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鹰巢暗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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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岐没有停下,他看到几个十几岁的孩子正无措地站在高处,便走了过去,用一种温和而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你们的手机有电吗?”
孩子们点点头。
“会录音吗?”
孩子们又点点头。
“去找寨子里的老人,特别是那些走不动路的,让他们对着手机,把记得的家谱、记得的故事,用侗语说出来。录下来,越多越好。”他顿了顿,指着村委会的方向,“录完就传到村里的服务器上,建个文件夹,叫‘我们的声音’。”
一个女孩仰头问他:“叔叔,为什么要这么做?纸的不是更重要吗?”
沈昭岐的目光穿过雨幕,落在被洪水围困的鼓楼上,轻声说:“形会坏,但声能传。只要还有一个孩子记得祖先的故事,这个寨子的根就断不了。”
孩子们似懂非懂,但那股莫名的安定感让他们立刻行动起来,四散而去,像一颗颗被激活的蒲公英种子。
救援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当最后一箱包裹严实的文献被安全转移,所有人都瘫倒在地。
有人终于想起那个提出关键建议的陌生人,走过来递上一碗热姜汤,感激地问:“兄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这次多亏你了。”
沈昭岐接过碗,暖意从手心传遍全身,他喝了一口,淡淡一笑:“我叫什么不重要,我只是个路过,学着记事的人。”
当晚,雨势稍歇。
沈昭岐独自一人蹲在临时加固的河堤边,借着手机微弱的光,在一张捡来的硬纸板背面飞快地绘制着什么。
他将上游的地形、水流的走向、村落的布局以及几处可以分流泄洪的洼地,用最简单的线条和箭头标注得清清楚楚。
那不是一张专业的工程图,却充满了惊人的实用智慧。
画完后,他悄无声息地走到村委会,将这张简陋的排水图贴在了公告栏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然后转身,融入沉沉的夜色。
三天后,洪峰过境,这座侗寨因为那张图的指引,损失降到了最低。
这张“无名英雄图”被上报后,竟被县水利专家奉为圭臬,迅速复刻成模板,分发到全县各个抗洪点。
只是在图纸的署名栏,始终是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印刷厂加上去的一行小字,聊以慰藉:“来自一个不敢忘本的人。”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科技中心,林晚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得几近虚幻。
“共信链”后台警报长鸣,屏幕上,三十七个鲜红的节点信号灯在中国西南地图的偏远角落里,毫无征兆地同时亮起。
“见鬼了,”她喃喃自语,“三十七个自发节点,全部位于未通网的偏远村落,全都没有提交过资金和技术申请,却全部在同一时间段内,启动了本地农产品的溯源改造工程。”
她像是最顶尖的猎人,循着数据的蛛丝马迹一路追查。
所有节点的启动时间,都诡异地与一个叫沈昭岐的背包客的旅行轨迹完美重合。
他到哪里,哪里的节点就被点亮。
但无论她如何深度挖掘,都找不到任何直接的联系证据——没有转账记录,没有通讯联络,甚至连一个IP重合都没有。
最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当她调取这些节点的底层编码格式时,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种三年前就被官方废弃的协议标准——“昭岐协议”的初代版本。
这个版本因为过于理想化和去中心化,被认为不具备商业推广价值,早已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可现在,这三十七个彼此独立的村落,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隔空调频,不约而同地使用了同一种古老的“语言”,并且实现了诡异的自动兼容。
林晚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模仿,这是共振。
沈昭岐就像一个行走的音叉,他从不发声,但他走过的地方,那些沉寂已久的、与他同频的音叉,会自发地嗡鸣起来。
她沉默了片刻,手指在控制台上悬停。
最终,她没有上报异常,而是默默地在后台开启了一个隐藏的数据互通权限,让这些孤立的节点能够彼此“看见”。
在操作备注栏里,她只留下了一句话:“让它们自己找到彼此。”
而在国家基层治理试点的评审会上,周执的表情从审慎变成了震惊。
他面前是一份来自黔东南某苗寨的试点案例。
这个村子的信用体系,完全颠覆了他过往的所有认知。
没有复杂的APP,没有冰冷的分数,主导者甚至不是村委会,而是“妇女联合会”。
她们推行一种叫做“口碑积分制”的东西。
谁家帮孤寡老人挑了满缸水,谁家媳妇在农闲时教村里娃娃读书认字,谁家男人义务修好了村口的石桥……这些行为,都由左邻右舍进行匿名打分,分数不是数字,而是“一朵红花”或者“一个赞”。
每月初一,所有人的“口碑”都会手写在一块大红布上,公示在寨子中央的百年古树下。
“我们采访了负责人,”助手在一旁补充道,“一位很朴实的苗族大姐。她说了一句话,我印象很深。”
“什么话?”周执问。
“她说,‘男人们总想着建章立制,条条框框,女人们不想那么多,只关心谁家没了米,谁家孩子又哭了,谁是真正在做事。’”
周执请求采访这个制度的发起者。
那位大姐却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啥子发起者。第一个提这个想法的姑娘,去年就嫁到山外面去了。她走了,现在就轮到我来说话。等我老了,还会有更年轻的媳妇来说话。”
周执久久无言,最后在评审意见书的结论一栏,郑重地写下了一行字:“最好的制度,是让人忘记它是制度。”
风暴的另一端,秦念慈正面临一场公关海啸。
一封来自国内顶级媒体的采访函措辞严厉,直指某直播平台涉嫌大规模“助农直播造假产业链”,并点名了多个以“沈昭岐风格”着称的新晋主播。
“现场画面毫无交流,主播全程不说话,只是重复单调动作,这与摆拍有何区别?这是对消费者的公然欺骗!”
秦念慈带着团队火速赶往其中一个被点名的直播地——一个位于山坳里的猕猴桃果园。
直播间里,一个清瘦的青年正对着镜头,用一双布满老茧的手,专注地为果树剪枝。
他的眼神纯净而专注,没有丝毫表演的痕迹。
然而,当秦念慈试图与他交流时,他却只是微笑着,用手语比划着什么。
那一刻,秦念慈恍然大悟。
所谓的“造假”,竟是一群聋哑青年,在用他们无声的语言,演绎着自己与土地最真实的故事。
因为没有字幕,他们的专注被误解为“摆拍”,他们的沉默被曲解为“欺骗”。
她当场叫停了内部调查,转而拨通了技术部的电话:“我需要你们立刻开发一个插件,能够实时将手语转化为文字字幕。把它作为最高优先级,并推动其成为我们平台的‘无障碍助农标准’!”
在后来的结案会上,面对所有质疑,秦念慈只说了一句话:“当我们急于用自己的标准去定义真与假时,往往会忽略这世上,还存在着另一种同样真实的语言。”
秦知语的目光,则被深夜里持续攀升的数据曲线所吸引。
“静默直播”的观看量,在凌晨一点到五点这个“垃圾时段”,呈现出诡异的爆发式增长。
那是城市精英沉沉入睡,而另一部分人开始苏醒劳作的时间。
她随机调取了一组典型的直播画面:云南茶山晨雾中,采茶人晃动的背影和指尖的露水;甘肃果园里,一双手在月光下为苹果树剪枝的特写;内蒙古的凌晨,牧民挤奶时,光影随着稳定的节奏在桶壁上跳跃……
没有一句解说,没有激昂的音乐,甚至连主播的脸都看不清。
但那份原始的、粗粝的生命力,却透过屏幕,令人动容。
秦知语忽然明白了。
这些镜头之所以拥有直击人心的力量,不是因为拍摄者想让别人“看见”什么,而是因为他们全然专注于“在场”,专注于自己与土地、与生计的每一次互动。
观众看到的,不再是一个表演者,而是一个真实活着的人。
她默默地打开原定的品牌合作方案,那上面写满了如何将流量变现的商业逻辑。
她凝视了许久,最终按下了删除键。
在随后发给全体员工的内部邮件中,她写道:“我们的使命,不是售卖奇观,而是让世界听见泥土里传来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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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侗寨的前一夜,暴雨卷土重来。
沈昭岐独自站在村口的桥头,看着脚下再次翻涌的河水。
不远处,十几个侗寨的孩子打着伞,人手一部手机,竟也学着大人的模样,对着咆哮的洪水进行一场无人观看的直播。
其中一个胆大的女孩发现了他,回头兴奋地朝他喊:“叔叔!录我们家谱的叔叔!你要不要也对着镜头说一句话?”
沈昭岐笑了笑,缓步走了过去。
他站在那个女孩的手机镜头前,没有说话,只是在孩子们期待的目光中,停顿了两秒,然后,非常轻地,咳嗽了一声。
那是一个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动作,却像一个尘封已久的开关,瞬间点亮了所有孩子的眼睛。
那是他十五年前,每一次开启直播时,雷打不动的习惯性动作。
孩子们“哄”地一下笑开了,纯净的笑声在风雨中格外清亮。
他们不再看他,而是重新将镜头对准前方,用尽全身力气,齐声呐喊出那句从父辈口中听来的、属于一个时代的口号:
“今天风大……但我还在!”
沈昭岐转身,将那稚嫩却坚定的呐喊抛在身后,一步步走入雨幕深处。
在他视线无法企及的远方,从贵州到云南,再到更遥远的山脉褶皱里,无数个之前从未亮过的摄像头,正像沉睡的大地突然睁开的眼睛,悄然亮起微光。
他继续前行,那部老旧的翻盖手机在口袋里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一条加密信息,只有一个字的发件人:“故”。
内容更短:
“西南,七十九号界碑,鹰巢暗了。”
沈昭岐的脚步没有停下,只是抬起头,望向西南方连绵不绝的黑色山影。
那里的山,比黔东南的,更高,也更安静。死一样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