留的、极其微弱的能量签名,她都会尝试用自己的能量去小心触碰、感知,试图解读出一点过去的片段。

靠着这些零零碎碎的拼图,她脑子里渐渐勾勒出一些模糊的轮廓:“观测者”似乎是一个古老到难以想象的存在,它的立场是绝对中立的,就像宇宙本身一样,只负责记录和观察万千世界的生灭变迁,但严格恪守着绝不直接介入的原则。这座塔,不过是它散布在无尽宇宙中的无数前哨站之一,像个尽职的哨兵。而K-739-δ事件——也就是青古镇那场将她卷入一切的灾难,在塔的记录里被标记为“局部熵增抑制机制失控”,后面跟着一串鲜红的、代表最高等级的危险标识。

她也找到了更多关于“逆熵协议”的蛛丝马迹。这些信息往往夹杂在一些深奥得让她头皮发麻的宇宙常数推演和基础能量模型论述之中,晦涩难懂。但越是难懂,反而越让她确信,陆辰言生前的研究,恐怕真的触碰到了某种极其底层、极其关键的法则,其价值和超前性,远超她最初的想象。那不仅仅是关于能量,似乎更关乎……秩序本身?

然而,关于她最想知道的——沙盒世界的本质、她自身存在的意义、那三次差点让她精神崩溃的试炼到底目的何在——这些核心问题的答案,依旧石沉大海。塔的记录要么是刻意回避了这些内容,要么就是相关的核心数据,已经在之前的灾难性冲突中,被彻底摧毁了。这种明明靠近了真相,却始终隔着一层浓雾的感觉,让她心里猫抓似的难受。

探索之路绝非坦途。塔内潜伏的危险层出不穷。除了物理上的能量乱流,更诡异的是那些神出鬼没的意识残留攻击。那是在灾难中死去的塔内人员的意识碎片,充满了临死前的极端痛苦、恐惧和疯狂。它们没有理智,只剩下纯粹负面情绪的冲击波。有一次,在一个废弃的通讯节点附近,她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夹杂着绝望尖叫和恶毒诅咒的意识残骸猛地撞上,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像是赤身裸体被扔进了冰窟,又像是被无数双看不见的手撕扯着灵魂。

对付这些东西,她新获得的力量和愈发坚定的意志成了关键。她慢慢摸索出,不能简单地用能量去硬碰硬地摧毁它们,那样只会激起更激烈的反噬。她学会了如何引导自身的能量,像和风细雨一样去“净化”这些残念,抚平那扭曲的狂乱,让它们得以安息、消散。这个过程很耗神,但每次成功,她都感觉自己对能量的理解更深了一层,那不仅仅是一种力量,更似乎蕴含着某种……疗愈和平衡的特性。

就在她清理那个通讯节点附近的疯狂意识残骸时,意外发生了。她的能量似乎触动了某个隐藏极深、几乎完全损毁的应急机制。只听“噼啪”一声脆响,角落里一个布满锈迹的匣子突然冒出一缕青烟,一个指示灯微弱地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熄灭。

但就在那一瞬间,一道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信号,像是被掐着脖子喊出的最后遗言,朝着塔外、朝着宇宙深处某个特定的频段,发送了出去。

林栀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扑过去想关闭发射器,但手指碰到那冰冷的金属外壳时,只感到一片死寂。这东西显然是因为年久失修,在勉强完成这次“临终”发送后,就彻底报销了,连半点修复的可能都没有。

她站在原地,心沉了下去。那段信号包含了什么?是求救信号?是身份识别吗?还是……关于塔现状的某种报告?它发向了何方?是“观测者”的主流体系,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这个意外的插曲,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一圈圈不安的涟漪。在这危机四伏的鬼地方,任何计划外的动静,都可能引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随着对塔内部结构越来越熟悉,对自身力量掌控越来越精细,林栀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她开始尝试一些更直接、也更危险的做法。

她将意识高度集中,如同伸出无形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探向那片隔绝着沙盒世界的、看不见摸不着的维度壁垒。

这和苏牧通过仪器和过滤器进行的间接监控完全不同。她是用自己这具经历了三次试炼、融合了不知名特质、独一无二的意识体,去直接“触摸”那道屏障。

就在接触的刹那间——

“轰!”

仿佛堤坝决口,又像是直接站在了银河瀑布的底下!无数混乱、庞杂、充满矛盾和信息洪流,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和强度,朝着她的意识疯狂涌入!那感觉,比第一次被拖入试炼时还要强烈十倍、百倍!

一股是冰冷到极致的秩序逻辑,像是由无数精密齿轮和绝对零度的代码构成,毫无情感,只有纯粹的演算和规则;

一股是温暖而悲伤的生命呼唤,充满了无尽的眷恋、哀伤和对连接的渴望,像是一首永恒回荡的挽歌;

另一股,则是狂暴而贪婪的毁灭欲望,赤裸裸地彰显着对一切秩序、一切生命的憎恨,只想吞噬、撕裂、让万物重归混沌!

三种截然不同、甚至完全对立的“气息”,并非泾渭分明,而是像三股不同颜色的毛线,被一只疯狂的手死死揉搓在一起,彼此纠缠、碰撞、侵蚀,进行着无休无止的激烈冲突与脆弱的制衡!沙盒内部根本不是什么平静的囚笼,而是一个永不停歇的战场!

林栀的意识就像暴风雨里的一叶扁舟,瞬间被这信息的狂涛骇浪打得东倒西歪,几乎要散架。她猛地咬紧牙关(尽管意识体没有实际的牙),将那些在试炼中千锤百炼、凝聚而成的“自我”意志,化作一根定海神针,死死锚定在意识的中央,拼命维持着清醒和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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