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火种燎原，点亮绝望之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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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只信鸽，羽毛并非雪白，而是最不起眼的灰褐色，混入皇城成千上万的同类中，绝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它的脚上没有绑着寻常的信筒，而是在一根尾羽的根部，用特制的药水，黏上了一粒比米粒还小的蜡丸。蜡丸的颜色与羽毛的根茎一模一样，除非将它捉在手中一根根地仔细翻检，否则绝无发现的可能。

当它从“醉仙楼”后院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飞起，融入黄昏时分归巢的鸽群时，它便化作了一个无形的信使，一个承载着足以点燃整个黑夜的火种的幽灵。

它的目的地，遍布这座庞大都城的每一个阴影之中。

可能是某个茶馆里正在擦拭桌子的伙计，也可能是某个铁匠铺里挥汗如雨的学徒，甚至可能是某个达官显贵府邸中负责修剪花枝的苍老园丁。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逆火社”。

一个在黑暗中蛰伏了太久，久到许多社员连自己都快忘了初衷，只剩下麻木的、习惯性的潜伏与等待的组织。他们等待着一个信号，一个传说中足以逆转天命的信号。

而今天，信号来了。

……

城南，一间嘈杂的酒肆里。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正就着一碟茴香豆，大口喝着劣质的浊酒。他看似粗豪，眼神却时不时地扫过门口，带着一丝不易察uc察的警惕。当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提着篮子走进来时，他的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小女孩没有叫卖，只是将一朵最普通的白色野花，轻轻放在了他的桌上，然后转身离去，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壮汉若无其事地将花朵拈起，放在鼻下闻了闻，随即像是嫌弃其没有香味一般，随手将其揉碎。但在花朵被揉碎的瞬间，一枚被花蕊包裹的、细如发丝的蜡针，已经无声地落入了他宽大的掌心。

他将酒一饮而尽，结账离去。回到自己那间潮湿的小院后，他关上门，将蜡针投入一碗清水中，蜡皮迅速融化，露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特制丝纸。

纸上没有文字，只有一个用特殊药水绘制的图案。

一簇火焰。

一簇正在挣脱锁链的、前所未有明亮的火焰！

壮汉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图案，呼吸渐渐变得粗重。他那因为常年锻铁而布满老茧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猛地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剧痛让他确认这不是梦境。

他缓缓地、珍重地将那张丝纸凑到油灯前，火焰的温度让图案发生了新的变化——那簇火焰的旁边，缓缓浮现出三个字。

【火种，在。】

壮汉再也抑制不住，这个七尺高的汉子，猛地跪倒在地，将脸深深埋进双臂之中，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野兽般压抑了太久的、不成声的呜咽。

希望。

这个几乎已经从他们生命中被彻底抹除的词语，在这一刻，如同最滚烫的烙铁，重新烙回了他的灵魂深处。

同样的场景，在帝都的数十个角落里，以各种截然不同的方式，悄然上演。那只灰褐色的信鸽，仿佛分裂成了无数的影子，将那簇挣脱了锁链的火焰图案，精准地送到了每一个需要它的人手中。

原本死气沉沉的绝望长夜，被这一点点微弱却又无比坚定的星火，悄然点亮。

帝都，醉仙楼。

雅致的顶层包厢内，楚云箫正亲自为裴玄知和慕容雪斟茶。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斟茶的手，却稳得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眼神亮得惊人。

“消息已经全部送出去了，”楚云箫将茶杯推到裴玄知面前，语气轻快，“老裴，你是没看到那些家伙的回信。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暗号，都在表达同一个意思——激动得快疯了。”

裴玄知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他闭着眼，像是在倾听，倾听着这座城市地下脉络中，那股重新开始奔涌的、名为“人心”的滚烫岩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轻声说，“我们需要的，从来不是一场席卷一切的滔天烈焰，而是一个证明‘火可以不必熄灭’的先例。现在，我们有了。”

慕容雪端坐在一旁，她面前的茶水已经微凉，但她毫不在意。她的目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望向皇宫的方向，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公孙珏那边，也有了回应。”她开口道，声音依旧清冷，却不再像过去那般毫无生气，“他们的人通过最古老的渠道联系了我。他们对‘无罪之人’的存在，抱有极大的兴趣，并暗示……如果时机成熟，‘保火’与‘逆火’，或许可以汇流。”

这个消息，让楚云箫都收起了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保火”组织，比“逆火社”更古老，也更保守。他们不求推翻，只求在薪柴法典的铁幕下，尽力保住一些“火种”，让他们不至于在成为薪柴前就因意外而熄灭。他们是秩序的改良派，而“逆火社”是彻底的颠覆派。

两派理念不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可现在，顾长生的存在，像一块巨石，投入了这潭死水，激起了所有潜藏在水面之下的力量。

“一个真正的奇迹，足以让所有还在黑暗中摸索的人，都看到光的方向。”裴玄知终于睁开眼，目光落在了那个一直站在窗边，沉默不语的背影上。

顾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