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花瓣曲01（中）：玫瑰下的遗院（一，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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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为什么不能做？四年前我高中毕业，就是从这个学校走出去的。回来回报学校怎么了？而且，做调查员又怎么了？你的意思是说人不能有多重身份？多一份身份，多一份经历，多一份成就，懂吗？”
高个子女生眉头拧得更紧，眼神里满是困惑：“可……可设计师和调查员差太远了吧？一个搞建筑，一个查案子，这怎么能凑到一块儿？再说你才毕业四年，又当设计师又当调查员，哪有那么多精力？你该不会是为了唬我，故意编这么多身份吧？”
高个子女生的父亲沉下脸呵斥：“你行了！别再瞎猜了！他是何风生，十年前刚上初中的时候，就是他牵头成立了SCI小分队，也就是现在的SCI调查局！这在咱们这一片早就不是秘密了！”
高个子女生愣在原地，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向不远处公告栏上的海报——那是SCI调查局的宣传海报，上面印着我们团队的照片，我的身影清晰地在列。
她盯着海报看了半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是不肯完全相信，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发颤：“可……可这怎么可能？他看起来跟我们也差不了几岁，怎么会……十年前就成立调查局？这也太离谱了吧！”
我说：“最开始就是个SCI小分队，2000年升级成SCI调查基地，2001年正式成为SCI调查局，算到现在可不就是十年了。”
高个子女生脸上的怀疑稍减，却又立刻追问道：“那……那学校的地下室呢？你说你设计了新教学楼，那地下室是不是也有什么猫腻？我之前听同学说，地下室从来不让学生靠近，是不是跟你们调查局有关？”
我说：“那个地下室曾经是我们的办案地，现在是停车场，停车场是专门提供给教师的一个停车场，而且外面有另外一个入口，那个入口就是通往外面的街道。为什么不让你们靠近？如果你们靠近之后，万一有人利用这个漏洞逃跑，你要知道的是，那个停车场危险得很，考虑到你们的安全，懂吗？”
高个子女生撇了撇嘴，还是不服气：“那为什么要弄这么多入口？一个入口不就够了吗？又能停车又能进出，搞两个入口，这不就是故意让人觉得可疑吗？”
我说：“那个连着街道外面的入口也有人守着的呗，再说了，有一个公告牌，写着‘学校专用停车场’。而且，学校里面的那个入口也改成了一个教师通道，那个地方是供教师去取车的，懂吗？专门的一个通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停了车之后，然后又从那个入口出去，然后又绕到校门口再进来，多浪费时间啊。再说了，通往学校的这个入口，也有人守着的呗。”
高个子女生皱着眉，还是不依不饶：“那守着的人靠谱吗？万一有人混进去怎么办？还有，既然是教师专用，干嘛非要搞两个入口，还一个通外面一个在学校里，这不是反而更麻烦吗？我看你就是故意说得这么复杂，其实里面肯定有别的事！”
我说：“按照你这样的话，就是保留外面的通道。而教师把自己的车子停到里面，还要原路返回到那个校门口进来，再说了，那些门到时候到晚上那个后门前门都上锁的呗。”
高个子女生眼珠一转，又犟道：“那晚上锁门了，教师要取车怎么办？总不能半夜翻校门吧？还有啊，既然两个入口都有人守，那为啥学校里的入口非要藏在教学楼里？直接开在操场旁边不行吗？非要搞得这么隐蔽，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我说：“行了，反正就是考虑到有些学生。看到那个通道，要是没人守着那个入口，那个门能打开就逃出去，等里面的车子全走光，就锁门。再说了，一个是考虑你们这些学生，另一个呢，为什么搞那么隐蔽？就是为了你们。到时候你们某个学生看到之后，直接出去了呗，那不就成了逃学的唯一方式吗？你不要这样好吗？再说了，每一次锁门之前，里面教师的车子都开出去了呗，还有人值夜班的。别把我们当成傻子好吗？”
高个子女生抿了抿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抬杠道：“那要是有学生真铁了心要逃学，就算没这个通道，翻墙、钻栏杆也能出去啊！总不能为了防逃学，就把路设计得这么绕吧？我看啊，你们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太多，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我说：“行了，你看你说你的想法吧，看看你的想法能不能实现？”
高个子女生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说：“我觉得就该把那个地下停车场的入口改到操场边上，明明白白告诉大家这里是提供给教师的通道，再装个监控，谁要是敢乱闯就记过！这样又不用藏着掖着，也能防着学生瞎跑，多简单！再说了，真要防逃学，不如在围墙边多装几个摄像头，比藏着通道管用多了！”
我说：“操场？你的意思是把那个入口改到你们跑步的操场？那样感觉特别不好，而且那个地下室根本没办法连接到操场。再说学校的围墙，还有一些石头墙，上头加了围栏，下头是石头，就是为了防止你们攀登，懂吗？你简直就是无语了，说这些还不如赶紧回你的班级上学，学点知识，在这儿瞎闹啥。现在好了，前门后门都没法用，只能用这个暗门，其他班级也受影响。拆前门后门又得浪费时间，简直就是无语了。”
高个子女生被我说得脸一阵红，却还是梗着脖子反驳：“那拆门浪费时间还不是因为我？可我一开始也没想锁啊！还不是被你们说急了……再说了，暗门不也能用吗？大不了以后大家都走这儿呗！还有啊，围墙加了石头又怎样？上次我就看见有人踩着墙角的砖缝爬出去过！与其在通道上较劲，不如把那些能爬的地方都堵死！”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嗓门又提了几分：“而且我觉得那个地下停车场就该开放给学生用，放学的时候那么挤，有个通道能分流多好？凭什么只给老师用？你们就是偏心！”
我说：“那个停车场是专门给教师用的。教师下午有课，让大门通行顺畅，是为了给你们提供方便。另一个原因，为什么车子停在这里？这是车子的通道，一个是学生通道，这有什么问题吗？再说了，车子和学生堵在一起有什么好处？明明上面已经很挤了，学生多，车子也得停半天，两者需求本就不同。你非要搞以前那种模式吗？对面就是接送家长的停车场，专门用来送学生和接学生的。再说了，外面还有两座天桥，那两座天桥是给你们用的，就是为了考虑你们这些学生的安全。你不要这样钻牛角尖好不好？”
高个子女生听得眼睛发直，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挠了挠头又提议：“那……那至少把暗门的事告诉大家啊！免得以后再有人像我一样瞎折腾，锁了门还不知道有别的路。还有那个天桥，放学的时候挤得要命，能不能再加一座？或者分时段让学生走？”
我说：“两个天桥已经够用了，你非要增加一个天桥干什么？想要逃学吧你。你的意思是要把天桥索道和教学楼连接起来？然后不锁门，不装门，你好趁机逃跑，简直就是无语了。不要这样，你就是想要逃学，说白了，我感觉你提这些要求肯定是想逃学。”
高个子女生脸“腾”地一下红了，又气又急地跺脚：“谁想逃学了！你别血口喷人！我就是觉得放学人多挤得慌，提个建议怎么了？再说了，天桥连教学楼怎么就成逃学通道了？你这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她越说越激动，眼睛都瞪圆了，“我看你就是怕我发现什么，才故意往逃学上扯！”
我说：“你真是个让人无语的人。再说了，走正常路线不行吗？你就是怕迟到或者嫌麻烦才想走别的道吧？要是天桥真连到教学楼，那么长的距离，你走得动吗？从新教学楼到校门口，正常走就行，哪来那么多事？那根本不是什么正经通道，就是钻空子的地方。天桥路那么长，哪能随便走？走校门口怎么了？那两个天桥真的挤吗？再说了，我们都是分批放学的，懂吗？一部分是住校生，走读生没几个。就算走读生多，我们也会安排分批走，这点早就考虑到了。”
高个子女生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干脆把话题一转，撇着嘴道：“行，我不说天桥和调查局了！那我问你，学校食堂的饭凭什么总做辣的？我们班好几个不能吃辣的，每次都得啃面包，你们管过吗？还有图书馆，新书明明到了，就是不摆出来，藏着掖着给谁看？这些总跟你们没关系了吧？”
她抱着胳膊，一脸“这次你没法反驳”的神情，仿佛找到了我的软肋。
我说：“你这说的什么话，食堂明明有清汤窗口，你不能去那里打饭吗？再说图书馆，新书是到了，但书架刚到，还得安装整理，懂吗？要是现在就摆出来，被你们不小心弄坏了怎么办？还有，食堂里清清楚楚标着清汤窗口和辣味专区，你们自己不看标识，非要往辣的那边挤，这能怪谁？简直是瞎胡闹。”
高个子女生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脸颊泛着红。过了几秒，她猛地把头转向一边，声音闷闷的：“那……那学校的小卖部为什么总缺货？上次我想买瓶橘子汽水，连着三天都没有！还有操场边的石凳，有好几个都松动了，万一有人坐上去摔了怎么办？”
她一边说一边偷瞄我，像是在较劲，非要找出点能反驳的事来。
阳光明晃晃地洒在校园里，我满脸无奈与气愤，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高个子女生，提高了音量说道：“再说了，小卖部只卖面包，学习用品，生活用品这三个方面的东西，注意，生活用品里带电的那些都没有，更别提零食和汽水了。操场旁边的石凳，下方有一个圆形的柱子，是固定在泥土里的，我们维修人员每次都检查得好好的，可总有人把周边泥土挖开，还搬弄石头，这不是故意破坏吗？你简直就是故意找茬！”
话音刚落，学校里负责维修和检查公共设施的工作人员纷纷从各个角落走了出来。他们平日里总是默默忙碌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此刻却一脸严肃，眼神中满是不满。为首的李师傅皱着眉头，指着高个子女生说道：“就是她！我们每次来检查，都能看到她在这些设施附近晃悠，等我们一来，她就狠狠瞪我们几眼，然后匆匆离开。每次检查都发现设施有被破坏的痕迹，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我听到这话，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烧得更旺了，上前一步，伸手指向高个子女生，大声质问道：“你就是幕后黑手吧！所有的事都是你搞出来的！再说小卖铺，除了面包、生活用品和学习用品，其他东西一概不卖，那些油腻的、不健康的食品少吃为好。我就纳闷了，食堂里清淡的专区人为什么那么少？恐怕就是你在背后捣鬼，故意不让大家去清淡区，简直是太过分了！我看你就是借着你父亲的名义在学校里横行霸道！”
高个子女生的父亲，原本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听到我这番毫不留情的指责，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的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愤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只见他大步走到女儿面前，手臂高高扬起，“啪、啪、啪”连续扇了几巴掌，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力道，高个子女生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她捂着脸，眼中满是惊恐与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最终，高个子女生因为这些恶劣的行为，被学校责令退学。当她听到这个决定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顿时大发雷霆。她疯狂地跺脚，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大声叫嚷着：“这不可能！你们不能这样对我！”那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校园原本的宁静，引来了不少学生的围观。
而她父亲，因为女儿的所作所为，在学校和工作单位都遭受了巨大的舆论压力。他所在的公司认为他没能教育好子女，并且女儿的行为给学校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最终将他辞退。父女俩就这样，一个失去了学业，一个失去了工作，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灰溜溜地离开了这个曾经熟悉的地方 ，只留下校园里的师生们还在对这件事议论纷纷 。
高个子女生猛地甩开父亲的手，像被点燃的炮仗般炸开了。她死死瞪着我，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角因愤怒而抽搐着：“凭什么？！就凭这些人的一面之词？你们凭什么让我退学？”
她突然抓起旁边花坛沿的一块碎砖，狠狠砸在地上，瓷砖碎裂的脆响惊得周围人往后退。“那个石凳是我弄松的又怎么样？食堂清淡区没人去是他们自己嘴馋！我爸是给学校捐过钱的，你们敢这么对我？”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却更显尖利：“我不服！你们都在针对我！何风生，你设计教学楼了不起吗？调查局局长认识你又怎样？我要去告你们！我要让你们都不好过！”
说着，她突然冲向公告栏，一把撕下那张印着我照片的SCI调查局海报，狠狠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还用脚使劲碾踩着，像要把所有怒火都发泄在那团纸上面。阳光照在她涨红的脸上，混杂着泪水和戾气，整个人像头失控的小兽，在原地嘶吼不休。
我说：“行了，你不要这样，你这样的话对得起你的母亲呢？”
高个子女生的嘶吼猛地顿住，像是被人从背后狠狠攥住了喉咙。她僵在原地，扬起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狰狞一点点褪去，只剩下茫然。“母亲……”她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发飘，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缓缓蹲下身，双手插进头发里，肩膀止不住地颤抖。“我……我好像很久没见过她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混着茫然，“她临走前让我好好上学，别惹事……可我现在……”
周围的议论声、父亲的叹息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在她耳中都变得模糊。她抬起头，望着教学楼的方向，又看看被自己踩烂的海报，突然捂住脸呜咽起来：“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那些被愤怒冲昏的执念，那些借着父亲名义的蛮横，此刻都像泡沫一样碎了。她看着自己红肿的脸颊，想着母亲可能会露出的失望眼神，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笑话——折腾了半天，闹得人尽皆知，最后连最基本的“好好做人”都没做到。阳光落在她身上，却暖不透那份从心底冒出来的寒意，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到底活成了什么样子。
高个子女生的母亲是被邻居匆匆叫来的，她刚冲进人群就看到女儿蹲在地上哭，丈夫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当即像被点燃的炸药桶，指着我和维修师傅们破口大骂：“你们凭什么欺负我女儿？她一个学生能犯多大错？用得着又是退学又是指责的？是不是看我们好欺负！”
她唾沫横飞地往前冲，被丈夫一把拉住，还在挣扎着叫嚷：“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高个子女生猛地抬起头，泪痕斑斑的脸上带着一丝歇斯底里，冲她母亲喊道：“你别在这闹了！你这样，对得起你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外婆吗？外婆临走前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好好管我，让你别总发脾气惹事，你全忘了？”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高个子女生的母亲身上，她的骂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原地。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眼神里的怒火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慌乱和茫然。
“我……我……”她下意识地看向教学楼的方向，仿佛外婆的目光正从那里投过来。记忆里，母亲临终前握着她的手反复叮嘱“要懂事，要护着孩子走正道”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而自己刚才撒泼骂人的样子，和母亲教她的“体面”判若两人。
她的手慢慢松开，垂在身侧微微发抖，脸上的怒气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有羞愧，有慌乱，还有一丝对自己人生的怀疑。她看着眼前的乱局，看着女儿红肿的脸，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过得一塌糊涂，连母亲最基本的教诲都没能守住。
高个子女生扶着墙站起来，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执拗的怨怼，直直看向她母亲：“妈妈，我被校方劝退学了，爸爸也因为我丢了工作……这一切都怪你啊。”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又涌了上来，却死死瞪着对方：“你还记得外婆临终前怎么说的吗？她说‘做父母的，要先正己身，才能教好孩子’。可你呢？整天只会发脾气、抱怨，遇到事就撒泼，从来没教过我该怎么好好做人。现在弄成这样，你对得起外婆的话吗？”
每一个字都像小石子砸在母亲心上，让她踉跄着后退半步，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高个子女生带着哭腔的控诉，和她母亲眼底一点点蔓延开的绝望与无措。
高个子女生抹了把脸，转身捡起被自己踩烂的海报，小心翼翼地抚平褶皱。她走到母亲身边，拉开那个总是装着零钱的旧布包，将里面的几张纸币悉数取出，快步递给校门口那两个被她之前的蛮横吓到的女生——那是她昨天抢了对方的零花钱。
做完这一切，她突然“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我们深深磕了个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对不起，之前是我错了。”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拉起还在发愣的父亲，一步步往外走，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就在这时，陆校长从不远处的办公楼里走了出来。他默默看着这一切，直到父女俩快要走出校门时，才沉声开口：“等等。”
他快步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那两张已经签好字的退学证和辞职信，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当着父女俩的面，一张张撕得粉碎。“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犯错了能改，就还有机会。”他看着高个子女生，“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正常上课。”又转向她父亲，“你的工作也恢复了，以后多花点心思在孩子身上。”
父女俩愣住了，眼眶瞬间红了。高个子女生咬着唇，用力点了点头，拉着父亲深深鞠了一躬。
阳光穿过教学楼的缝隙，落在散落的纸屑上，也落在我们脸上。一场风波似乎平息，却又像有什么悄悄改变了。
后续如何，下章继续。
【第35章（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