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夜半请神(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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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狗死了三天,又活了过来。
这事在李家坳传得沸沸扬扬。村西头的老孙头磕着旱烟袋说:“我活了大七十年,没见过这等邪乎事。”村里人既好奇又害怕,经过张家那三间瓦房时都绕着道走,只有几个胆大的后生扒过墙头,回来说那张二狗好端端的,就是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瘆人。
李秀兰是张二狗的媳妇,三十出头,眉眼周正,身段丰腴。她对外人的议论充耳不闻,照例下地干活,回家做饭。只有她知道,回来的不是她丈夫。
“他爹,吃饭了。”秀兰把一碗稀粥放在桌上,又摆了一碟咸菜。
坐在炕上的男人缓缓转过头。那是张二狗的脸,黑红的面皮,粗硬的胡茬,可眼神却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幽幽的透着凉气。他咧开嘴笑了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今儿不下地了。”他说,声音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带着嗡嗡的回响。“腰酸。”
秀兰的手抖了一下。张二狗是村里最勤快的庄稼汉,天不亮就下地,天黑才回家,从没喊过累。她嗯了一声,自顾自坐下吃饭,不敢看对面的人。
到了夜里,秀兰早早吹了灯,缩在炕的一角。月光从窗户纸透进来,照得屋里半明半暗。她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那个“人”在脱衣服。
“秀兰。”他唤她,声音黏腻得像蛇爬过地面。
秀兰僵着身子不动。
一只手摸上她的腰,冰凉冰凉的,不像活人的手。她浑身一颤,猛地坐起来。
“他爹,你才刚缓过来,身子虚,还是好生歇着吧。”
那手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缩了回去。黑暗中,她看见两点幽光盯着她,像是野兽的眼睛。
“说得是。”那声音慢悠悠地说,“那就睡吧。”
秀兰一夜未眠。
第二天,王神婆来了。她七十多了,干瘦得像一根柴,眼睛却亮得吓人。她一进门就盯着张二狗看,半晌不说话。
“大娘来了。”秀兰忙迎上去,心里像揣了个兔子,砰砰直跳。
王神婆不答话,径直走到张二狗面前,突然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张二狗眼珠都不转一下,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魂是回来了,可不全。”王神婆终于开口,声音沙哑,“里头掺了别的东西。”
秀兰腿一软,差点坐地上。“那咋办?”
王神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是一撮朱砂和几张黄符。她让秀兰去端一碗清水来,把朱砂化开,用筷子蘸了,在张二狗额头上画了个古怪的符号。
“今晚子时,你把他引到村东头的老槐树下。”王神婆吩咐秀兰,“我在那摆坛送鬼。记着,一路上不管发生啥,别回头,别答应他的话。”
秀兰连连点头,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一天格外漫长。张二狗坐在炕上一动不动,也不吃不喝。秀兰不敢靠近他,只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眼看着日头从东到西,终于沉下山去。
天黑透了,村里静悄悄的,连狗都不叫了。
秀兰走进屋,对那个“人”说:“他爹,王神婆说你这病得去老槐树下拜拜,求个平安。”
那双幽深的眼睛转过来,盯着她看了好久,久得秀兰以为他识破了骗局。 过了一会,他慢慢站起身。
“走罢。”
夜路漆黑,秀兰提着灯笼走在前面,那个“人”跟在她身后。她能感觉到两道冰冷的目光钉在她背上,让她脊背发凉。
风吹过玉米地,唰唰作响,像是无数只小手在鼓掌。
“秀兰。”身后的声音唤她。
她记着王神婆的话,不答应。
“秀兰,你的腰真软。”那声音又说,带着一种黏腻的笑意,“那夜我摸着,就像摸着一块暖玉。”
秀兰浑身一僵,加快了脚步。那夜的事她不愿回想,那只冰冷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不像人的手,像是什么冷血动物。
“你大腿根有颗红痣。”那声音不依不饶,“像一粒朱砂。”
秀兰差点叫出声来。那是极隐私的地方,除了张二狗,没人知道。难道回来的真是她丈夫?可那冰冷的手,那不像活人的眼神......
她咬紧牙关,不敢回头,不敢答应。
老槐树就在前面了,黑黢黢的像一把巨伞撑在夜空下。秀兰看见树下亮着一点火光,是王神婆摆的香坛。
突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冰冷冰冷的,透过薄薄的衣衫渗进肉里。
“秀兰,转过身来。”那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说,带着一股土腥气,“让我好好疼疼你。”
秀兰吓得魂飞魄散,甩开那只手就往老槐树下跑。她听见身后传来咯咯的笑声,不像人声,像是夜枭在叫。
王神婆站在香坛后,面前点着三炷香,香烟笔直上升,在夜空中凝而不散。见秀兰跑来,她厉声喝道:“快!把他引到圈里!”
秀兰回头,看见那个“人”不紧不慢地走来,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笑意。她注意到他的脚——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几乎不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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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神婆在地上用朱砂画了一个圆圈,秀兰闪身躲到树后,看那个“人”慢悠悠地走进圈里。
“何方野鬼,敢借人身还阳!”王神婆厉声喝道,抓起一把糯米撒过去。
糯米打在张二狗身上,冒出丝丝白烟。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
“滚出来!”王神婆又撒出一把朱砂。
张二狗跪倒在地,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眼睛翻白,嘴里吐出白沫。秀兰看得心惊肉跳,差点冲出去,被王神婆一个眼神制止。
“秀兰......”那个“人”突然用张二狗的声音唤她,痛苦而虚弱,“救我......”
秀兰的心揪紧了。那是她丈夫的声音,真真切切。
“秀兰......好疼啊......”那声音带着哭腔,“你忍心看我受这罪吗?”
秀兰的眼泪涌了出来。她记起张二狗生前的好,记起他粗手粗脚地给她编辫子,记起他省下鸡蛋偷偷塞给她吃......
“别听!”王神婆大喝,“那是鬼装出来的!”
但秀兰已经忍不住了,她从树后冲出来,想要扑向丈夫。
就在这一刻,张二狗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表情,秀兰刹住脚步,浑身冰凉。
王神婆趁机将一道黄符拍在张二狗额头上,念动咒语。张二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拉扯,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
秀兰看见一道黑影从张二狗身体里分离出来,模糊的人形,没有面目,只有一团混沌的黑气。那黑影在空中盘旋一圈,突然向秀兰扑来。
秀兰吓得呆立当场,眼看那黑影就要扑到她身上。千钧一发之际,王神婆掷出一面铜镜,正照在黑影上。
黑影发出一声尖啸,像是被烫伤一样缩回去,随即在空中消散了。
一切突然安静下来。
张二狗瘫倒在地,一动不动。秀兰愣了好一会儿,才颤巍巍地走过去,试探他的鼻息。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手指。
“二狗?”她轻声唤道。
张二狗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虽然疲惫,却是清明的,有了人气。
“秀兰?”他声音沙哑,“我这是咋了?做了一场大梦似的......”
秀兰哇的一声哭出来,扑进丈夫怀里。
王神婆走过来,脸色凝重。“那东西走了,但不一定就完了。这鬼不寻常,像是被人故意放出来的。”
秀兰抬起头,泪眼朦胧。“为啥这么说?”
“寻常野鬼附身,不会这么难送走。”王神婆摇摇头,“这鬼执念很深,像是冲着什么来的。”
回家的路上,张二狗拄着秀兰,一步步走得很踏实。他的脚实实在在地踩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秀兰心里踏实多了,但王神婆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当夜,夫妻二人重新睡在一张炕上。张二狗很快就睡着了,发出均匀的鼾声。秀兰却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窗外的月亮。
突然,她感到一阵寒意。
不是夜风的凉,而是一种渗入骨髓的阴冷。她下意识地看向窗户,纸窗上映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不是树影,也不是什么动物的影子。那分明是一个人形,没有面目,只是一团黑乎乎的轮廓。
秀兰吓得浑身僵硬,想推醒身边的丈夫,却发现手动不了。她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住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影子在窗纸上缓缓移动,像是在观察屋内的情形。
秀兰拼命挣扎,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丝气音:“二狗......”
张二狗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梦话,又睡熟了。
影子停住了,正好对着秀兰的方向。虽然看不到眼睛,但秀兰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然后,那影子缓缓抬起一只手,按在窗纸上。秀兰看见那只手的轮廓慢慢变化,手指变得细长,指甲尖锐得像爪子。
它要进来了。秀兰绝望地想。
就在这当口,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鸡鸣。
影子顿了一下,像是被惊扰了。它维持那个姿势片刻,然后慢慢淡化,最终消失在窗纸上。
秀兰一下子能动了,她猛地坐起来,大口喘气。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做噩梦了?”张二狗被惊醒,迷迷糊糊地问。
秀兰没说话,只是盯着窗户看。纸窗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痕迹。
第二天,秀兰再去找王神婆,把夜里的事说了。王神婆听后沉默良久。
“这东西不是寻常野鬼。” 她说,“像是被人炼过的,有主儿的。”
秀兰吓得脸都白了。“那咋办?”
“得找到它的来历。”王神婆说,“二狗是在哪出的事?”
“后山的老坟坡。”秀兰说,“他去砍柴,从坡上滚下来了,抬回家就没气儿了。”
王神婆点点头:“带我去看看。”
老坟坡是李家坳的坟地,埋着历代先人。张二狗出事的地方在坡东头,靠近一片老林子。王神婆在那转悠了半天,最后停在一个塌陷的土坑前。
“是坟。”王神婆蹲下身,抓了一把土闻了闻,“埋的不是人。”
秀兰心里发毛。“不是人那是啥?”
王神婆不答话,只是仔细察看那个土坑。突然,她从坑边捡起一样东西——一片黑色的布条,上面用红线绣着古怪的符文。
“果然。”王神婆脸色阴沉,“有人在这养尸鬼。”
“尸鬼是啥?”
“是用横死之人的尸骨炼的邪物。”王神婆解释,“炼成了,就能附在活人身上,吸食精气。等吸够了,就能化出实体,为祸人间。”
秀兰想起那个没有面目的黑影,胃里一阵翻腾。
“那为啥找上二狗?”
王神婆摇摇头:“不一定是找上他,只是碰巧了。二狗摔下来,惊动了这玩意,它就借机附了他的身。”
“现在咋办?它还会回来吗?”
“会。”王神婆肯定地说,“它尝到了甜头,不会轻易放弃。尤其是......”她顿了顿,看了秀兰一眼,“尤其是它好像对你特别感兴趣。”
秀兰想起那些下流的话和举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当夜,王神婆在张家院子里摆下法坛。她在门窗上都贴了黄符,又给秀兰和张二狗一人一道护身符。
“今夜是月亏之夜,阴气最盛,那东西一定会来。”王神婆说,“你们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这个屋子。”
秀兰紧张地点头,张二狗也一脸凝重。他虽然不记得被附身期间的事,但相信妻子和王神婆的话。
月上中天,院子里静悄悄的。
秀兰和二狗躺在床上,都没睡着。突然,窗外刮起一阵阴风,吹得窗纸哗哗作响。
“秀兰......”一个声音在窗外唤她,黏腻冰冷,“我来找你了......”
秀兰抓紧了护身符,不敢出声。
“我知道你没睡。”那声音轻笑,“想着我呢,是不是?”
张二狗要起身,被秀兰按住了。她摇摇头,示意他别动。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然后,一只眼睛出现在窗纸上——没有瞳孔,全是眼白,正透过窗纸的破洞向里窥视。
秀兰吓得捂住嘴,才没叫出声。
“你的身子真暖。”那声音继续说,“那夜我摸着,就像摸着一块暖玉。比死人的身子舒服多了......”
张二狗听得怒火中烧,就要冲出去,被秀兰死死拉住。
这时,院中突然响起王神婆的咒语声。那只眼睛倏地消失了,窗外传来一声尖啸。
秀兰和二狗冲到窗边,小心地向外看。只见院中,王神婆手持桃木剑,正与那团黑影对峙。黑影比上次见时更加凝实,隐约能看出人形,但仍然没有面目。
“孽障!还敢来!”王神婆喝道,一剑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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