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韩国大邱地 铁 纵 火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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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阴影前的平静

1.1 纵火者的清晨

2003年2月18日，韩国大邱市的冬天依然寒冷。清晨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这座城市的街道上。56岁的金大汉站在自家镜子前，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的倒影。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绝望，仿佛已经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希望。

金大汉曾经是一名出租车司机，在这之前他还做过6年的货车司机，也在街头卖过杂货。1998年8月，他因患忧郁症接受过精神科医院的治疗。1999年，他在大邱的一家神经外科医院被诊断为有神经病。2001年，他又患上了中风，之后又患上了失语症、右半身麻痹和脑梗塞等各种并发症。由于这些疾病，他被登记为二级残疾人，被迫提前退休。

自从生病后，金大汉的行为和性格就变得怪异起来。他经常表现出自暴自弃的倾向，精神判断能力也逐渐丧失。他开始相信，自己的脑溢血完全是因为医院的错误治疗而导致无法痊愈。因此，他对那家医院的医生怀恨在心，曾扬言说要杀掉这些"无能的医生"，然后把医院一把火烧掉。

在接受中风治疗的6个月后，金大汉多次离家出走。有一次，他的家人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让他们去派出所把金大汉领回家。到了派出所，民警告诉金大汉的儿子："你父亲要从桥上跳水自杀，被我们发现阻止带回了派出所。他对我们说'你们有枪，请杀了我吧'。"此外，金大汉还多次前往大邱医院的急诊室对值班医生说："请杀了我吧。"他的家人共接到派出所2次、医院2次共4次领他回去的通知。

2月16日，金大汉就准备好了两个空的洗发水瓶子，并去附近的加油站加了大约10升的汽油。2月18日上午9点30分左右，他将两个汽油瓶塞进黑提包中，然后离开家，来到了地铁站。由于当时韩国地铁的安检技术识别不出液体的成分，他顺利通过了安检。

金大汉来到了大邱地铁1号线的松岘站，等待着前往安心站的1079号列车。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某种决定。当列车进站时，他深吸一口气，跟着人群上了车，选择了2号车厢的一个座位坐下。

1.2 日常的通勤

2003年2月18日上午，大邱市地铁1号线像往常一样运行着。这条线路全长28.4公里，设有32个地铁站，连接着城市的东西两区，是大邱市民日常通勤的重要交通工具。

当天早上9点多，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乘坐地铁的大部分是老人和孩子。1079号列车上的乘客们有的在读书看报，有的在闭目养神，车厢内显得格外安静。列车长崔正焕像往常一样专注地驾驶着列车，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将彻底改变他的生活。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方向的轨道上，1080号列车也在正常运行。这趟列车将从安心站开往舌化椧谷站，列车长崔尚烈正在驾驶室里检查着各种设备。他不知道，几分钟后，他将面临一个生死抉择，而他的决定将影响到数百人的生命。

在中央路站，站务员们正在忙碌地工作着。他们检查着自动售票机，清理着站台，为即将到来的乘客做准备。地铁站的监控屏幕上显示着各个角落的情况，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大邱地铁控制中心的工作人员也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他们密切关注着各个列车的运行情况，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问题。然而，他们没有想到，一场灾难正在悄然逼近。

1.3 四分钟的致命窗口

9点52分左右，1079号列车离开半月堂站，向中央路站驶去。金大汉坐在2号车厢的老弱座位上，他的手紧紧地握着那个装有汽油瓶的黑提包。他的内心十分矛盾，一方面他不想继续忍受病痛的折磨，另一方面他又害怕死亡。

当列车即将到达中央路站时，金大汉开始变得不安起来。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打开了黑提包，拿出了那个绿色的塑料汽油瓶。他拧开瓶盖，然后掏出了打火机。他的手在颤抖，打火机的火苗时明时暗。

坐在附近的一位老人看到了金大汉的异常举动，大声质问他："你怎么能在车上玩火！"这句话仿佛刺激了金大汉，他立即将汽油瓶伸向打火机的火苗。瞬间，火苗窜了起来，金大汉的衣服也被点燃了。他惊慌失措地将汽油瓶扔在车厢地板上，火苗迅速蔓延开来。

9点53分，1079号列车驶入中央路站。此时，车厢内的火势已经无法控制。列车长崔正焕通过后视镜看到了车厢内的火光，他立即停车并打开了车门。乘客们惊慌失措地冲出车厢，金大汉也跟着人群往外跑。

中央路站的站务员看到1079号列车2号车厢火光冲天，立即向大邱地铁控制中心报告："中央路列车站台发生火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控制中心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认为这可能只是一个小事故。

与此同时，控制中心的机械设备指挥室里，火警警报器开始发出刺耳的声音。但工作人员却关闭了警报，继续他们的工作。他们后来解释说，这些警报平时也经常出错，所以他们没有太在意。

这致命的四分钟，成为了决定数百人命运的关键窗口。如果控制中心能够及时采取行动，如果工作人员能够重视警报，如果列车长能够及时报告火情，也许这场灾难就不会发生。然而，历史没有如果，灾难已经开始。

二、地狱之火

2.1 第一波灾难

9点53分，1079号列车在中央路站停稳后，车门打开。乘客们尖叫着冲出车厢，有的人衣服还在燃烧，有的人已经被浓烟熏得喘不过气来。金大汉也跟着人群往外跑，他的后背和双腿已经被火烧伤，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忘记了疼痛。

列车长崔正焕迅速拿起灭火器，冲向2号车厢。他对准火焰喷射，但火势太大，灭火器很快就用完了，而火势却没有得到丝毫控制。崔正焕意识到情况危急，他必须立即向控制中心报告。然而，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独自弃车逃生。

由于1079号列车的车厢之间没有间隔门，火势迅速蔓延到了整个列车的6节车厢。浓烟滚滚，很快就笼罩了整个站台。此时，控制中心已经收到了站务员的报告，但他们仍然没有采取有效的措施。

9点55分，一位逃出来的男乘客拨打了火警电话："1号线着火了，快来救火！"接警员迅速将情况上报，但还没等他询问更多细节，电话就中断了。紧接着，控制中心又收到了更多关于火灾的报告，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然而，此时的中央路站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浓烟从地铁站的各个出口涌出，站台上的乘客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一些乘客试图通过楼梯逃离，但被浓烟阻挡了去路。还有一些乘客躲进了站台的角落里，希望能够避开浓烟和火焰。

在这紧急关头，大邱地铁控制中心却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们没有立即停止所有列车的运行，而是向即将进站的1080号列车发出通知："所有列车进入中央车站时，请小心驾驶，中央车站发生了火灾。"这个决定，将导致更多的人员伤亡。

2.2 第二波灾难

9点56分45秒，1080号列车缓缓驶入中央路站。列车长崔尚烈看到对面站台的1079号列车正在熊熊燃烧，浓烟滚滚，他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妙。他通过无线电向控制中心报告："对面站台有辆列车起火，情况紧急，请指示。"控制中心回复："请原地等待下一步通知，并且告知乘客。"

崔尚烈听从了控制中心的指示，他通过列车广播告诉乘客们："发生了火灾，请暂时等候。"出于对司机的信任，1080号列车上的乘客们并没有发生骚乱，他们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着下一步指示。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变得越来越糟。浓烟开始渗入1080号列车的车厢，乘客们开始咳嗽，呼吸困难。一些乘客试图打开车门，但发现车门已经被锁住了。原来，为了防止有毒气体进入车厢，崔尚烈在发现火情后手动关闭了所有车厢的车门。

崔尚烈再次联系控制中心，请求指示。但控制中心却回复说："我们正在确认情况，请继续等待。"崔尚烈感到非常无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尝试着将列车开出中央路站，但由于电力系统不稳定，列车无法正常启动。

10点02分48秒，控制中心终于做出了决定，他们命令崔尚烈打开车门，疏散乘客。崔尚烈立即按下开门按钮，但由于列车已经断电，只有一两个车门打开了，而且只开了一半。乘客们涌向车门，但由于车门太小，疏散速度非常缓慢。

更糟糕的是，火势已经开始蔓延到1080号列车。第六节车厢首先被点燃，车厢内出现了明火。此时，崔尚烈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他拔出了列车的主控钥匙，然后逃离了列车。这个决定意味着列车将完全断电，所有车门都无法打开，而乘客们将被困在车厢内。

崔尚烈后来解释说，他当时非常害怕，担心自己会被困在车里。他以为只要拔出钥匙，列车就会停止运行，而乘客们可以通过其他方式逃生。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把钥匙控制着整个列车的电力系统，包括车门的开启装置。

在1080号列车的4号车厢里，庆尚北道永川市锦湖邑锦湖站的站长权春燮意识到了危险。他听到崔尚烈的广播后，就一直等待着车门打开，但等了很久都没有动静。凭借多年的铁路工作经验，他知道必须采取行动。

权春燮迅速按下门边椅子下的紧急按钮，然后徒手打开了车门。他大声呼喊着让其他乘客跟着他逃生。大约有60人从4号车厢的车门逃了出来，跟随权春燮穿过浓烟，找到了安全的出口。

然而，5号和6号车厢的乘客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由于浓烟遮挡了视线，他们不知道4号车厢的车门已经打开。一些人试图踢碎车窗玻璃逃生，但由于火势太大，烟雾太浓，很多人在逃生过程中不幸遇难。

2.3 救援困境

9点54分左右，大邱市消防部门接到了第一个报警电话："1号线着火了，快来救火！"接警员迅速将情况上报，但还没等他询问更多细节，电话就中断了。随后，更多的报警电话打了进来，有的来自乘客，有的来自站务员，有的来自附近的居民。

消防部门立即调动了66辆消防车，3000多名消防队员赶赴现场。然而，当他们到达中央路站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黑色的浓烟从地铁站的各个出口和通风口涌出，整个区域都被烟雾笼罩，能见度极低。

消防队员们迅速戴上防毒面具，准备进入地铁站救援。但地铁站内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浓烟弥漫在整个地铁站内，温度极高，而且充满了有毒气体。消防队员们不得不使用抽气设备将毒气抽走，才能勉强进入。

一位寻找火海中孩子的心急如焚的母亲告诉记者说："大约10点钟的时候（地铁是上午9点55分起火），我打电话给地铁总公司，告诉他们地铁发生了大火，但他们显然根本就不知道大火的事，我请求他们立即派人把地铁里的人救出来，但他们居然说，我们不知道地铁有没有发生火灾，所以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哩。我现在要知道，他们怎么可能在大火发生10分钟后还不知道地铁里发生的事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势越来越大，救援工作变得更加困难。地铁站内的温度高达六七十摄氏度，消防队员们不得不轮流进入，每次只能在里面待几分钟。他们沿着绳索，在漆黑的环境中摸索前进，寻找可能的幸存者。

在这场灾难中，还涌现出两位舍己救人的英雄。他们是地铁工程师，是接到火警后首批赶到现场的救助人员。他们冒着毒气和浓烟下到地铁站里面，手牵着乘客走上台阶后，又重新走下台阶，去救助更多的人。但最后他们再也没能回到地面。大火被扑灭后，救援人员发现，他们与10名乘客静静地躺在机房里，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直到下午1点30分左右，也就是事件发生三个多小时后，地铁大火才被扑灭。由于车站内的温度还非常高，救援人员不得不等待降温后才能进入车站内进行进一步的救援工作。

三、灾难现场

3.1 死亡统计

下午4点30分左右，搜救人员终于开始进入现场。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惊：两列地铁的主体已经被完全烧毁，只剩下车架和车轮。现场到处都是被烧焦的尸体，有的已被烧得难以辨认，有的甚至被烧成了灰烬。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血腥味，让人作呕。

在1080号列车上，救援人员找到了72具被烧焦的尸体。这些尸体有的蜷缩在座位上，有的倒在过道里，有的挤在车门附近。他们的姿势各不相同，但都透露出一种绝望和痛苦。

最终统计结果显示，这场大火造成了198人死亡，146人受伤，298人失踪。其中，大多数死者是1080号列车上的乘客。这些数字让整个韩国都陷入了悲痛之中，这是韩国和平时期最严重的人为灾难之一。

在遇难者中，有一位年轻的母亲，她在火灾发生时给婆婆打电话说："请照顾好孩子。"然后就永远地失去了联系。后来调查人员发现，她有三个孩子，而她的丈夫去年刚刚因病去世。

还有一位大学生李善英，她在火灾发生时给母亲打电话说："妈妈，地铁着火了，我喘不过气了，不能再打电话了。"最后她对母亲说："妈妈，我爱你。"这成了她留给母亲的最后一句话。

这些悲惨的故事，让人们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这场灾难的残酷和无情。

3.2 致命设计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