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你看,风又来了(1/2)
新笔趣屋【www.xbiquwu.com】第一时间更新《退圈后,我靠直播带货成了千亿霸》最新章节。
第七日的清晨,山雾如同一层薄纱,缓缓自边境的山坡上褪去。
凝结在枯草尖上的露水,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沿着枯黄的茎秆滑落,精准地滴在他微张的唇边。
那冰凉的触感,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问候。
一只胆大的野兔,从蕨类植物后探出脑袋,耸动着鼻子,小心翼翼地靠近这个一动不动的人形。
它嗅了嗅那件早已褪色的外套袖口,上面混合着泥土、草汁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忽然,它仿佛受了什么惊吓,猛地蹬直后腿,转身化作一道棕色的闪电,头也不回地奔向山下。
半小时后,三名背着竹篓的采药少年循着野兔留下的痕迹,拨开半人高的草丛,出现在山坡上。
入眼的,是道几乎与枯草融为一体的身影,气息将绝。
少年们停下脚步,眼神交汇,没有一丝慌乱。
他们没有惊声呼救,更没有掏出手机拍照。
为首的那个少年只是默默放下背篓,另外两人心领神会,一人从篓中取出早已备好的干燥茅草,轻手轻脚地垫在男子冰冷的身体下方,隔绝地面的寒气;另一人则拧开一个老旧的竹筒,一股温热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他们没有说“看,这是沈昭岐”,仿佛这个名字早已化作某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为首的少年扶起男子的头,将竹筒凑到他唇边,低声呢喃,像是在对自己,也像是在对同伴解释:“你们看,这人走路的样子,像极了那个教我们记账本上不写名字的老师。”
药汤顺着干裂的唇角缓缓渗入,带着草药的苦涩和一丝暖意。
做完这一切,少年们没有久留,再次背起竹篓,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山林深处。
他们知道,有些人的生命,不属于喧嚣。
千里之外,京城国家数据中心。
林晚的指尖在全息投影上飞速划过,眉头紧锁。
连续三十六小时,她监测到“共信链”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异常稳定态。
遍布全国的数千个村级节点,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同时抚过,竟自发进入了低功耗运行模式。
数据流转速度断崖式下降了百分之四十,然而,最诡异的是,系统的错误率,归零了。
一个庞大到足以支撑起整个国家底层信息脉络的系统,错误率归零,这本身就是最大的错误。
她立刻下令调取所有静默直播间的环境音频流。
刺耳的电流嘶鸣声中,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种极细微、却又无处不在的节奏。
那声音很轻,像是无数人的呼吸与心跳,在不同的时空里,却诡异地达成了合拍。
这股节拍,如同大地深处的脉动,将整个“共信链”系统,变成了一个正在呼吸的生命体。
警报系统在疯狂闪烁,提示着未知风险。
林晚盯着屏幕,良久,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下属都无法理解的决定。
她伸出手指,决然地关闭了整个警报系统,随后在管理员日志的最后一行,敲下了十六个字:“系统已进入自洽循环,无需管理员。”
深夜,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一条加密信息悄然抵达。
发信方,是广西的一个盲人合作社。
信息很短:“林小姐,今早我们那片试验田的土里,冒了个新芽。奇怪的是,闻着有股焦味儿,像是被雷劈过一样。我们商量着,给它取名叫‘老朋友’。”
林晚走到窗边,看着脚下城市连绵不绝的灯火。
她曾以为自己是这座数据长城的守护者,是那个站在高塔上为所有人照明的人。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发觉,自己其实一直站在黑暗里,是被那些来自泥土深处、微弱却生生不息的光,照亮的人。
与此同时,一场关于《新时代乡村治理通识教材》的编撰评审会,正陷入僵局。
主编要求加入“典型人物案例”章节,以增强教材的感染力。
作为特邀编委的周执,却提交了一份空白的个人信息表格。
表格的附言栏里,只有他的一行字:“若必须举例,请使用任意一位不愿留名的村民。”
一位评审委员当场表示质疑:“周执同志,这太儿戏了!没有具体的英雄事迹,没有鲜活的榜样人物,这教材还有什么力量可言?”
周执没有争辩,只是平静地打开一个录音设备。
一阵噼啪作响的炉火声后,粗砺而朴实的方言在会议室里回荡。
那是他去年在西北偏远牧区,记录下的一段冬夜闲谈。
一个苍老的声音问:“你说,那个帮我们规划了水渠,却连口热茶都不肯喝的神仙爷爷,是不是真的存在啊?”
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笑着回答:“管他存不存在!反正咱修的渠,浇的是咱自家的地。水流到地里,粮食长出来,这才是真的。”
录音结束,全场死寂。
先前那位言辞激烈的评审委员,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该书出版时,原本的“榜样篇”被彻底替换为“日常篇”。
里面没有一个英雄,只收录了三百条来自全国各地的、普通人的劳作笔记。
书本的第一页,第一条笔记写着:“今天风大,吹得人睁不开眼……但我还在。”
落款,是两个字:佚名。
国家数字档案馆年度发布会上,聚光灯下的秦念慈,气质沉静而坚定。
她宣布,档案馆将正式启动一项名为“无主记忆计划”的浩大工程。
所有由民间自发上传的、关于助农兴农的影像、语音、手稿,若在规定时间内无法溯源到具体的创作者,将不再被标记为“来源未知”,而是被统一归类到一个全新的档案门类下——“集体记忆·流动型”。
台下,一名敏锐的记者立刻举手提问:“秦馆长,这样做会不会造成历史的模糊化?让后人无法准确地追溯那些伟大贡献的源头?”
秦念慈微微一笑,转身指向身后的大屏幕。
屏幕上,一张震撼人心的中国地图缓缓浮现。
它并非由经纬线和行政区划构成,而是由整整十万张从无名助农直播间截取下来的画面,拼接而成。
每一个微小的亮斑,都是一个正在田间地头、在深山牧场、在渔船甲板上劳作的身影。
她对着话筒,声音清晰而有力:“当真相已经长成了大地的纹理,我们就不再需要某个人的署名,来证明它的真实。”
发布会散场后,她没有接受任何采访,而是专程驱车前往了花椒村。
在无数村民的见证下,她亲手将那个在她办公室里埋藏了多年的混合种子罐,正式移交给了县农业局的技术员。
罐子上的标签被撕下,换上了一张崭新的。
上面写着:“五脉归一试验种,源自百姓脚印之间。”
川西,那个曾经囚禁了沈昭岐、也彻底改变了秦知语的孤村。
秦知语回到村里,在那棵见证了无数风雨的老槐树下,支起了一台旧手机,开启了一场没有任何预告的直播。
画面里,没有俊男靓女,没有才艺表演,甚至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只有风吹过槐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远处溪流的潺潺水声,以及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
这场“虚无”的直播,却在短短十二小时内,观看人数奇迹般地突破了两亿。
平台的人工智能无法理解这种现象,只能根据后台关联词条,自动为直播间推送了一个标题:“这是沈昭岐最后停留的地方。”
无数弹幕在询问主播的身份,在猜测沈昭岐的去向。
秦知语始终没有出镜,也没有纠正那个错误的标题。
直到直播结束,屏幕即将变黑的前一秒,她才留下了一句语音信息,声音平静得像村口的那条小溪:“你们找错了。他不在这里,他在每一个敢把镜头对准泥土的人心里。”
当晚,她回到自己的住处,打开了那个尘封已久的私人保险柜。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沓厚厚的合同与录音文件——其中,就包括那份足以颠覆许多人命运的“雪藏令”原件。
她将这些文件一份份投入火盆。
火光跳跃,映着她的脸,平静如初。
她终于明白,真正的赎罪,不是一遍遍地向世人展示自己的伤疤,而是让那片曾经被自己伤害过的土地,重新开出花来。
三个月后,沈昭岐倒下的那片边境山坡上,竟长出了一片奇异的植被。
它们的茎秆漆黑如炭,叶片却泛着一层淡淡的金色,花开五色,绚烂夺目。
最神奇的是,这种植物似乎完全不需要人工灌溉,每逢暴雨来临前夜,它们的叶面会自动凝结出细密的水珠,仿佛能提前感知天地的旱情。
当地村民不知道它叫什么,只称它为“不谢花”。
有传说,它的根系深处,埋着一位行者的灰烬。
村里的孩子们常常来采摘它的花瓣泡茶,老人们说:“喝一口,做事就有劲。”
而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某个老旧小区的阳台上,一名退休的老邮递员,正拿着一支炭笔,在一张泛黄的纸上临摹着一幅画。
画的内容很奇怪——那是一个手机屏幕的轮廓,画面里漆黑一片,唯有几道象征着风声的曲线。
他的小孙子凑过来,好奇地问:“爷爷,你在画谁啊?”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轻轻摇了摇头:“没人。但这风,我听过。”
屋外的春阳正好,一阵暖风穿过楼宇间的缝隙,吹动了窗台上那支作为标本的“不谢花”,它轻轻晃了晃,像一次无声的应答。
山坡上,当日午后,一场完全不合时节的小雨,毫无征兆地悄然降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