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智慧·暗生情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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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像是一个羞怯的窃贼，悄无声息地溜进了房间，将朦胧的光线涂抹在凌乱的床单上，也涂抹在林晚晴沉睡的脸上。她睡得并不安稳，长长的睫毛偶尔会像受惊的蝶翼般轻轻颤动，仿佛即使在梦中，也无法摆脱那份惊悸。然而，她的嘴角，却依稀残留着一丝近乎虚幻的、满足的弧度。
顾诚早已醒来，或者说，他几乎一夜未眠。他就这样侧躺着，一动不动，目光复杂地凝视着枕边这个女子。晨光熹微中，她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那份毫无防备的脆弱姿态，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几乎要将它融化的怜惜。昨夜的疯狂与缠绵，如同电影画面般一帧帧在他脑海中回放，每一个细节都那么清晰，那么灼热，烫得他心口发疼。
是满足吗？是的，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灵魂与肉体双重契合的满足感。是快乐吗？或许有，但那快乐像是偷来的糖果，甜味尚未散尽，苦涩的余渣便已泛上舌尖。更多的，是排山倒海而来的愧疚、恐慌和一种对未来巨大的茫然。他轻轻抬起手，想要触碰她脸颊上那淡淡的泪痕，指尖却在即将接触的瞬间，如同被电击般缩了回来。
他做了什么？他，顾诚，一个受人尊敬的大学教师，一个有妻室的男人，竟然……竟然在这个狭小的旅馆房间里，与另一个女人度过了疯狂的一夜。道德感像一条苏醒的毒蛇，开始狠狠地噬咬他的心脏。他想起了妻子，虽然他们之间早已缺乏激情，但那份由岁月沉淀下来的亲情和责任，此刻却像枷锁一样沉重。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事业，所有这一切构筑起来的、看似稳固的世界，似乎都因为这一夜的放纵而变得摇摇欲坠。
“嗯……”林晚晴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缓缓睁开了眼睛。起初，她的眼神是迷茫的，带着初醒的朦胧。但当她的视线聚焦，看清了近在咫尺的顾诚的脸，昨夜所有的记忆如同潮水般瞬间涌入脑海。她的脸颊立刻飞起了两朵红云，羞涩、甜蜜、不安、惶恐……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下意识地拉高了被子，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
“醒了？”顾诚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
“……嗯。”林晚晴的声音细若蚊蚋，被子下的身体微微蜷缩起来。巨大的幸福感之后，是更巨大的不安。他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觉得她轻浮？会不会后悔？
一阵难堪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空气中弥漫着昨夜激情留下的暧昧气息，与此刻清醒后的理智和道德压力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最终还是顾诚先打破了沉默，他坐起身，背对着她开始穿衣服，动作显得有些僵硬。“不早了，我……我得先去学校了。你今天……好好休息，市场那边，暂时别去了。”
他的回避和刻意维持的平静，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痛了林晚晴的心。她也跟着坐起来，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低着头，轻声问：“你……你会后悔吗？”
顾诚系扣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别多想。我……我会处理好的。” 这句话，与其说是给她的承诺，不如说是在安慰他自己那颗纷乱的心。“处理”？如何“处理”？他自己也毫无头绪。
他匆匆离开了旅馆，甚至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门被轻轻关上的那一刻，林晚晴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属于他的气息。昨夜的温暖与激情迅速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空虚和预感不祥的恐惧。
然而，生活总要继续。顾诚的“处理”，以一种出乎林晚晴意料的方式，迅速而有效地展开了。这便应了卦象中的“知临”——以智慧来统御和管理。
顾诚并没有像某些陷入婚外情的男人那样，只是沉溺于情感的漩涡。他的理性头脑开始高速运转，试图用他所能掌控的“智慧”和“方法”，来稳住这艘已经偏离航道的船，至少，要让林晚晴的生活先稳定下来。
他首先动用了他的人脉和专业知识。他不再仅仅是将食堂的普通采购订单交给林晚晴，而是开始系统地帮助她规划生意。他分析了大学食堂以及周边几家小餐馆的需求，为她制定了一份详细的供货计划，包括哪些品种更受欢迎，哪些季节该储备什么，甚至如何利用小小的差价进行短期囤积。
“晚晴，你不能只做批发的二道贩子，利润太薄，而且不稳定。”几天后，当两人再次小心翼翼地见面时，顾诚拿出了一份手写的计划书，上面条理清晰地罗列着各种建议，“我们可以尝试和一些品质要求高的单位建立直供关系，减少中间环节。我认识附近几家私立幼儿园的后勤负责人，可以帮你引荐。你的蔬菜品质好，这是最大的优势。”
林晚晴看着那份计划书，看着他认真而专注的神情，心中五味杂陈。他是在用他的方式“补偿”她吗？还是真的在为她谋划未来？这份“智慧”的帮助，确实像一位“明君”在统御江山，让她在迷茫中看到了一丝切实的希望。
“还有，”顾诚推了推眼镜，语气变得更加谨慎，“你那个丈夫……他始终是个定时炸弹。关于债务，我咨询了一下学法律的朋友。如果能证明这些债务主要是用于他个人赌博，而非家庭共同生活，你或许可以不必承担连带责任。但这需要证据……”
他开始像处理一个复杂的项目一样，处理林晚晴一团乱麻的生活。他帮她分析利弊，寻找法律上的可能出路，甚至悄悄借给她一笔钱，让她先应付掉最急迫的、可能引发人身危险的债务。他的做法是那么理智，那么有条不紊，仿佛要将所有不可控的情感因素，都纳入一个可以被“管理”的框架之内。
林晚晴被动地接受着这一切。顾诚的计划确实让她受益匪浅，生意有了起色，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债务危机也得到了暂时的缓解。她对他充满了感激，甚至崇拜。他就像黑暗中的灯塔，不仅给了她情感上的慰藉，更照亮了她生存下去的道路。
然而，在这份看似完美计划的背后，林晚晴敏感的心却察觉到一丝异样。顾诚在面对她时，似乎多了一份刻意的冷静和距离。他更多地和她谈论“计划”、“方案”、“未来”，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情感浓烈的字眼，避开了对那一夜的任何回顾。他的拥抱依然温暖，但他的眼神深处，却时常掠过一丝她无法捕捉的阴霾和挣扎。
她明白，他在用他的言行努力平衡着一切——他的家庭，他的事业，以及和她的这段危险关系。他试图将激情转化为一种可控的、带有帮扶性质的情谊，试图用现实的利益来弥补道德上的亏欠。
这份恩赐，却也像一道无形的墙。它让她生活改善，却也让他们的关系，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交易般的阴影。她得到了安稳，却似乎离他那颗完整的心，越来越远。但他自己的内心世界，那场关于责任与欲望的战争，却从未停歇，并且，终将有爆发的一天。
林晚晴不敢深想，她知道，自己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无论是甘是苦，她都只能跟着他，在这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上，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