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群狼巧计猎苍狼,霸王神威折马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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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威以西,风走在砂砾上发出细细的嘶声,像有人用刀背在磨一条很长的绳。
小试市第三日既毕,市司封匣,护民鼓移至营外,行医棚的灯仍亮着,照见妇幼棚里一圈浅黄的灯晕。夜气正稳,烛影司忽有细报飞至——
“群狼寨改调二股,夜起枯草堆为‘孤烟’,诱马;又收董氏余孽‘李别驾’旧线,伪作‘市禁票’两纸,意欲嫁祸宛城。其谋:先‘猎苍狼’,后‘坏巢名’。”
陈宫拈指:“‘苍狼’,马超也。”
贾诩将纸札轻压在案角,扇骨敲掌根一记,笑意淡得像烟:“白额祁弥空了两肋,段漏吃了亏,石敢失了胆,他们杀不得鼓,便要杀‘名’——先把马腾之子‘苍狼’引去‘青狐峡’,以麻根羊脂伤马,以火烟乱目,再借一纸伪‘市禁’丢在鼓边。马超若怒而破鼓,我等与马氏三年之约,一朝成空。若马超伤在峡中,再反咬一口:‘宛城设伏害客。’此计虽粗,却能伤‘久’。”
吕布负手立在榆案前,指尖轻轻叩着“武威—金城”之间的一点黑墨:“夜里动‘名’,便是动我根。我不与他争快,我与他争‘界’。”
宁采青已将银牌扣在影簿,低声:“‘青狐峡’两翼窄而高,崖上有旧狼道。臣请以‘影袍’二伍先入,挂‘袖中烟’,下‘掣索’,堵其退路,不杀,只断‘手’。‘影针’三人护鼓,另于市北立‘假鼓台’一座,引其‘稚手’去试。”
张辽笑,银枪半挑:“翼骑百,夜巡峡口,见火不进山,先扫谷口,立‘无声靴’伏三处,等狼出。”
高顺沉声:“十三营拆两楔护南线鼓队与行医棚,一楔埋峡口‘喉’。不入山,不乱追。退者不追,攻者不赦。”
唐樱合上药卷:“‘清舌散’与‘醒脑丸’足备。若见马被针或人误饮,先救后断。妇幼棚不移,灯不停。”
公输仞抱了两只木匣进来,眉眼亮得像火:“‘卧牛’我换了短桩,峡口可锁;‘噪子链’挂在‘假鼓台’下,狼若掀鼓,链先响。‘掣索’我换新筋,拉了不折。”
“许笛。”吕布侧头。
许笛把薄匕挂到腰间,笑道:“我去青狐峡外‘讲风小棚’讲一个字——‘界’。敢言者千言不罪;敢越界者,一匕必诛。”
吕布点头,眼里没什么光,像把风都按住了:“三准六令,今夜仍在。只对敌,不对民;只对事,不对人;只成理,不成私。——传令,中军缓行,旗不入峡。鼓,停在谷外;医,灯不灭;商,票不兑。张辽引翼骑去;高顺立喉;宁采青受我‘喙’。”
“喏!”
夜深至二更,青狐峡如一张反手扣住的黑掌。崖上草堆星星点点,有火隐约。群狼寨的人耐不住手痒,段漏吃亏后,这一回换石敢领路。石敢在崖上张弓搭箭,嘴里叼草,露出一口碎牙:“马家的苍狼一到,我先射他坐下马,再用‘麻根羊脂针’作乱,其人必怒。我看宛城这鼓,看他们敢不敢护!”
白额祁弥在暗处冷哼:“射了再说。那吕奉先不入峡,便叫他名传不了峡里。”
崖下风轻轻一挠,一点细低的“嘶”在草里滑——那是“无声靴”划过石面的声音,被风压平了。影袍阿正横爬在崖脚,用手背试风,向后头一压,袖中烟轻软地爬上去,像一片看不见的云。
“来了。”有人低声。
谷口远处,火光似星,旗影不进,一串马嘶沿着石缝传开。为首一骑,白甲映月,枪若霜,缨如火——马超到了。他肩上披着胡毡,腰间挂着小铜铃,马踏石,铃声轻轻一响,像狼牙叩在一起。
“何人在峡中作乱火?”马超勒马,眼底的光锋生,“父命我护小试市,不许坏巢之人近前一步!”
山坡上一声轻笑,像石子被脚尖轻挑:“坏巢的,不在峡上,在你面前。”话未尽,草丛后一根细细的管子腾蛇般一吐,一点暗光飞下——
唐樱远远一看,低喝:“麻根羊脂!”
箭未及马项,马超马忽地仰首,前蹄一登,竟把那点暗光踏碎在地。马超虎目圆睁,左腿夹鞍,举枪一横,枪身把第二点暗光拨开,碎光溅在石上,冒出一缕恶臭的白气。
“好马。”宁采青在阴影里轻轻一按银牌,“亦好眼。”
石敢执弓再张,白额祁弥低喝:“且待苍狼入峡。”又挥手,另一路人往谷外丢下一包纸札:上书“市禁三日,鼓不得鸣,违者斩!”旁边故意压上“市交”花纹。那纸一落,便有一股极轻的沉香味,顺风往谷外飘。
“抛得巧。”杜棘在暗处冷笑,袖口一翻,铅迹笔记下风向,“香三息,不过界。”
马超鼻翼微张,眉峰微蹙,他听到了纸错石的极轻的一下。他是骄矜之人,却不蠢;他懂得“名”的斤两。正欲收缰,谷口忽有一声“咚”——护民鼓,不疾不徐,落在石心上,像把夜“钉”住。鼓后一条黑影立起,素甲素袍,襟口黑绳束住。那一瞬,谷口月光被他截了一线,像被人用手指从夜里剥下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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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
“苍狼。”他不称“孟起”,也不称“少将”,只叫一声,“有人要你犯‘界’。”
石敢在崖上吐出草叶,骂了一句,挥手:“放火!”火点串成线,风一推,奔下。
公输仞在谷外“卧牛”后头踮起脚尖,朝阿正摆手。袖中烟“噗”的一吐,火头仿佛被人按了两指,翻了两下,又自己缩回草里。张辽翼骑三十已掠向两翼,长枪低垂,不喊杀,只听“无声靴”踩石如猫爪,悄无声息。高顺的第一楔立在谷口东侧,重盾立地如墙。
“吕奉先!”崖上白额祁弥一声暴喝,“你若真护鼓,便让它进峡!敢不敢?”
“敢不敢,与强不强无关,与‘理’有关。”吕布淡声,“鼓不入峡,人不入套。你要猎的不是‘鼓’,是‘名’。”他转目看向马超,“你若入峡,便是‘人入套’。”
马超牙关一紧,枪缨微颤。他自小便是‘直’,直得像西风;直亦易被“快”所牵。他眼里那一撮火,正要沿枪刃烧下,忽被谷口第二声鼓按住了——
“咚。”
许笛的声音随后压来,清亮:“青狐峡外‘讲风’——讲一个‘界’!界者,守也;界者,护也。敢言者千言不罪;敢越界者,一匕必诛!——你们谁敢拿伪‘市禁’吓人?把字写正了再来!”
崖上有人骂,甩手又掷下一叠纸。纸未落地,被“噪子链”一勾,连着落进‘卧牛’后的水缸。
“够了。”马超忽然收缰,马头微摆,“我不入峡。谁敢射我,便是越界。”
白额祁弥冷笑:不入峡?那便“猎人出套”!他一挥手,压在崖肩的三股恶徒带火刀从侧坳奔落,意欲绕谷口掀鼓,挟名而退。却不知宁采青早在鼓下两侧立了“掣索”与“套爪”,一股脚下忽然一紧,三人齐跌,滚得满身灰。阿正两指一扣,“袖弩”轻鸣,三枚短羽,“笃笃笃”钉在对方袖口衣摆,不伤肉,钉住手。石敢急怒而下,刚一跃,枪下一空,脚腕忽被“无声靴”旁伸出的黑索轻轻一绕,人尚未落地,已被倒拽回去,竖成一条线,悬在半空,骂声顺着绳往下流。
“稚手。”宁采青冷冷吐字,“放回。”
掣索一松,石敢“扑通”摔在草里。白额祁弥眼角一跳,知计破一半,咬牙:“猎‘苍狼’!”
他抓起身边一柄短戟,身形如豹,顺崖侧小道奔下,直扑马超。马超仰身一抖,银枪化光,迎面一刺——枪风与短戟撞在一起,火星四溅。白额祁弥借力后滑三步,脚跟陷进砂里,沙石碎响,此人却悍勇,皱眉又扑。
“住手。”吕布一声,脚下一错,方天画戟自他背后“嘡”的一声出鞘,月光在戟刃上敛成一缕冷。他不抢前,也不让开,就像一块被水磨千年的青石,自己有一条“路”。白额祁弥第三扑至,戟柄轻横,竟先打在他腕骨的空里,噗的一声闷响,白额祁弥腕中酸软,短戟脱手被戟柄一磕,飞出去一丈,插在草上,抖了三抖。
“你越界。”吕布的声音凉,“退。”
白额祁弥怒极不退,眼角血丝一翻,抓起地上短戟又扑。张辽看得眉峰一挑,枪尖斜斜一搠,像在夜里写了一个极简的“折”字,白额祁弥的脚步被那一“折”掀了一下,又跌回原地。
“狼不懂‘理’,”许笛在鼓外高声,“但要懂‘疼’。”
白额祁弥终于明白,咬牙退向崖侧。宁采青袖里银牌轻扣:“不追。”
一切不过眨眼。马超按下心头火,看向吕布,眼里已无初来的那点锋利的骄躁,剩的更多是打量与敬谨。西风吹过他肩上的铃,铃声“叮”地一响,像一只狼打了个喷嚏,收了牙。
“苍狼,”吕布道,“你受人挑,以‘快’求名。快,是刃;久,是骨。你若只凭快,便被人用来坏‘久’。”
马超勒马,一拱手,语含锋却直:“你不入峡,是护你法;我不入峡,是护我名。今日之计,是冲我来。我不受。——然我有请:与公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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