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你说的幻象，像极了‘嫉妒残响’的耳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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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正悬停在顾长生眉心前半寸的地方，针尖凝聚着一点幽微的、仿佛能洗涤神魂的清冷光华。

针尾，捻在花楹白皙修长的指间。

她没有看顾长生，而是微阖双目，全部心神都仿佛顺着那一点针芒，沉入了他精神世界的深处，仔细地探查着、感受着。

这里是御药房最深处的静室，四壁的药柜里散发出浓郁而复杂的草木清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能让人心神宁定的味道。可顾长生此刻却丝毫感受不到平静，他只能感觉到从眉心处传来的一丝丝凉意，以及心脏在那片死寂中，不受控制的、沉闷的跳动。

他详细描述了那个诡异的梦境，描述了梦中凰曦夜那双冰冷空洞的眼睛，以及那些足以将人凌迟的话语。他毫无保留，因为他知道，在这位堪称当世医道圣手的女子面前，任何隐瞒都只会导致最坏的结果。

许久，花楹才缓缓睁开眼，收回了银针。

她的眉头，前所未有地紧紧蹙起，那张总是带着恬静微笑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凝重与困惑。

“奇怪……”她轻声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怎么了？”顾长生立刻追问，心头一紧，“是我的神魂出了问题？走火入魔？”

“不。”花楹摇了摇头，她走到一旁的矮桌边坐下，示意顾长生也坐。她为自己倒了一杯微温的药茶，却没有喝，只是用指腹摩挲着杯壁，整理着思绪。

“你的神魂，是我见过最奇特的。”花楹抬起眼，目光锐利地审视着顾长生，“它……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这世间应有的魂魄。没有一丝一毫‘原罪业力’的杂质，纯净得如同一块未经雕琢的琉璃。按理说，这样的神魂，万法不侵，百邪不入。”

这番话，正是顾长生“无罪之人”体质的完美写照。

“但是，”花楹话锋一转，“我却在你的神魂表层，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微弱、却又无比阴毒的附着物。它不像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力量，更像是一种……来自界外的精神毒素。它没有直接攻击你的神魂核心，恰恰是因为你的魂魄太过纯净，它无法侵入。于是，它就用一种更迂回、更阴险的方式，在你的精神场域边缘，制造涟漪，扭曲你的感知，撬动你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花楹的描述，与系统那模糊的提示“精神侵蚀”几乎完全吻合。

顾长生沉声道：“你说的，就是我梦中的那些幻象？”

“是，也不是。”花楹的表情变得愈发严肃，“寻常的幻象，是虚假的。但你所见的，我更倾向于称之为‘镜象’。它以你最爱之人的模样为镜，映照出的，却是你自己心中最害怕看到的东西。这种力量，阴险至极，它并非凭空捏造，而是将你与陛下之间真实存在的、最细微的一丝隔阂与不安，放大千百倍后，再还给你看。”

顾长生沉默了。

他与曦夜之间有隔阂吗？有。他穿越者的身份，他脑中的系统，他所做的一切布局……这些都是他无法对曦夜言明的秘密。而那恶毒的梦境，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将他伪装成了一个别有用心的骗子。

“有办法对付它吗？”顾长生的声音有些干涩。

花楹没有立刻回答。她站起身，走到静室最角落的一个巨大紫檀木书架前，从最顶层，小心翼翼地取下了一卷被封存在玉盒中的古老兽皮卷。

随着玉盒开启，一股苍茫、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花楹将兽皮卷在桌上缓缓展开，那上面并非文字，而是一种以血色颜料绘制的、扭曲而诡异的图案，旁边用早已失传的太古金文做着注解。

“我师父曾是‘碎心学士’的一员，她毕生都在研究‘原罪业力’的根源。这份手札，是她留下的、最宝贵的遗物。”花楹的指尖，轻轻拂过兽皮卷上一个状似妖艳女子，却长着无数张哀嚎面孔的图画，“根据师父的推测，‘终焉吞噬者’的本源，在太古之初被初代圣皇嫁接时，并非一个完整的整体。它碎裂成了七份最核心的残响，对应着世间生灵最根源的七种罪孽。”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最禁忌的秘密。

“贪婪、暴食、傲慢、懒惰、暴怒、色欲……以及，‘嫉妒’。”

当最后两个字从花楹口中吐出时，顾长生的瞳孔猛地一缩。

花楹的手指，正正点在了那个长着无数面孔的妖艳女子图画之上。

“古籍中，将‘嫉妒’残响，称之为‘千面姬’。”

千面姬。

这个名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静室内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它没有实体，甚至可以说，它没有固定的攻击方式。它是所有残响中最狡猾、最难以捉摸的一个。”花楹的语气无比凝重，“它不吞噬血肉，不吞噬法则，它只以一种东西为食——被扭曲和背叛的情感。”

“它最擅长的，就是化作无形的耳语，在最亲密的道侣、最信任的挚友、最和睦的家人之间，播撒怀疑的种子。它会窥探你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与恐惧，然后化作你最信任之人的模样，在你最脆弱的时候，对你说出最恶毒的话。它制造最真实的幻象，离间最稳固的关系。当信任崩塌，爱意化为憎恨时，所产生的负面精神能量，便是它最美味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