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尴尬瞬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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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人的话语，并非寻常音波，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神魂本源的法则显化。每一个音节，都仿佛是由万载寒冰深处淬炼而成的无形冰针，携带着洞穿虚妄、涤荡心尘的极致寒意，精准无比地刺入在场每一个人因实力骤然暴涨而略显灼热、甚至有些浮躁的神魂深处。

那冰寒并非毁灭，而是一种凝练与提纯。瞬息之间，便将众人心头那因力量充盈而不可抑制升腾起的、虚浮燥热的烈火悄然浇灭。然而，冰寒过后，并非一片死寂，反而像是用最纯粹的寒冷为燃料，骤然点燃了另一种更深沉、更内敛、却也更炽热奔腾的火焰——那是一种名为“征程”，名为“问道”，足以焚尽一切艰难险阻、支撑修士横渡无尽星海的永恒之火。

中元大陆！

这四个字，自青衣人口中吐出，仿佛不再是简单的名称，而是蕴含着无上魔力与沉重压力的太古神文，轰然砸落在每个人的心湖，激起滔天巨浪。

那是何等存在？乃是此方修真星域真正的核心，万道交汇之源，亿万万修士心驰神往、梦寐以求的至高舞台！传说中，那里灵气如潮，道则显化，龙腾虎跃，天骄并起，上演着最为波澜壮阔的万道争锋。蕴含着突破一切桎梏、直达长生彼岸、甚至窥探那渺茫仙道的无尽机缘；古老的传承、失落的秘境、惊世的瑰宝、论道寰宇的巨擘……一切想象与超乎想象的奇迹，都可能在那里寻得踪迹。

然而，福祸相依，极致的机遇必然伴随着极致的凶险。那里同样是巨擘林立、杀机四伏、弱肉强食到了极致的修罗场。宗门倾轧，道统之争，资源掠夺，无处不在的明枪暗箭，一步踏错，便可能身死道消，魂飞魄散，连轮回转世都成奢望，是真正意义上的龙潭虎穴，绝险之地！

仅仅是念出这个名字，都让在场众人感到神魂微微战栗，那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了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对至高大道极致渴望、以及意识到自身渺小后产生的、如山岳般沉重的压力，最终，所有这些情绪尽数化为一股被锤炼得无比精纯、凝实的沸腾战意，在眼眸深处熊熊燃烧。

短暂的、近乎凝滞的沉寂笼罩了洞窟。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唯有各自体内奔腾的灵力与剧烈的心跳声在无声地轰鸣。

最终，是凌绝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向前踏出半步，身形如岳峙渊渟，声音沉稳似亘古不移的山脉，却又带着斩钉截铁、足以穿透一切迷障的锐利穿透力：“道友所传旨意，我等须遵守前行。正元大陆经此一役，已成风暴之眼，九幽老魔及其残余党羽，必然像嗅到血腥味的疯狗般，发疯似地、不惜一切代价地搜寻我等踪迹。留在此地，唯有被动接战，疲于奔命，甚至可能引来更可怕的、来自中元大陆的追兵。前往中元大陆，固然前路未卜，凶险难测，但这既是迫在眉睫、不得不为的危机应对之策，更是我等破茧成蝶、迈向更高层次的唯一契机！这，或许就是我辈修士命运中注定……无可回避的必然之路！”

他锐利如天剑出鞘般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或熟悉或坚韧的面孔。他看到的是凝重，是决绝，是经过鲜血与烈火洗礼后未曾磨灭反而愈加璀璨的斗志，而非丝毫怯懦与退缩。这让他心中稍安，但紧迫感更甚。

他话音微顿，继续沉声道：“然，我们必须清醒。中元大陆强者如云，大能辈出，其修行水准与残酷程度，远非正元大陆可比。我等虽藉此机缘，实力皆有飞跃，数人突破至合体境，但若仍沿用旧日战法，各自为战，或仅凭过往那点粗浅默契，踏足中元，无异于羔羊闯入饿虎之林，恐难有作为，甚至可能瞬间覆灭。当务之急，绝非盲目乐观，而是必须争分夺秒，尽快彻底熟悉并掌控新境界带来的力量蜕变，完美驾驭这份力量！更重要的是，必须演练更强、更能将我等众人之力完美融为一体的合击战阵之法！唯有将所有人的力量拧成一股绳，化作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方能在那片浩瀚而残酷的新天地中，搏出一线生机，争得一方立足之地，为我等，寻一个真正的未来！”

“凌绝所言，深得我心！”一旁的墨渊立刻抚掌赞同，眼中精光暴涨，如同有无数符文在其中生灭流转。他接口道，语气带着一丝急切与兴奋：“我等之前倚仗的七星诛魔阵，虽也算玄妙，助我等屡克强敌。但如今，队伍中多人突破至合体境，此阵之原有框架，已难以完全容纳并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我等全部实力。就像……就像茁壮成长的孩童，仍强行穿着幼时的旧衣，处处紧绷，倍觉束缚，反倒限制了手脚。依我之见，此阵必须进行大幅度的改进，推陈出新！或者，索性摒弃旧阵，根据我等如今修为特点及功法属性，重新演练一套全新的、更强大、更具成长性的绝世战阵！”

那静立如幽渊、气息始终与周遭阴影融为一体的青衣人，闻言，微微颔首。这是他第一次对众人的讨论与决断，表示了明确无误的肯定。他依旧未曾多言，仿佛惜字如金，只是缓缓抬起那只戴着薄薄青色手套的手，屈指轻轻一弹。

动作看似随意，却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大道至理。

霎时间，一道凝练至极、散发着无尽古朴玄奥气息的淡金色灵光，自其指尖悄然飞出，初时细如发丝，旋即于洞窟半空之中豁然展开，迎风便长，化作一幅巨大无比、由无数闪烁不定、明灭交替的星辰光点巧妙勾勒而成的繁复阵图虚影！

这阵图浩瀚深邃，甫一出现，便仿佛将一片微缩的宇宙星空搬入了洞窟之中。其上有七颗最为璀璨夺目的主星，依照某种蕴含天地至理的玄奥轨迹缓缓运转，彼此气机交织，构成整个阵图最核心、最稳固的枢纽。但更为神异的是，围绕这七颗主星周围，还衍化出数以百计的细密辅星，星辉璀璨，交织勾连，变幻莫测，生生不息，衍化出攻、防、困、幻、辅、御、遁等等无穷奥妙与可能。其结构之复杂精微，道韵之浩瀚深邃，远超之前那七星诛魔阵何止十倍！简直有云泥之别！

“此乃‘小周天星斗战阵’之基础阵图。”青衣人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仿佛自带一种星辰运转、宇宙呼吸的宏大韵律，直接印入众人识海，“此阵可容纳七位核心为主干，其它成员可无限量加入，引动更深邃、更磅礴的周天星辰之力为其所用，变化更为繁复诡谲，心念一动，阵势瞬转，攻防一体，圆融无暇，威力远超汝等旧阵，足以将尔等现阶段的合体境实力发挥至十成，甚至超常爆发。若能于日后，寻得更多志同道合、修为相若、且可信之辈加入，甚至可凭此阵基，不断扩充演化，最终触摸乃至重现上古洪荒传闻之中，那足以困杀仙神、湮灭魔尊的无上神阵——‘周天星斗大阵’的一丝威能。若真有那一日，其威力……堪称无穷无尽，足以纵横寰宇。”

众人一见这玄奥莫测、蕴含无上星象至理的阵图，顿时只觉得眼前一亮，心神瞬间被其完全吸引，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尤其是身负万载罕见星魂体、对周天星辰之力感应最为敏锐的蓝玲儿，她一双清澈的美眸之中瞬间异彩连连，仿佛看到了世间最珍贵的无上瑰宝，整个人的神魂都不自觉地与阵图中某几颗运转的辅星产生了微妙共鸣，周身有点点纯净的星辉自发逸散而出，缭绕流转，将她衬托得越发空灵出世。

“多谢道友赐此神阵！”凌绝深吸一口凉气，强行压下心中的巨大震动与狂喜，郑重无比地抱拳，深深一礼。此阵来得太是时候了，简直是雪中送炭，绝渡逢舟！为他们即将启程的中原之行，提供了最重要的保障之一！

“不是我所赐，是师尊所赐。”青衣蒙面人道。

接下来的数日，这处临时开辟出的、原本清冷寂寥的洞窟之内，变得异常忙碌和喧腾，灵力波动与星辰光辉此起彼伏，几乎未曾有一刻停歇。所有人皆摒弃了一切杂念，心无旁骛，全身心投入到对这“小周天星斗战阵”的疯狂演练与对新境界力量的刻苦熟悉之中。

凌绝、墨渊、萧破岳、蓝玲儿、鬼厉这五位新晋合体境，加上虽暂时仍为炼虚巅峰之境，但根基打得无比扎实雄厚、且所修功法极为特殊、能在特定情况下发挥出关键作用的清风和石浩，正好七人，作为阵眼核心，全力演练小周天星斗战阵。每一次站位变换，每一次灵力输导，每一次神念连接，都需反复磨合，力求精准无误，圆融贯通。

而其余暂时未列入核心七人的同伴，则按照凌青衣蒙面人的指引，站定不同的方位进行紧张策应，或是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熟悉刚刚突破的新境界带来的庞大力量，努力将其如臂指使；或是苦修新得的功法秘术，参悟青衣人偶尔点拨的大道精义，力求在最短时间内，将这一切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战力，不成为队伍的拖累。

那青衣人如同幽灵鬼魅，行踪莫测。他偶尔会毫无征兆地出现，淡漠地出言指点一二，其话语往往一针见血，直指阵法运转间最细微的滞涩与谬误之处，或是各人力量掌控中的不足。每每令众人有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之感，阵法演练与实力巩固的进展速度极快。短短数日功夫，这玄奥非凡的战阵已在众人联手之下初具雏形，彼此气息初步勾连一体，引动而下的星辰之力虽尚显生疏，运转间偶有晦涩，却已隐隐显露出磅礴浩瀚、远超从前的可怕威势，令人心潮澎湃。

是夜，万籁俱寂。

清冷的月华透过洞顶几处天然形成的细小孔洞，稀稀疏疏地洒落下来，如同为冰冷坚硬的石壁披上了一层朦胧而柔软的银纱。连续数日不眠不休、心神高度集中的高强度演练，即便以众人如今远超常人的修为体魄，也感到了一种源自神魂深处的疲惫不堪。眼见阵法演练暂告一段落，众人便各自回到洞窟中自行开辟出的简易石室之中，设下简单的防护与隔绝禁制，准备打坐调息，恢复精力。

凌绝与蓝玲儿的关系不是秘密，自然共处一室。石室内颇为简陋，仅以几道简单的、主要用于隔绝神识探查与声音的禁制遮蔽内外，内里除了一张由柔软干燥灵草铺就的简陋石床外，几乎别无他物，透着一种临时居所的粗犷与简朴。

清冽皎洁的月光，恰好透过一个孔洞，如水般静静映照在蓝玲儿清丽绝伦、毫无瑕疵的侧脸之上。她刚刚突破合体境不久，周身纯净的星辉尚未能完全收敛内蕴，此刻在月光引动下，有点点晶莹剔透的星芒在她如玉的肌肤之下若隐若现，静静流淌，宛如月下遗世独立的仙子，又似星空孕育的精灵，美得惊心动魄，令人窒息。

连日来并肩演练那需要极高默契的小周天星斗战阵，两人气息无数次交融试探，神魂意念频繁沟通，本就深厚的情愫在这种密切无间的配合中变得愈发深邃牢固。此刻万籁俱寂，独处在这静谧而私密的空间里，那种难以言喻的、早已深种心底的情意如同被春风吹拂的野草，不受控制地无声流淌，氤氲发酵，弥漫在空气之中。

凌绝静静地看着她，白日里指挥若定、冷静近乎冷酷的心，不由自主地变得无比柔软，仿佛被最温暖的泉水包裹。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因情动而不易察觉的微颤，轻轻握住蓝玲儿那只微凉、却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