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从大城府到巴达维亚(雅加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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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雅加达的海上,整个船队的数量扩大的三倍,从原来的五条海船,扩大到了十五条大型海船和两条轻巡洋舰。
1800年10月11日的晨雾还未散尽,湄南河入海口的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卷着船帆的帆布声扑面而来。牛野扶着甲板边缘的栏杆,掌心能触到木头被海水浸泡后温润的凉意。眼前的景象让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十五条大船顺着涨潮的水流缓缓移动,船帆次第升起,像一片骤然展开的白色羽翼,从大城府的港口向南铺展而去,目的地是遥远的巴达维亚。
船队里的船儿各有各的模样,像一群来自不同国度的信使,在水面上列队而行。最惹眼的是葡萄牙人的卡拉维尔帆船,船身瘦长,首尾高高翘起,像跃出水面的鱼,船首雕刻着繁复的纹章,阳光照在铜制的装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他们的三角帆斜斜地拉着,在风里发出簌簌的响,据说这种船最擅长在复杂的海域里穿梭。
不远处几条敦实的船是荷兰人的,船身宽阔得像浮在水上的堡垒,甲板上堆满了木箱,连栏杆边都系着成捆的绳索。他们的船帆是四方形的,规规矩矩地挂在桅杆上,船尾画着大片的彩绘,蓝底上描着金色的花纹,细看竟像是阿姆斯特丹运河边的房屋剪影。牛野听说,这群荷兰人最会装货,一船能抵上别家两船的货物。
英国人的船则透着股利落劲儿,黑色的船身线条硬朗,桅杆比别家的更高些,帆布绷紧得像拉满的弓弦。甲板上的水手们动作麻利,正忙着调整缆绳,他们的船首没有花哨的雕刻,只嵌着一块铁皮,上面铸着家族的徽章,简单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法国人的船在船队中间,船身漆成了深棕色,船尾的窗户镶着细木框,像精致的画框。风过时,能看到船舱里透出的烛光,隐约还有乐声飘出来——据说法国人连在海上都要讲究体面,连船帆的边角都绣着细碎的花纹。
最南边的两条船挂着西班牙的旗帜,船身比葡萄牙人的更厚重些,船首立着骑士模样的雕像,披着铁甲,手里握着长剑,仿佛随时要劈斩开前方的浪涛。他们的帆布是橙黄色的,在一片白帆里格外醒目,像两簇燃烧的火焰。
牛野望着这些来自不同国度的船,听着风中混杂的各种语言——葡萄牙语的吆喝、荷兰语的指令、英语的哨声,还有法国水手哼着的小调。潮水渐渐把船队推向深海,船身开始轻微地摇晃,远处大城府的轮廓慢慢缩成一道模糊的线。他知道,接下来的航程里,这些模样各异的船只会一同穿过暹罗湾,绕过马来半岛,在风与浪的裹挟中驶向同一个目的地。而此刻,它们在晨光里并排航行的模样,就像一幅流动的画,把世界的一角,轻轻铺在了1800年的海面之上。
牛野好奇的问爱德华,“你们不是和法国不对付吗?为什么还护航法国船?”
爱德华笑了,“钱是万能的,而且就目前而言,战争还不涉及远东”。
“海船能加入任何国籍吗?”,牛野总有奇怪的问题。
爱德华解释道:“这非常复杂,比如说船舶所有权,这是最核心的判定依据之一。多数欧洲国家规定,船舶需完全或主要由本国公民、企业或政府所有,才能登记为本国船籍。
例如我们英国,要求船舶所有权必须全部归属英国臣民(包括本土公民和殖民地居民),若有外国资本介入,可能丧失英国船籍;
荷兰比较宽松允许部分外资参与,但本国所有者需持有多数股权,且船东需在荷兰设有固定住所。
法国人很奇葩,他们依照造船地原则。法国规定,王室特许的贸易船必须在法国本土或殖民地船坞建造,否则即使为法国人所有,也难以获得官方船籍认证,这群傻子大约是想鼓励法国造船业;
西班牙对殖民地建造的船只相对宽松,允许其登记为西班牙船籍,但需经殖民当局审核。
另外,船员国籍是辅助判定标准,尤其在战时可强化“国家属性”。
英国要求船长及多数高级船员必须为英国公民,普通水手可包含一定比例的外籍人(如殖民地居民或盟国船员),但核心岗位需由本国人把控;
葡萄牙对船员国籍要求较灵活,但其商船若要悬挂葡萄牙国旗,船长必须是葡萄牙人或在葡萄牙居住满10年的侨民。
战时,部分国家会简化登记流程,比如荷兰和葡萄牙,他们允许中立国船舶临时登记为本国船籍以规避敌国劫掠,但需缴纳高额费用并接受严格监管。”
“操,有点烧脑子”,牛野觉得自己根本记不住这些。
这时,林老走了过来,让牛野帮忙,两个人才停止了交流。
林老和牛野,两个人一边做事,一边聊天。
“细佬,你怎么会洋鬼子的话?”,林老问道。
“不知道,反正天生就会!”,牛野难解释,只能捣浆糊,糊弄过去。
可林老信了,这老东西真信了!这个时代人非常单纯,他们接触的信息并不多,而且海佬中有太多的神话和传说流传,就像他们信仰的妈祖,那是从心里真的相信。
牛野站在广福源号的甲板上,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夕阳的余晖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船上的老水手阿福正跪在船头的小神龛前,手里捏着三炷香,嘴里念念有词。
“阿福叔,又在拜妈祖?”牛野走过去,蹲下身,看着神龛里那尊漆得发亮的妈祖像——她慈眉善目,身着凤袍,手持如意,仿佛正俯视着这片海域。
阿福抬起头,眼角堆满皱纹,却笑得虔诚:“是啊,走海每日总得拜一拜,让娘娘保佑咱一路平安。”他顿了顿,又低声补充道,“上回我跟着陈船主去吕宋,遇上风暴,船差点翻了,全靠妈祖显灵,风浪突然就小了……”
牛野静静听着,忽然发现,整艘船上的船员对妈祖的敬畏,远比他想象的更深。
傍晚时分,船工们聚在甲板上吃饭,话题自然而然地绕到了妈祖身上。一个叫阿勇的年轻水手拍着胸脯说:“我娘说,我出生那晚,我爹梦见妈祖托梦,说‘此子命中有海’,后来果然让我做了水手!”众人哄笑,却无人质疑这故事的真实性。
另一个老水手阿海则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们知道吗?康熙年间,有一回‘金福号’在琉球遇险,全船人都快吓疯了,结果妈祖显灵,一道金光闪过,风浪就平了。后来船主专门请工匠打造了一尊妈祖像,供在船上,至今还在呢!”
牛野听着,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夜深了,他独自走到船头,望着漆黑的海面。远处,妈祖庙的灯火依然亮着,像一颗遥远的星子,指引着航向。他想起阿福叔说的“信仰”二字——或许,信仰从来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人在茫茫大海中,唯一能抓住的那根绳索。
风吹过,妈祖像前的香火轻轻摇曳,仿佛在回应他的心事。牛野忽然明白,这些船员之所以能一次次穿越风浪,不只是因为经验,更是因为他们心里装着一个“一定会平安”的信念。
而这份信念,就藏在每一炷香、每一句祷告、每一个故事里。
等众人散了,牛野一直坐在那里看着妈祖。
夜风掠过甲板,带着淡淡的咸腥与香火气。牛野沉默片刻,终于走上前,从烛台上的油纸包里,抽出一支新香,在跳动的火光中点燃。青烟袅袅升起,在夜色里蜿蜒如一道细弱的祈愿。
他双手合十,将香高举过头顶,对着妈祖像深深一揖。
"求娘娘保佑广福源号上所有兄弟平安归来,保佑中华海路上每一个讨生活的人。"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在心底激起久久不散的回响。
香火在夜风中摇曳,明明灭灭,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于星空之下。牛野知道,这缥缈的烟气里承载着无数代航海人的心愿——那些已经葬身鱼腹的,那些正在浪尖上颠簸的,还有那些即将启程的。
他望着远处船尾处的灯火,忽然觉得那一点光亮仿佛穿透了时空,与此刻手中的香火连成一线。在这片蔚蓝的疆域上,信仰从来不是虚无的,而是像灯塔一样,照亮过无数归途。
海风裹挟着香火的气息拂过面颊,牛野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相信,妈祖听见了。
桅杆顶上,值夜的陈阿生,他看到了牛野给妈祖上香,不知道为何,直到这一刻,陈阿生才觉得牛野是好哥哥。
他一直都觉得,牛野不给妈祖上香,很奇怪的感觉。
他决定等下换班之后,也要告诉海潮哥,牛野也是信妈祖的。
夜巡的李海也看见了,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却没说话,转身去巡视其他地方了。
牛野现在的身份老奇怪了,啥都做,啥也都没做。
最小的陈阿生做了观察手,这小子视力好,现在每天轮流上中桅顶部喝风。
大一点的李海潮正式调去了水手组,跟着阿福叔和阿勇他们。
只有牛野没有安排具体的工作,每天清晨起来擦枪擦炮,然后练习鱼叉这样的冷兵器。
上午,哪里缺人就把牛野叫过去帮忙,可只要过了中午,这货就不再出现,不知道一个人在船舱里到底在搞什么,直到夕阳西下,厨师开始摇铃铛,准备开晚饭的时候,他才会再次出现在甲板上。
牛野端着粗瓷大碗,蹲在船首甲板的高处,看那群海员围坐在甲板上大快朵颐,不由得胃口大开。
就一个赤膊的壮汉抄起海碗,舀了满满一勺红烧带鱼,配着腌菜“咔嚓”咬下,米饭粒沾着油光簌簌往下掉。旁边一个瘦高的水手更狠,捧着碗“呼噜呼噜”扒饭,喉结上下滚动,转眼就见了底,又伸手去捞第二碗。牛野看得咋舌——这汉子怕是能吃下两斤米!
“愣着做啥?趁热吃!”阿福叔瞥了他一眼,手里的大海碗已经堆成小山,咸鱼、酱瓜、糙米饭拌在一起,油汪汪的诱人。牛野回过神,赶紧捧起自己的碗,却见那群汉子风卷残云,转眼就扫荡了两大桶米饭,连汤汁都刮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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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觉得肚子饿了。
海上的饭食简单,却吃得痛快。两顿正餐,早饭多是腌菜配稀粥,晚饭才是重头戏——糙米饭管够,配上咸鱼、煮黄豆,干蔬菜,如果有鲜肉和咸蛋便是难得的改善。
米饭得就着下饭菜才咽得下去,所以海员们个个练出了大胃口,一碗接一碗,仿佛要把整片海吃进肚子里。
牛野舀了勺红烧带鱼,就着米饭大嚼,咸鲜的肉汁混着米香,竟比平日里香上三分。他望着那些狼吞虎咽的汉子,忽然明白,在这茫茫大海上,能吃饱、有力气,便是最大的满足。
风浪再大,饭碗得端稳。吃饭,这就是这海上最大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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