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云压城兵临境,笑里藏刀会毒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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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折扇一收,转身回驿。
【断史回声:微扰增强:魏续‘贪—惧’振幅48%。建议:设‘三口关’——言、利、色,封其二,留其一以控。】
吕布在帐内翻白绢,目中光线极深。
张辽把白昼所见一一陈报,末了问:“主公,李儒明日再来,必索李肃。如何答?”
“‘证’换‘人’。”吕布淡声,“李肃献刀是‘证’,董府行令非董印,是‘假证’。他若以‘太师私印’来押,我便以‘并州狼旗誓’来回——‘刀只向外,不向内’。他若出‘天子’之名,我便以‘狼旗’之‘名’拒之——‘并州立军规,非朝廷之政,军政不相乱’。”
“若他以兵逼?”张辽问。
“则示‘势’。”吕布阖上白绢,“文远,明日于西关演‘迅雷—陷阵’换位阵:先墙后风,风不过墙。要他看见——你若动,先撞墙,再被风卷。”
“喏。”张辽笑,笑里有一条细光,“此阵,我喜。”
高顺道:“末将请立‘三禁——夜禁刀出、言禁谣起、利禁外纳’,签押白绢,试其心。”
“可。”吕布落笔,戟印一压,朱红沁入绢纤,“另加一条:‘洛阳来使,一日三见而不入阵,只听‘言台’,不得观‘阵法’。’——既让他看,又不让他全看。”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火光,越过空无的帘影,像看见了极远处某个看不见的“握持”。他的指尖在案角轻敲,节律仍旧是“两短一长”。
——
次日午后,黑云压得更低。
李儒如约而来,仍入馆驿,仍不过营门。
他先把一枚朱印押过来的“董府令”端端正正摆在案上,印迹端正——这次是真的董卓私印。又送一封“荐奉先中郎将”的厚札,纸面沉沉。
“李肃?”吕布不看札,不看印,只开口问。
“以‘太师私印’作保,李肃交还董府。”
李儒捻着扇柄,笑得无害,“以‘奉先军规’作凭,魏校尉三阵三捷,赎死。——此二,合两方之‘法’。”
“可。”吕布不改容色,“但有三条:其一,李肃出营之日,董府兵校不得近营门三百步;其二,李肃在洛三月内不得署折并州;其三,董府不得以‘中郎将’之名,入并州调兵。——你要‘人’,我给;你要‘兵’,不与。”
李儒收敛笑意,盯了他半息,忽地又笑:“奉先,将军这叫‘笑里藏刀’——笑给我看,刀给别人看。”
“李君也一样。”吕布反笑,“刀藏在笑里,名藏在印里。”
两人对视,淡淡举杯,均未饮。杯中意气,风把它吹散,吹得无影无踪。
会毕,李儒出驿,见西关外“迅雷—陷阵”换位阵正演:前为墙,后为风。风欲过墙,被墙稳稳挡回;墙忽然后撤一线,风便像一条看不见的绳“刷”地绕过去,又从侧后卷上。兵不过百,阵不甚大,却从容不迫。李儒眯了眯眼,忽道:“退。”
亲信惊讶:“不试试?”
“此阵不试也知。”李儒捻扇下阶,“试,是给他一个‘死理’;不试,是给他一个‘活道’。”
亲信不解。李儒笑:“他要‘名’,不要‘血’。我若逼他流血,他立刻以‘法’杀我使。——不如以‘名’缠他。”
——
黑云压城,暮鼓起。
李儒第三次入驿,带来“天子诏书”的影子——并非真诏,而是“请奉先率兵护驾”的草诏拟样。字意漂亮,话里全是“天子倚重、太师不疑、朝廷共赞”。
李儒摊开,指尖极轻:“奉先,这叫‘名’。你要‘名分’,就接。接了,你的狼旗,便成‘朝廷之狼旗’。”
吕布望着那张纸,沉默片刻,缓缓摇头:“并州狼旗,只向外噬敌,不向内讨好。‘护驾’,可以;‘护印’,不行。草诏入案,白绢在旁,等雪化——我以军功见,不以纸见。”
李儒“唉”了一声,摇扇而笑:“奉先啊奉先,世间最硬的‘刀’,是你这样的‘不动’。”他收回草诏,“李某再问一事,了此番公案:丁原之死,洛阳自有说辞。你要哪个?”
“清君侧。”吕布抬眼,薄薄两个字,“三军所愿。——但军法在前,已行杖罚。其余,交天。”
他说到这儿,视线越过李儒的肩,看向黑云下的旗。一阵风来,旗心血戟忽然贴开,像一朵在冰里绽开的火。
李儒目光一动,忽而一笑,长揖:“奉先,将军既不受酒,不受兵,不受‘假证’,也不受‘草诏’,李某无话。今日薰风不来,改日再扇。”他转身,步履从容,唯袖角微微一颤。
送其出驿,张辽低声:“主公,他袖里怕有‘毒’。”
“有。”吕布轻道,“‘毒’在‘名里借兵’,在‘兵里借名’。我们先用‘法’解,再用‘势’逼,最后用‘名’缠他。——他若要我以‘名’从他,便叫他以‘名’困住自己。”
夜至更深。
李儒撤兵校于三里外扎营,黑幕下火影摇动,像一团团伏着的狼。
营中言台仍开,白绢仍在。魏续在灯下抄写“军谣禁”,手沉沉按着笔,似要把心中的某些杂乱从指尖逼出来。
宋宪把今日“‘李肃案’换证”一条用朱笔重写三次,印下“丁印—戟印”双验。他抬头,看见高顺立在门外,像一段铁,咝地吐出一口白气:“言台不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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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高顺应了一声,转向北角。
——
子夜,黑云更低。西凉营中,李儒踱步于帷幕之间,忽闻低哨三声。他停住,笑:“来了?”
暗影里一人出,伏地:“魏续有缝,钱可通。”
李儒收扇:“勿急,三口关——言、利、色,封其二,留其一。并州‘言台’在前,‘白绢’压证,‘利’与‘言’皆难入。——留‘色’。”
他抬手一摆,“取并州商人所欠旧账一份,名册带齐,明日上言台递。叫他看见‘自家的人’欠‘自家的账’,心里自然起风。——不过,只有风,不许刀。”
暗影退去。李儒仰头看帐外黑云,轻声叹:“奉先,你不饮我的酒,我就以风灌你的心。”
——
同一夜半,吕布立于狼旗下,掌心压着戟印,一身素甲与黑旗成一道剪影。
他看见云压下,看见火在云根底下游移,看见每一处风都试图往营门里挤。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在并州雪岭之上的一场夜猎——风也是这样紧,雪也是这样硬,他把弓放在膝上,指尖去摸箭羽的纹,心里只有一句话:“不要动;让兽动。”
【断史回声:评估——“礼—法—势”三段对答完成度+27%。外线暂缓,内线微扰潜行。下一节点:言台将受‘旧账—军商’之攻。建议:以“公示—共偿—禁私”三步,化外‘色利’为内‘军规’。】
“我知道。”吕布在心里回,“让他出招。”
他转身回帐,留下狼旗在黑里猎猎作声。
深夜的风刮过旗心血戟,发出极细极细的一线声,像刀在鞘里轻轻移动了一寸——笑里藏刀,刀在笑里,亦在鞘里。
晨鼓未起,东天已翻出一线更暗的灰。
黑云未散,兵未退。馆驿外,一个商贾模样的人扶着账册踉跄而来,脸上挂着“冤”——言台前,白绢已然铺好。
李儒在三里外的营中闭目而笑:风,起了。
而并州狼旗下,吕布已把“三口关”的木牌摆在台侧,压上一句新刻的令:言可达,利不可入,色不可近——违者,先砸印,后逐籍。
黑云压城,火线将起。笑里藏刀,刀心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