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林怀远事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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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豆如今在南洋、兰芳国、甚至远至利马、巴达维亚的商路中拥有庞大的人脉与资源,不仅掌控跨国贸易网络,更与各国商人、地方官员乃至海盗联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林怀远知道,自己这一次,恐怕只有陈老豆,才能帮他破局。
“他或许有门路……或许能说得上话……或许,能帮我撑到天亮时分。”
他长叹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第一次感到如此疲惫,如此孤立无援。
但那蒸汽机的轰鸣声,依旧在远处响起,像是某种不肯熄灭的希望,也像是提醒他:“你走的路,从来没有人走过。你承受的,也从来不是常人能懂”。
可陈老豆不在广州府,他在南洋,而且去南洋的兰芳国,也要两个月时间,回来怕也来不及了。
可陈怀远已经无路可走,已经无人可以托付,只能派家人,前往兰芳寻找陈老豆的身影。
而他自己则在七月底,锒铛入狱,家破人亡。
九月。
广州府的秋夜,带着一股湿冷的气息,从高墙上窄小的窗缝里钻进来,刮过斑驳的石墙,拂过那铺着薄薄稻草的冰冷地面。昏黄的油灯在牢房角落里摇曳,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像是人心深处那抹抓不住的希望。
陈怀远坐在角落里,背靠着潮湿的石墙,一动不动。他的长衫早已脏污不堪,头发蓬乱地散在额前,脸上的神色,却比这四周的黑暗还要沉。
他望着那一小块天窗外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一层厚厚的乌云,沉甸甸地压下来,就像他此刻的心。
“我为什么要用那台蒸汽机……”
这个念头,从他被关进这间牢房的那一刻起,就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脑海,日夜啃噬着他的灵魂。
他闭上眼,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一幕幕——
是那台轰鸣的蒸汽机,第一次带动纺锤转动时,车间里所有人惊愕的目光;
是那些雪白平整、产量惊人的棉布,成批成批地从织机上落下;
是商行里那些商人惊讶的表情,是顾客争相抢购的热潮;
是他站在自己的纱厂前,看着工人们有序操作机械,心中涌起的那一丝骄傲与豪情……
可现在呢?
那些轰鸣声,早已远去;
那些工人,四散而去,有的甚至因为他而丢了生计,成了别人的口实;
而他自己——
坐在了这冰冷的牢房里,成了“以夷乱华”的罪人,成了“破坏祖宗成法”的逆子,成了广州府官商两界眼中的“异端”与“罪魁”。
痛苦地抱住头,手指深深插入发间,仿佛要把那些让他后悔到骨髓里的念头,统统拔出来。
他想起自己原本的生活——
那时的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布行商人,家里有些积蓄,铺面有七八家,生意虽不算大富大贵,却也安稳、体面、受人尊敬。
每逢年节,走亲访友,他在广州府的商贾圈里虽不算顶尖,却也是个“懂规矩、知进退”的人物。
他不用去管什么“蒸汽机”,不用去想什么“机械化生产”,更不用去挑战那些盘根错节的行会势力、官府规矩与百年祖制。
他本可以——
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
可他偏不!
他偏要学那些新玩意,用那铁疙瘩、那冒烟的机器,去代替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工;
他偏要为了那一点所谓的“效率”与“利润”,去打破这世道默认的规则;
他偏要当那个“第一个”,去吃那个谁都没尝过、甚至连味道都不知道的“螃蟹”!
“我错了……”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大错特错了……”
他开始回想,那些他曾不屑一顾的平凡日子——
是铺子里伙计们忙碌而有序的身影;
是账房先生一笔一画记着账本的神情;
是街坊邻里见面时的寒暄与微笑;
是年节时家人围坐一桌的热闹与温馨;
是他坐在茶楼里,听着别人谈天说地,自己悠然品茶的闲适……
那时候,没有牢狱,没有阴谋,没有官商勾结的压迫,没有舆论的滔天巨浪。
那时候,他只是一个商人,一个普普通通、安安稳稳的商人。
可现在——
他失去了一切。
他的产业被查封,他的名声已臭了大街,他的家人被吓得闭门不出,连仆人都辞了大半。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着走出这间牢房。
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着牢房角落那片发霉的墙壁。
如果重来一次……
他会不会放弃那台蒸汽机?
他会不会继续守着他的布行,守着他的老客户,守着那一成不变却安稳如山的生活?
他会不会……就那么平凡地过完一生,不再去追求什么“效率”、什么“变革”、什么“未来”?
也许会吧。
也许,他真的错了。
不是错在想要变好,而是错在——
太早,太急,太不自量力地去挑战一个时代。
而这个时代,还没有准备好迎接他。
夜更深了,牢房外的走廊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没抬头,因为他曾经无数次张望,可等来的都是失望,他已经不想再失望了,让人生就停在这里,让一切就这样了吧!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您是陈怀远?”
声音很客气,抬头,他看到了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他笑着说道:“老豆不在,但妈祖军牛爷派我来帮助你。我叫陈阿生,你叫我阿生就好了!”
这一夜,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的监狱?是如何到的旅店?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换的衣服,洗的澡?他的意识直到第二天,才真的活过来。
吃完早点,陈阿生坐在对面的晨光了,光芒落在他的肩头上有着辉光,给陈怀远一种莫名神圣的感觉。
阿生说话很慢,但有条理:“你的债,牛爷还了!你的机器,牛爷买了!牛爷只有一个要求。”
陈怀远抬起头,问道:“是什么?”,如今他孑然一身,随波逐流。
“带着机器和家人去澳洲,我们提供场地,提供人手,提供原料,从头来!”,陈阿生站起来,伸手指向南方。
陈怀远其实已经怕了,他再次低下头,久久不言。
阿生看着他,再次说道,“还记得广福源号吗?”
陈怀远再次抬起头,他当然记得,他还记得那条船第一次下水时的一切,可惜时光无法倒流。
“那是你的了!它在澳洲等你,会一直在那里等你,会再一次航行果阿,并带着你做的棉布,走向世界”,阿生看向窗外,他也在想广福源号,那老家伙还好吗?
“它在哪里等我?”,陈怀远嘶哑的声音响起。
“东望城,它在东望城的大海边等你”,陈阿生知道牛野要把东望城变成纺织基地。
“我没钱了!”
“我们来出,广福源号曾经的水手来凑钱,有一个,算一个,我们来凑”
“要把那些设备都运行起来,纱厂要三百人,纺织厂要四百人,还要有配套的染厂,至少千人才能让三个工厂动起来,这钱海的去了”,陈怀远低声说道。
“除了我们会投,妈祖军也会投,你那一千人,第一年妈祖军来养活”,阿生说的斩钉截铁。
“若是做不好,会坐牢吗?”
“不会做不好,澳洲现在有三十万人,却没有纺织工业,你只管认真做,产品我们来销,你做多少,我们就买多少,大胆的做”,阿生有底气,因为他知道澳洲和兰芳加起来有130万人。
“那我去试一试”,陈怀远点了点头。
阿生笑了,牛野交给他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去把陈老板带回来,没有他,就没有广福源号,就不会有我们。”,出发时牛野帮阿生整了整衣服,说道:“来澳洲,我们在东望城建自己的棉纺厂。南海,印度洋,南美洲,我们来把棉布销售去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