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玄武惊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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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们的队伍即将穿过玄武门那幽深的门洞时!

异变陡生!

“动手!”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是李世民的声音!充满了决绝的杀意!

刹那间,玄武门两侧的阴影里,伏兵尽出!尉迟恭、侯君集、张公谨等秦王府骁将身先士卒,率领着早已埋伏好的、如同出闸猛虎般的玄甲精兵,如潮水般涌向太子和齐王的队伍!

“有埋伏!”

“保护太子!保护齐王!”

惊呼声、怒吼声、拔刀声瞬间响成一片!太子府的卫士和齐王府的护卫仓促应战,但面对蓄谋已久、战力彪悍的玄甲军,瞬间就被冲散了阵型!场面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李建成脸色剧变,瞬间明白了李世民的意图!他惊恐万状,猛地拨转马头,想要逃离这修罗场!“世民!你敢……!”他的嘶吼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度的恐惧。

然而,晚了!

一支力道千钧的羽箭,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精准无比地贯穿了李建成的后心!血花迸溅!李建成身体猛地一僵,眼中充满了惊愕、怨毒和绝望,从马背上颓然栽倒!

“大哥——!”李元吉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他亲眼目睹了兄长的惨死!巨大的恐惧和暴怒瞬间吞噬了他!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挥舞着佩刀,疯狂地砍杀着靠近的玄甲军士兵,同时策马试图冲向宫门深处,想要寻求父皇的庇护。“李世民!你弑兄谋逆!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混乱中,李元吉的战马被流矢射中,将他掀翻在地。他连滚带爬,不顾一切地冲向不远处的临湖殿,那是距离最近可以暂时躲避的地方。

李世民早已策马冲入战团,他手持长弓,眼神冰冷如铁,脸上再无半分犹豫和痛苦,只剩下纯粹的、令人胆寒的杀意。他看到了落马的李元吉,看到了他正试图逃向临湖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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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吉休走!”李世民怒吼一声,策马紧追不舍!决不能让元吉逃入殿中!否则后患无穷!

司通伏在屋脊上,金色的瞳孔如同最冰冷的镜头,清晰地记录着下方发生的一切。它看着李建成中箭落马,看着李元吉亡命奔逃,看着李世民紧追不舍。血腥味随着晨风飘上屋顶,浓烈得令人作呕。喊杀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战马嘶鸣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丧歌。

它看到李元吉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临湖殿的侧门,李世民紧随其后冲了进去!

紧接着,殿内传出了更加激烈的打斗声、怒吼声,还有李元吉绝望的咒骂:“李世民!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父皇就在里面!你连父皇也要一起杀了吗?!”

然后,是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

片刻之后,李世民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临湖殿门口。他身上的甲胄沾染着大片新鲜的血迹,手中的横刀还在滴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仿佛刚刚碾死的不是自己的亲弟弟,而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他提着刀,大步流星地朝着混乱的玄武门广场走去,那里,太子府和齐王府的残余卫士还在负隅顽抗。

司通的目光追随着李世民沾血的背影。它想起了昨夜他捧着陶片时那撕裂灵魂般的痛苦,再看看此刻他脸上那近乎冷酷的漠然。诺言的枷锁被彻底斩断了,取而代之的是弑亲的血债,是通往权力巅峰的血腥阶梯。那痛苦并未消失,只是被更深地掩埋,用一种更冰冷、更坚硬的东西封存了起来。司通能感受到,那份“永堕无间”的沉重,已经如同烙印般刻在了李世民的灵魂深处。

就在李世民即将回到玄武门广场指挥清剿残敌时,一阵急促而愤怒的脚步声和厉喝声从内廷方向传来!

“住手!都给朕住手!”

“李世民!你这逆子!你……你都干了些什么?!”

唐高祖李渊,在近侍和少数惊慌失措的侍卫簇拥下,出现在了临湖殿通往玄武门的宫道上!这位大唐的开国皇帝,此刻须发皆张,脸色铁青,身体因极度的震惊、愤怒和巨大的悲痛而剧烈地颤抖着!他看到了广场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看到了尚未完全熄灭的战火,更看到了自己那个满身是血、提着刀的儿子!

李渊的目光越过混乱的广场,死死地钉在李世民身上,那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和刻骨的痛心:“建成……元吉……他们……他们呢?!”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最后的、微弱的希望。

李世民停下了脚步。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盛怒的父亲。他没有回避李渊的目光,只是用一种极其平静,平静到近乎残忍的语气回答:

“太子建成、齐王元吉,图谋作乱,欲于昆明池加害儿臣。儿臣……已奉父皇诏命,将二人诛杀。”

“诏命?!”李渊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被身后的近侍慌忙扶住。他指着李世民,手指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逆子!逆子啊!朕何时下过这等诏命?!你……你竟敢矫诏!你竟敢在宫门之内,弑杀储君,残害手足!你……你……”巨大的悲痛和愤怒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起伏。

李世民向前一步,甲叶铿锵作响,他脸上的平静被一种冰冷的强硬取代:“父皇!太子、齐王结党营私,屡次构陷儿臣,下毒谋害!证据确凿!更欲借昆明池饯行之机伏杀儿臣!其心可诛!其行当灭!儿臣此举,实为自保,更为肃清朝纲,清除祸国殃民之奸佞!何错之有?!”

“奸佞?祸国殃民?”李渊气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那是你的亲兄长!你的亲弟弟!纵使他们有千般不是,万般过错,难道就非要以如此酷烈的手段,骨肉相残,血溅宫闱吗?!朕……朕还活着!朕难道就不能处置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还有没有半点人伦纲常?!”

他痛心疾首地嘶吼着:“你……你太让朕失望了!太让朕痛心了!你这是……这是要毁了朕的大唐基业!毁了李家的列祖列宗颜面啊!” 他指着地上尚未清理的血迹和尸体,“你看看!你看看这玄武门!看看这些枉死的将士!这都是因你的野心和狠毒而流的血!你午夜梦回,如何心安?!”

面对李渊的滔天怒火和血泪控诉,李世民脸上的冰冷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但瞬间又被更深的决绝覆盖。他挺直脊梁,声音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父皇!儿臣承认,此乃非常之举!儿臣也知,此举有违人伦,罪孽深重!然此皆太子、齐王步步紧逼所致!若非他们欲置儿臣于死地,儿臣岂会行此下策?!儿臣若束手就擒,今日横尸昆明池的便是儿臣!秦王府上下,忠心追随儿臣的将士谋臣,皆将人头落地!父皇!您口口声声说能处置,可这十个月来,太子、齐王构陷下毒,变本加厉,您处置了吗?!您约束了吗?!您只是放任自流,坐视他们磨利了刀锋!您让儿臣如何信您能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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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渊,话语如同锋利的匕首,直刺李渊内心最深处的软弱和偏袒:“父皇!您总说儿臣功高震主!总说儿臣拥兵自重!可这大唐的江山,十之七八是儿臣浴血奋战打下来的!儿臣可曾有过半分不臣之心?!儿臣所求,不过是自保!不过是求一个公平!可您给了吗?!您给了儿臣猜忌!给了儿臣打压!给了儿臣一条绝路!今日局面,父皇!您扪心自问,难道就全然无辜吗?!”

“你……你放肆!”李渊被戳中心中痛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气得几乎晕厥,“朕……朕纵有……纵有失察之处,难道一个‘决策失误’,就能让你如此丧心病狂,做出这等弑兄杀弟、人神共愤之事吗?!” 他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决策失误?!如果一个决策失误就能让兄弟相残,血流成河,然后还能用一句‘功过相抵’来开脱,如何向天下人交待?如何向死去的亡魂交待?!这血债,这骂名,你背得起吗?!朕又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决策失误?”李世民重复着这四个字,忽然仰天发出一阵悲怆至极的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讽刺和苍凉,“哈哈哈……好一个‘决策失误’!好一个‘功过相抵’!父皇,您说得对!这血债,这骂名,儿臣背不起!也开脱不了!但儿臣更背不起的,是引颈就戮!是坐视秦王府忠良被屠戮殆尽!是看着这来之不易的大唐江山,落入嫉贤妒能、心胸狭隘、欲置亲弟于死地的‘储君’之手!”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变得如同极地寒冰,直刺李渊:“父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建成、元吉已死!这血,儿臣手上沾了,这罪,儿臣认了!千古骂名,儿臣也担了!但大唐的江山,不能乱!天下的百姓,不能再陷战火!父皇年事已高,连日来为国事操劳,心力交瘁。不如……就安心颐养天年吧!”

话音未落,尉迟恭、侯君集等全身浴血的悍将,已带着大批杀气腾腾的玄甲军士兵,如同铁壁般围了上来。他们手中的兵器虽未指向李渊,但那森然的杀气和无言的威压,已昭示了一切。

李渊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浴血、眼神冰冷如铁的儿子,看着他周围那些如同虎狼般的悍将,再看看自己身边寥寥无几、惊慌失措的近侍,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他明白了。一切都结束了。他的时代,他作为皇帝掌控一切的时代,在玄武门这场兄弟阋墙的惨剧中,彻底终结了。

他踉跄着,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所有的愤怒、悲痛、指责,都化作了沉重的叹息和无法言说的悲哀。他颓然地挥了挥手,声音嘶哑而疲惫:

“罢了……罢了……朕……老了……大唐……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不再看李世民一眼,在近侍的搀扶下,如同一个失了魂魄的木偶,转身,步履蹒跚地,朝着深宫走去。那背影,充满了英雄迟暮的无限凄凉。

李世民站在原地,目送着父亲萧索的背影消失在宫门深处。他紧握着手中的横刀,指节因为用力而更加苍白。脸上的冰冷和强硬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沉甸甸的、几乎将他压垮的孤寂。玄武门的血腥味依旧浓烈,亲兄弟的亡魂仿佛就在周围萦绕。他赢了,赢得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也亲手斩断了血脉亲情,背负上了永远无法洗刷的罪孽。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那里,昨夜被陶片划破的细小伤口已经结痂,但那份冰冷的触感和司通传递的意念——“诺言使人痛苦”——却比这伤口更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里。他赢了天下,却永远失去了内心的安宁。这无间地狱,他已然踏入。

司通伏在冰冷的屋脊上,金色的瞳孔将下方父子对峙、权力更迭的一幕尽收眼底。它看着李渊那绝望离去的背影,看着李世民那孤寂而沉重的身影。它想起了月羽临死前的眼神,想起了盘古戬融入锏身时的决绝,想起了自己为复仇立下的誓言所带来的千年重负。

诺言,是灵魂的锁链。

越沉重,越灼痛。

一旦背负,要么被其压垮,要么被其灼烧至面目全非。

李世民选择了后者。而这份痛苦,将伴随他一生,成为他帝王冠冕上最沉重、最黑暗的宝石。

晨光,终于艰难地刺破了笼罩长安的阴云,洒在玄武门广场上尚未干涸的血迹上,反射出刺目的红光。一个新的时代,在亲兄弟的尸骨和父亲的泪水之上,拉开了它沉重而血腥的帷幕。而司通,这只见证了这一切的猫,悄无声息地滑下屋脊,消失在初升朝阳投下的、长长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